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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转/我心似君心 上 ...


  •   一顿饭吃得极为不痛快。

      陆小凤难得一言不发,只顾着一碗碗的喝酒,仿佛干渴之极的人在竭力涸水一样。
      而坐在他身旁的花满楼好像也有心事,不想以往一样挂满笑容。

      周围围坐着的各位就更是摸不着头脑,这闹的好大一出戏,怎么说收场就收场。

      宴罢,大家就各自向主人家告辞离去。

      酒桌上,只剩下陆小凤,花满楼和“骆雪梅”三人。

      目不能视的花满楼满怀心事,犯了酒瘾的陆小凤不知停歇,脸上挂彩的“骆雪梅”还在把玩手中的两块玉。

      “没想到陆公子酒量这样好!不过再这样喝下去,我这春风得意居可就要无酒可喝了。”主人家露出一脸无懈可击的笑容。

      “看今日席上您如此得人尊敬,想必阁下您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可否告知一二。”陆小凤道。

      一听见他这话,那哑巴就要欺身上前,但却很快就被拦下。

      “陆公子这么聪明,不妨亲自猜上一猜。”

      “若在下没有想错,那位哑巴兄弟,应该拥有着一副和骆雪梅一模一样的黑金面具才对,他在不久前,还带着一颗斗大光圆的夜明珠,给我的一位朋友送过信……”
      陆小凤缓慢说着,
      “你就是这些黑金面具的主人……同时,那一整桌的朝堂大员不但敬你,他们更加怕你,你要不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就是他们本就清楚知道和你身份有别。这天底下能在京城皇帝眼皮底下操纵一支为朝廷效力的江湖官场通吃的组织队伍之人……我想也就只有宁王阁下您了。”

      话毕,宁王不禁再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陆小凤。

      “陆公子的聪明才智,可想过为朝廷所用?”

      “陆小凤不过一介布衣江湖浪子,难担大任。”

      “不用拒绝的这样快,陆公子既知你的好友骆公子也是我手下之人,何不自己也好好考虑考虑。要知道当今天子御前统领关山行,御林军校尉统凌风,这些从前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他们也都是听了我的劝告,才有了今时今日报效御前的机会。”
      宁王笑着劝到,“还有花公子,你哥哥中也有在朝之人,不知你可有追随他们脚步的愿望。”

      “七童比不上诸位哥哥,实在惶恐。”

      “二位都太过谦虚了,都是青年才俊,不如今夜就留宿于我这儿,好好再想想,待明日一早我从外归来再给我答复。二位也可以趁此良机,同好友叙叙旧。”

      话说到这,二人只好答应下来。

      “等等,”陆小凤又喊住他,“宁王殿下,您如此忠心耿耿我很佩服,但你难道就这么确定你所了解的我们就一定能像你一样衷心于陛下……您就没有怀疑过您手下之人,或许根本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

      这一番话指向性实在明显。

      “呵,若指的是你们表面上的身份,那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是你如何,你不是你又如何,哪怕你不是你,我也有办法让世人承认你就是你。身份这层皮,要伪造起来实在太过容易。只要你们效命于朝廷,身上这层皮,久而久之,根本没有人会在乎。”
      宁王看着骆雪梅方向道,
      “不过这衷心,我自然有我验证的办法。至于忠心有二之人,我会保证叫他生不如死。你们江湖中人,总是习惯了小瞧我们的手段……”

      “所以,夜明珠之事,您可征得圣上同意了?”陆小凤忽然又问。

      宁王面色一凛,没有答话,直接拂袖出门。

      门外,一顶与他身着的朴素常服极不相称的华丽软轿已恭候多时。

      陆小凤转过身,拦住也要离开的“骆雪梅”。

      “他想招揽你,不追究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呵,陆兄难不成真想与我这个好友叙一叙旧?”

      “别装蒜,那玉石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陆小凤怒喝道。

      “自然是我抢来的,难道那两位老婆子会拱手相让?”

      “唐门众多高手,你是怎么做到的?”花满楼不解的问他。

      “光凭我一人自然是不可能,但如果是靠唐敬一这些年来给我培养的尸蛊大军的话,也不是多难的事。”他说的甚至有几分骄傲。

      “唐门之人要对付那些尸蛊,应该也不是多难的事。”陆小凤说。

      “是啊是啊,毕竟他们都知道那些尸蛊的弱点,但要是……”

      “要是什么?”

      “呵呵,要是有人不辞斥资为那些尸兵一人配上一副钢筋铜铁的坚硬头套,也不知光凭那几只暴雨梨花针能不能命中他们额头的脉门……”

      “可恶!你到底将他们怎样了?”

      “还能怎样,”
      “骆雪梅”笑道。
      “这世上许多事,只能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你简直丧心病狂!”陆小凤骂道。

      “陆小凤,人前我与你客客气气,其实人后我两早就很透了彼此。要不是你们二人硬是要在雪河山庄坏我好事,我原本也不需要损失这么多精兵良将,也无需杀这样多的人,说到底,这都是你们二人的错啊!”

      “你还要歪曲事实到什么时候。”

      “陆小凤,为着今日你为我在众人面前澄清了身份,我可以再警告你们二人最后一次,若以后我们也能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万事皆好商量,若你执意与我作对,我一定叫你悔不当初……我会让你尝到地狱的滋味。”
      “骆雪梅”恨恨道。

      “恐怕到最后,悔不当初的只会是你。杀人偿命,你跑不掉了。”

      “是吗,那你就来追追看。”
      说完,“骆雪梅”直接紧靠着墙壁,他的手忽然攀上了某个机关,墙面猛的一反转,他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陆小凤眼前。

      “可恶!”
      陆小凤追上前去查看,那一面墙壁光滑又完整,丝毫看不出机关的痕迹。

      花满楼走上前,他伸出手,快而准确的覆在“骆雪梅”方才拨动的位置上,墙面又转动起来。

      他面向陆小凤一笑,
      “追吗?”

      “追!”
      陆小凤拉起他的手,二人一起站在墙面前。

      机关拨动,两个紧挨的身影登时也消失在墙面背后的黑暗里。

      令人意外的是,“骆雪梅”就站在入口对面的另一侧。

      这竟是一件封闭的石室,漆黑无比,仅有的光源就是墙壁四周环绕的一圈蜡烛。。

      与陆小凤他们相对的一侧,还有一道暗门,“骆雪梅”就站在门外,他身旁站着一个穿黑衣的下人,似乎正在替他按着外墙上的某处。
      看来另一侧的石门也是如此,开关设计在外面,只有从外侧才能打开。

      “陆小凤,有没有曾告诉你,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自信。自信到想也不想就追上来,自信到一句话就惹恼宁王,现在就算我真的杀了你,都没有什么可顾忌……这一次,就让你的自信为你们二人陪葬。”

      说完,他命人松开手,那扇暗门立即落下一块浑厚无比的巨石。

      陆小凤来不及拉起花满楼向前跑,那巨石径直轰然落地。

      随着石门的关闭,带着的风熄灭了蜡烛,顿时整个空间都被黑暗笼罩。

      突如其来的黑浓厚的吓人,但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并不会受到半分影响。
      于是他从容的在摸索中找寻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机关暗钮,果然是一无所获。

      他只好望着花满楼矗立的位置问到:“现在怎么办?我们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陆小凤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来。
      他说的很严肃,却带着这样类似调侃的表情,仿佛现在身处困境的并不是自己。

      花满楼本来紧锁着眉,听见他的话便转过头来向着陆小凤的方向望了望,似乎在确认旁边这人露出的表情一样。
      他就像看得见陆小凤的笑脸一般,他眉头松了几分,淡淡开口。

      “我也没有办法了。看来我们是真的出不去了。”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还是无法适应纯粹的黑暗,但他确定烛火完全熄灭之前,他真真切切的瞟见了花满楼微微皱起的眉头。

      事情难道已经绝望到了令他皱眉的境地?

      “啊呀,想不到我陆小凤堂堂一个风流浪子,最后竟死在这么一个黑魆魆的密道之中,真是不相称啊,不相称。”
      他的声音轻快,甚至像是调侃。

      不得不说此时的陆小凤看起来确实有些自信过头,一次次绝境中的化险为夷将他这个本就乐观的人锻炼成更加临危不惧的模样。

      “是啊,江湖上的人或许会猜测你是又醉卧进了哪个温柔乡,谁会想到你能甘心于在这样的黑暗之中长眠呢?”

      花满楼听了他的玩笑,知道他是想宽慰自己的焦虑,便也顺着他的玩笑话说了开来。

      “不过想想也是不亏的,没有绝世美人,但总归还有你这个翩翩佳公子相陪,这样一想,这里倒也不比红鸾帐温柔乡差上多少……”

      “陆小凤!你这个时候还要拿我来打趣,你这个人当真是太混蛋了。”

      花满楼或气到想笑,感觉自己脸上微微一热。

      陆小凤不是没有拿过他的外貌来与女子相比调笑过,但此刻他的心中本就残有几分焦虑,又听得陆小凤止不住的玩笑话,不由得想发发脾气。
      倒是这埋怨的话一说出口,心底仅一点儿的焦虑反而是荡然无存了。

      陆小凤也不答话,他知道此刻花满楼已经完完全全变回了平时的花满楼。

      宠辱不惊,心朗如镜。

      花满楼这个人,其实早就看透了生命为何物。
      他是个瞎子,所以他比谁都更懂得生命的美好,比谁都珍惜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却也比谁都能轻易放下自己的生死。

      若他今日是独自一人陷于这般困境,断不至于露出刚才那样紧锁眉头的表情。他想活,但他也绝不是不敢面对死亡的人,应该说正因为他比常人更爱惜生,才会将死亡看的更加透彻。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除了他,还有陆小凤在。
      他有多热爱生命,就有多想让身边珍视的人活下去,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陆小凤。
      想到这里,陆小凤觉得就像有一股暖流从心脏涌现至四肢百骸。

      花满楼担心他陆小凤,胜过担心他自己。

      于是他又笑了,这一次笑的肆意飞扬,一如既往地风流模样。

      花满楼立刻发现了他的笑,也立刻回报了他的笑。

      “你在笑什么?”

      “那你又在笑什么?”

      “我笑我之前看到过一只笨猫,想挠背上的痒痒,却偏偏挠不到。”

      “那它可能需要找另一只笨猫,来帮他挠痒痒。”

      说罢,两个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管他什么死局,管他什么石室,管他什么生与死,此刻不如一句玩笑让人全心在意。

      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彼此心中想的却都不是自己的安危,花满楼可以放下自己却做不到不去担忧陆小凤的性命,而陆小凤呢?他这时在乎的仅仅不过是不让花满楼为担忧自己而皱眉罢了。

      他们在几个玩笑间全然体会到了彼此的心,还有什么比这份情意更值得用所剩无几的时间去品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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