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的走廊》hifumi

11、樱井和彦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樱井和彦揉了揉眼睛，慢慢直起身。
　　二年级的教室里空无一人，樱井和彦独自在陌生的班级里睡了很久，突然被外面的喧闹吵醒。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樱井和彦慢慢明白过来。
　　对了，今天是校园祭。
　　樱井和彦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踱步到窗前，俯视广场上被布置得色彩缤纷的摊位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学生会的旗帜高高地挂在广场入口处，穿着制服的副会长守在台前，正和其他人说着什么。
　　一个是秘书高知，还有一个没见过，个子小小的，估计是一年级的新生。剩下的那一个……樱井和彦侧身换了个角度，认出了学生会会长谷口的脸。
　　看到谷口，樱井和彦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这个学期开始，自己已经成为了散打社的社长。
　　类似这样的格斗类社团学校里有好几个，但散打社这样光是听上去就充满攻击性的社团却绝无仅有。最开始，樱井和彦根本就没有立团的意思，本来，社团这种束缚性极强的团队就和他的性格不合，但在接二连三地放倒了来拉拢他入社的柔道社、合气道社的社员后，樱井和彦身后的追随者也不知不觉地增加了数量，这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二年级学生尤其热情。
　　樱井和彦至今都记不清楚那个学生的名字，只是每次打完架，那个学生都会从角落里蹦出来拍手叫好，像召唤兽一般，百试百灵。上个学期，那个学生突然向樱井和彦提议说：
　　“樱井同学，你打架那么厉害，干脆建一个社团吧！让我们把所有受欺负的同学都团结起来，由你负责指导大家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无聊。”
　　扔下这么一句评价，樱井和彦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谁知道，这个学期一开学，眼镜男就蹦蹦跳跳地将散打社社长的牌子交到了樱井和彦的手里。
　　“樱井同学，社团我已经建好了！现在，我正式把社长的职位让渡给你。”
　　就这样，樱井和彦莫名其妙地拥有了一个社团。
　　樱井和彦成为社长之后没多久，谷口会长曾为社团的事情找过他。看到谷口一脸勉强的表情，樱井和彦大概可以猜出事情的大概。这个眼镜男一定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骗学生会批准立社，而作为批准书签署者的谷口在发现自己批准建立的是由一个不良学生带领的暴力社团之后，便偷偷找上门来试图挽回工作上的失误。
　　樱井和彦对社团并没有兴趣，之所以会接手散打社也完全是因为懒得和磨人的眼镜男争辩，但看到谷口殷殷切切盼望解散社团的眼神时，樱井和彦的逆反情绪就昂扬地升了起来。
　　“我不会纵容、也不会利用这个社团伤害别人的。”
　　如此做下保证，樱井和彦最终正式接管了眼镜男建立的社团。
　　学校的钟楼连连敲了六下。已经六点了，校园祭的气氛渐渐达到高潮，广场上的各个摊位呼应似的越发吵嚷起来。樱井和彦对着钟楼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一直在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让他产生了些许烦躁。
　　平时上课的时间樱井和彦也偶尔才会出现在学校里，难得今天学校休假，却还像个愣头愣脑的乖学生一样傻傻地坐在教室里。自嘲地笑了一下，樱井和彦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开始默默倒数。
　　走廊里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樱井和彦敏感地站起身，望向教室的大门。
　　不一会儿，西岛森人出现在门的另一头，朝樱井和彦抱歉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一路上被几个学生拉住，脱不了身。”
　　三、二、一，时间到……樱井和彦在心中说道。

　　“我问过樱井他们班的人，今天没有人看到过他。”高知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向唯川报告，“也许他今天根本就没来学校。”
　　“他也没有来拿这个。”唯川看了眼仅剩的一盒巧克力，皱起了眉，“我早就该想到的。在准备这个东西的时候，我还想过‘这个散打社是什么时候建立的’这样的事，真没想到原来他就是社长。我实在是太粗心了。”
　　“这不是副会长的错。”高知用力摇头。
　　“这边也没有！”佟秀一大声叫着跑了过来，高知慌忙向他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
　　“这边那么吵，没人能听清楚我们说什么，放心吧！”佟秀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尽管嘴上说着不要紧，他还是下意识地放低了音量。“要我再去一年级那里问问吗？”
　　“不用了。”唯川摇摇头，“我们要是走动得太明显，反而会打草惊蛇。”
　　“最坏的结果是，犯人已经下手了。”高知低头啃起了拇指指甲，突然发现自己又在无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他慌忙把手收了回去。
　　“那个樱井和彦打架这么厉害，应该不要紧吧？”与消极的高知不同，佟秀一乐观地说，“毕竟他是一个人干掉大半个校外帮派的厉害角色，普通的跟踪狂应该伤不到他才对。”
　　“就因为他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角色，也许犯人会采取极端的做法也不一定。”高知干脆地反驳。
　　“极端……”佟秀一的脸色阵阵发青，“这里毕竟只是学校，我觉得……”
　　“这里不是普通的学校，而是德高。”高知盯着佟秀一的脸。
　　无法理解高知的意思，佟秀一越发困惑起来。
　　“什么意思……？”
　　高知的视线下意识地转到了唯川身上，佟秀一茫然地看向唯川，后者若有所思地盯着空荡荡的摊位，突然抬了头，对高知说：“高知，能帮我看一下摊位吗？如果有什么消息，会长也许会来这里联络我们，所以我想还是留你在这里比较好。”
　　“你去哪？”
　　“有件事我一定要亲自确认。”唯川看向高知，又看了看佟秀一，“秀一，你现在并不安全，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咦？不是说……？”佟秀一急急地还想说什么，却被高知拦在了后面。
　　“我会照看好他的。”
　　唯川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你要问我的就是这个？”
　　听到西岛森人的问题，樱井和彦有些不可置信地歪了歪眉毛。
　　西岛森人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我调查了一下，散打社自建社以来，作为社长的你的出席率是零。尽管如此，社团教室依然每晚都有人使用。我很好奇这个没有社长监督、却依然每天坚持练习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樱井和彦的眉毛歪得更厉害了，“你不也说了，我根本就没出席过吗？”
　　“那么，作为社长的你当初究竟是为何建立这个社团的呢？”
　　“这个啊，”想起当时的状况，樱井和彦的鼻子微微皱了起来，“我是被人陷害的。”
　　西岛森人兴味盎然地“哦”了一声，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看到对方一副好奇的样子，樱井和彦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不知不觉用最精炼的语言把当初眼镜男劝自己建社的过程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那个劝你建社的学生是最有可能私自使用社团教室的人？”听完樱井和彦的叙述，西岛森人问道。
　　“那家伙吗？”樱井和彦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无法拼凑出那个眼镜男的相貌，“没可能吧？那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打架的类型。”
　　“你能想起那个学生的名字，年级，或是长相吗？”
　　“怎么可能想得起来。”樱井和彦烦躁地抓了抓脑袋，“那家伙一直戴着一副大得夸张的眼镜，我连他的脸也看不清。而且谁愿意盯着那种没种的家伙仔细看。”
　　并没有被樱井和彦的不耐烦击退，西岛森人继续说：“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学生是称呼你‘樱井同学’，没错吧？”
　　樱井和彦瞟了眼老师，愣了那么一下，突然明白过来。
　　“你是说那家伙和我是同年级的？”
　　“也或许比你高一年级。”西岛森人浅浅一笑，“你的头脑还挺不错的。”
　　樱井和彦怔了怔，有点不快地说：“我怎么不觉得你是在夸奖我。”
　　“是夸奖没错。”西岛森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而且我还要感谢你，你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
　　“一个戴着眼镜的二年级或者三年级，这就是你说的线索？”樱井和彦依旧翘着腿坐在桌子上。
　　“而且很熟悉建立社团的流程，善于钻学生会的空子。”西岛森人补充道，说着，他朝樱井和彦笑了一下，“如果你想起其他线索，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樱井和彦点点头，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还能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反正不论这所学校发生什么事，那都和自己没关系。
　　樱井和彦躺回桌子上，外面的烟火声小了一些，人群都集中到了不远处的大剧院，校园祭的压轴节目很快就要在那里上演。
　　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原本浓浓的睡意在和西岛森人的一番谈话之后化为了乌有，樱井和彦用力闭起眼，试图重新找回瞌睡的感觉，心中却有什么东西不安地鼓噪起来。
　　校园祭……剧院……那个眼镜男……
　　对了！
　　樱井和彦一下子从桌子上跳起来，桌角撞在了他的膝盖上，他也完全顾不上，连跑带摔地冲出了教室。
　　“西岛！”
　　走廊里空空荡荡，早已不见西岛森人的身影。
　　“西岛！”
　　樱井和彦一口气冲到楼梯间，大声地朝下喊道。
　　许久，西岛森人的脸出现在楼下一个转弯口。
　　“‘老师’。”
　　“什么？”樱井和彦莫名地盯着下方那张小小的脸。
　　“叫我小西老师。”西岛森人认真地说。
　　“你……”樱井和彦抓了抓脑袋，认输般嘟哝了一句“小西老师”。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樱井和彦说，“那个戴眼镜的小子……那家伙说话的语调很奇怪，声音也高得很诡异。就好像……好像……”
　　“好像话剧演员背台词一样，是吗？”
　　西岛森人若有所思地将樱井的话补充完整。

作者有话说

　　争取早日完结第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