《Sorry》kagula

29、29th For Blind

　　重返十年后之第二日8:35 A.M. 并盛中心商业街街心公园
　　秋千吱呀摇摆，天空暗得像快要崩塌的楼顶，公园里两人的身影和街上行色匆匆的过客格格不入，小春脚尖点地停止摇晃，低头拨动着沙地里的石子，没有兴趣确认旁人的身份。大概，不管是谁都好吧，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启口：
　　“昨天晚上，小春和京子躺在一起，说起过去发生的事。京子果然和我完全不同呢…虽然很早以前就这么觉得了。小春也曾想成为那样的女孩子，在任何方面都无可挑剔，但是从小，父母就没有要求过小春什么。”
　　“作为一个女孩子该有怎样的兴趣，怎样行为处事，喜欢怎样的人，小春的脑子里从没有固定的标准，所以总被人说成莽撞，从幼稚园到中学，小春身边都很少有朋友，过去我不明白，大家看上去并不讨厌小春，但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离得很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发觉我在大家眼中的怪异，不管小春怎样热心地向大家描述自己的兴趣，都没有人露出理解的表情，不予置评也不再接近。”
　　“小春喜欢动物和小孩子，因为他们会在我说完后，仍和我黏在一起。”
　　“14岁的时候，小春遇到了纲先生。”
　　“不管我说什么，纲先生都会带着笑容听完，不会觉得麻烦而避开小春。”
　　“会喜欢上纲先生，也一定是因为这份温柔。纲先生虽然一样不理解小春，但却第一个包容了这样的我。”
　　“再然后是京子，再然后是彭格列的FAMILY。”
　　“但这其中，只有狱寺先生是不同的。”
　　“狱寺先生总是恶声恶气，‘少缠在十代目身边！’、‘High过头了吧！’、‘不明白穿这身是想表达什么！’、‘这是哪门子搞笑时代剧啊？！’、‘说的话逻辑性在哪里？！’……小春虽然不被理解，但也从不质疑自己的兴趣，所以只要凑在一块就免不了吵架，然后一吵就吵了4年。”
　　“紧接着毕业，父母的事，搬进别馆之后，日子忽然寂寞开来，一开始小春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要打起精神尽快适应，直到有一天妈妈对我说起：‘那个经常和你闹别扭的男孩很少来了呢。’”
　　“小春是个笨女人，狱寺先生从来都没说错，正因为是事实，才不想承认。只看得到自己钟爱的东西，对狱寺先生的温柔，全无所觉。”
　　“觉得不可理喻，不理会就好了；觉得无关紧要，不紧张就好了。但是狱寺先生每次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跟我计较，凡是看不过去的，违背常理的，令人困扰的，一件件不厌其烦地加以指摘，因为不是这样，小春就永远不会知道症结所在，离开大家，还是会和过去一样孤独。”
　　“小春讨厌过那样的狱寺先生，不明白为什么会怀念那样的狱寺先生，知道狱寺先生的心意后，反而更难理清自己的感情，直到昨晚——”
　　“狱寺先生大概和小春一样，爱上了对方的弱点吧。想着‘不要犯这种让人担心的傻了’的狱寺先生，和想着‘不要再露出那样脆弱的表情’的小春，都用了最笨的方式。”
　　“狱寺先生的爱情表现，是不原谅。而纲先生的…却不是包容。”
　　“两个人面对京子时都会紧张，对小春的事一样会为难，但怀抱的心情却全然相反。”
　　“小春……”

　　“可以听我说两句吗？”一直沉默着背坐的男子开口，似是久违却太过熟悉的安定沉稳。
　　“很久以来，我都没有作为一个首领的自觉。”小春的背有不易察觉的震动，双手攥紧铁索，不让自己轻举妄动，她没有天真到以为身边的人是狱寺，但更没有想过纲会第一个来见她，一瞬间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幸好今天的规则在上，让她能置身游戏闭口不言。
　　“虽然大家凡事都让我做主，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能比家族其他人更胜任。很多时候关系到大家的性命，我时常在想由我来决定可以吗，废柴阿钢能够担负起大家的人生吗，一直在担惊受怕中犹豫不前。”
　　“虽然被大家围绕着，信赖着，也仍然自卑不已，无法向京子和小春表达自己的真意，想尽可能多地延续一起欢笑的日子，而拖累着彼此的关系。”
　　“真正认识到自己无法回避，是因为小春。”
　　“无论我当初愿意与否，是否具备这份能力，家族的命运都已和我紧密相连。无论我知不知情，小春都会因我受伤。”
　　“所以那个时候，我只是想到了自己。”
　　“为了相同的一幕不再上演，就必须负起首领的责任；为了身边的人不再哭泣，就将她们的人生包揽下来——这样的，凭着一时意气，自以为能守护小春，却忽略了狱寺君的痛苦。”
　　“甚至在那之后，都没能对京子死心的我，根本没有，真正为小春想过。”
　　“要是小春能稍微恨我一点也好，也曾因那种消极的念头自我厌恶。”
　　“并不是想要小春为此离开，而是希望小春能认识到这样的我。”
　　“等待着，小春能看清自己幸福的这天到来。”
　　“我才可以安心说出这句话。”
　　“——我也，喜欢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