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的走廊》hifumi

12、征兆

　　唯川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清水弥己、樱井和彦、佟秀一……三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同时成为了最有可能的受害者。性格、长相、交友状况完全不同，乍看毫无关联的三个人，其实有着一个容易让人忽略的共同点。
　　唯川抿起了唇角。
　　这三个人分别是三年级、二年级、一年级的风云人物。
　　任何一个人遭到袭击，都会成为全年级讨论的重点。而三人同时遭袭……就意味着袭击事件将成为全校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与犯人还未动手就大张旗鼓地四处散布谣言的做法不谋而合。
　　没错，犯人的目的并不是袭击本身，而是袭击所造成的惊人效果。
　　换言之，犯人试图通过操纵舆论达到另一个隐藏得更深的目的。
　　那么，最渴望影响舆论的人会是谁呢？
　　跑得气喘吁吁的唯川渐渐放慢了脚步。
　　那个人——是的，就是那个人——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奇怪。
　　唯川的耳边响起高知曾经说过的话。
　　“体育类社团的家伙都是这个样子，不过深田典明是其中最严重的。之前我曾被他纠缠了整整一个学期。啊，那家伙真是疯了，整天没完没了地念叨篮球社外出集训多需要钱，不管我去哪里都跟着我，怎么也甩不掉。”
　　唯川在人声鼎沸的体育馆前停下前进的步伐。灯火通明的体育馆内，一场为校园祭而特意举办的友谊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你去哪里？”
　　高知大声吼住正蹑手蹑脚往暗处溜的佟秀一。被喝住的佟秀一耸耸肩膀，做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装模作样地踱回了原地。
　　“这里太无聊了，我想去别处看看。”佟秀一不满地说，“难得参加校园祭，我也想好好玩一玩。”
　　“你忘记刚才副会长的话了吗？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我劝你还是乖乖呆在这里别乱跑比较好。”高知一板一眼地回答，口气里不留半毫通融的余地。
　　“可是受害者不是已经锁定樱井了吗？我现在已经安全了。”
　　“在校园祭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是安全的。”高知反驳道，“我相信副会长的判断。”
　　佟秀一不平地皱起了眉毛，愤愤地评价：“你这是盲目崇拜。”
　　“我觉得高知的话有道理。”
　　一个平和的声音突然插进了这场即将开启的争吵之中。高知和佟秀一应声回过头，就见西岛森人来到了摊位前，只是神色里没有了平日的悠闲。
　　“小西老师。”高知第一个发出了声。
　　小西老师？佟秀一茫然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恍惚想起同伴的同学似乎提过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我刚才找樱井和彦谈过了，”西岛森人扬起手，制止了高知的发问，“事情恐怕没有我们预期的这么简单。”
　　“这么说，那个不良少年没有遭到袭击？”佟秀一大声地说，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响亮过了头，慌忙捂住了嘴。幸而周围的人群都忙着玩闹，并没有人真正注意到他刚才的发言。
　　如果樱井和彦没有遇到攻击，这就意味着佟秀一也不是安全的。明白到这一点，佟秀一突然为刚才自己的任意妄为感到一丝羞愧。
　　“暂时是这样。”西岛森人沉下声音，面色多了几分严峻，“虽然我已经劝他到人多一点的地方去，不过以他的个性，恐怕不会采纳我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樱井和彦并不是犯人的攻击目标？”高知插话道。
　　西岛森人看了看高知，轻轻摇摇头，道：“应该说，樱井和彦并不是犯人的最终目标。”
　　“什么意思？”高知一脸困惑。
　　“这位是佟同学，对吧？”西岛森人轻轻拍了一下佟秀一的肩膀，恰到好处的力道有种安心的效果，让佟秀一因为西岛森人的突然出现而变得鼓噪的心安定了不少。西岛森人给予人的感觉与唯川有些微妙的不同，虽然两者都属于治愈系，但唯川似乎一直都被什么事困扰着，却始终选择隐忍。这种矛盾的情绪固然在平时隐藏得很好，但偶尔却会突然泄漏出来，将其他人吓一大跳。而西岛森人则有种接纳一切的包容感，不论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总有一种特别的说服力。所谓天生的领袖魅力，恐怕就是指这种人。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压力，佟秀一不自觉地微微红了脸，不禁埋下了头。
　　“不论发生什么事，高知，请你一定要陪在佟的身边。”西岛森人叮咛道，“在校园祭结束之前，千万不要让他落单。”
　　“我明白。”高知点点头，“副会长也是这么吩咐的。”
　　听高知提起唯川，西岛森人露出了少见的意外表情。
　　“这么说起来，唯川到哪去了？”
　　“他说……”
　　“他说他要去确认一件事。”抢在高知前面，佟秀一回答道。
　　“这样啊。”西岛森人突然浅浅笑了起来，“看来唯川的直觉也相当灵敏。”
　　“如果可以的话……”高知战战兢兢地插嘴，“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与其在这里紧张地等待，了解具体状况后采取行动，才是比较积极的做法，不是吗？”
　　西岛森人略略点了头，又瞥了一眼桌子上仅剩的一盒巧克力，说：“散打社的存在，你们也发现了吧？”
　　佟秀一顺着西岛森人的视线看向巧克力，用力点点头。
　　“说来汗颜，我们直到今天才发现。”高知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反省自己的失误，“樱井和彦钻了学生会的空子，让会长在不告知我们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批准建社。”
　　“更准确地说，错不在你们，而是当事人巧妙地利用了谷口的虚荣心。他先是找准了一个你们最忙碌、而谷口却闲极无聊的时期递交社团成立申请，同时，他很清楚谷口不是个轻易承认错误的人，并利用谷口的这一性格让他成为隐瞒社团成立的共犯。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犯案，也是因为最迟唯川一定会在准备巧克力的时候发现这个不合规的社团的存在。”
　　“为什么那个樱井和彦……？”
　　西岛森人摇了摇头，“问题的重点是，樱井和彦真的对谷口这么熟悉吗？”
　　“我也觉得很奇怪，如果说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但如果这是精心策划的……二年级的樱井和彦和三年级的会长应该完全没有交集才对。”
　　“没错，所以说，建立社团的人不是樱井，而是三年级、熟悉谷口性格和学生会的某人。”
　　“咦？！”在一旁听着这番对话的佟秀一不禁瞪大了眼。
　　“关于这一点，我也已经向樱井确认过了。”西岛森人不疾不徐地补充。
　　“可究竟为什么要建立这样一个社团？”
　　“这和这次的犯人有什么关系？”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高知和佟秀一喊出了自己的疑问。
　　“乍看之下似乎并没有必然关系，事实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我找到了这个……”西岛森人取下身上背的包，从里面翻出几件崭新的道服。
　　“这是弓道社的……？”佟秀一抓了抓脑袋，更加不解了。
　　“难道……”高知突然灵光一闪，“这是从散打社的社团教室里……？”
　　“没错，”西岛森人点点头，“散打社自建社以来从没有开展过社团活动，社员人数也只有樱井和彦一人，但是社团教室却一直处于使用状态，每晚都有人在里面私自训练。”
　　话说到这个程度，高知已经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有人利用那个教室练习弓道的基本功，预谋在校园祭的时候穿上弓道社的道服，伪装成弓道社社员混淆视听。”
　　“没错。”西岛森人赞许地点头，“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这个学校里，最想给弓道社抹黑的人是谁。”
　　“深田典明！”高知掩着嘴说出这个名字，不安如暗潮在胸口涌动，“不好，刚才副会长去的那个方向……是体育馆！”
　　“那我们现在就追过去，把那个深田给……”佟秀一起劲地说。
　　“不，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
　　西岛拦住差点就要冲出去的两个人。
　　“道服有三件，也就是说，实际进行袭击的人不是深田本人。”
　　“也对，那个家伙的身高太显眼了，一下子就会被人认出来的。”
　　“篮球社也许参与了这次计划，不过，篮球社并不是唯一的嫌犯。”
　　高知和佟秀一茫然地看向一脸紧绷的西岛森人。
　　“话剧社的表演大概几点结束？”毫无征兆地，西岛森人突然问。
　　“啊，”高知远远眺望高高的钟楼，“还有一刻钟。”
　　“负责保护清水弥己的是谷口吗？”
　　“不，是话剧社社长坂本英宏。”提到这个名字，高知的表情浮出一丝难得的轻松，“他是副会长的好友，应该能够……”
　　“好友吗？看来情况比我想象得还糟。”
　　西岛森人忧虑地抛出一句让高知困惑不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