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种牡丹[种田]》俞洛阳

15、第 15 章

　　郭老边怒了：“怎么不妥，究竟哪里不妥？阿楚，你年纪轻轻的，怎就跟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般，连我都不如？真是跟你那死鬼老爹有其父必有其子！放着宝山不......”
　　江楚客打断他的话：“我今年应下你的四千盆，你明年是否会和我要求八千盆。欲壑难填是人之天性，可是叔父，你不能不给别人留活路。”

　　他见郭老边气得要暴跳，冲他伸出两个指头，“最多两千盆吧。这些牡丹，你早些去曹州以高价预定，两千棵四到五岁的牡丹，他们拿得出来。现下动苗已经来不及，等后半年十月下旬去运回来即可，就这么定了。”

　　如今已经立春，有俗语说：春分栽牡丹，到老不开花。所以就算提前预定好了苗木，也是不能轻易移栽的。
　　他迅速写了几个品种推过去：“以这几个品种为主，这些他们不会用来熏花，会愿意出售。”

　　郭老边气愤难当，却拿他无可奈何：“好好好，贤侄啊，你又不肯把熏花之术给我，让你自己多赚点钱吧，你还不肯多赚。一切都是你说了算，我老头子能怎么样，也只得看着你的脸色行事罢了。过了年我就去曹州亲自走一趟。”
　　他抓了那张纸，气得一阵风地走了。谭雁晓本就守在上房之外，听得江楚客在房中剧烈咳嗽起来，忙跟进去给他倒水。江楚客连着喝了两杯，只觉得咽喉处又痒又痛。

　　“楚哥，你何必跟那个老头子吵架，不理他也罢。”谭雁晓忧心忡忡。
　　江楚客还是说不出话，谭雁晓在他身边坐下，想去抚他的脊背，却又不敢伸手，踌躇良久，试探问道：“你的嗓子是不是被烟雾熏过？”

　　江楚客点点头，他觉得应该是，他记得江老爹说过，自己被他捡到时候，头发发尾被烧得焦糊一片。这个前任当时也不知遭了什么罪，身躯才破败成这样。
　　谭雁晓脸色微微发白：“那你看过大夫么？怎样才能治好？”

　　江楚客几口水下去，有所好转，勉强道：“慢慢就能好，已比从前好了许多。”他才来江家之时，还不会说话呢，花楼村的人一直误以为他是个哑巴，过了半年才发现他其实不是。
　　谭雁晓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又道：“楚哥，你好好将养身体，不管有什么活，都交给我和宋杰他们几个做，你在一边看着就行。”

　　若是等着十月份去曹州收牡丹回来熏花，这边自家花圃不过几亩地，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活，只需春日花前花后各上一次肥，例行除草浇水即可。
　　虽然京城钱庄里还存着银钱，但地里无产出，这般坐吃山空的，就算江楚客不心慌，已经开始管账的秦客却未必坐得住。且今年多养了宋杰三个人，秦客一定会觉得白养了，会背地里横挑鼻子竖挑眼，跟那三人各种闹腾。

　　江楚客本就打算再添置几亩地种牡丹，因此决定给他们找点活干，至少这大半年不能闲着。他绕着江家小院走了一遭，尔后看到自家院子后面那一大块荒地。
　　这荒地从前是一条河床的边缘，后来虽然河水滚到了别处，但土中含沙量有些高，村民们除了开荒随便种点菜，并没有把这里当正经耕地来看待。但这沙壤土排水良好，若是改造一下土质，种牡丹却不错。

　　江楚客去找了村正，要把这块地买下来，圈入自家的后院中，至于那荒地上的菜地，说不得要赔付村民些银钱。
　　村正过年时候才得了他的年礼和两盆牡丹，很热心地替他斡旋了几天，丈量出二十亩地卖给了他。这地算不上什么好地，因此以二等田的价格定价为每亩三贯五百钱。

　　江家将二十亩地一并圈入后院中。这块地肥力不够，得先进行增肥改良，且要适合牡丹生长才成。他据此给宋杰三人量出活计，先将二十亩地深翻一遍，然后收集树枝柴草等，烧成草木灰拌入土中。又去油坊中买了些榨油剩下的豆渣饼，在院子一角挖了深坑堆进去，准备等腐熟后也施入土中。

　　正月十六这日，江楚客带着江半里去拜访了镇上私塾里的先生，经过一番简单的考较，交了束脩，江半里正式入私塾读书，且与郭荣吃住在一处，唯有每个月月末放假的两天才可回来。
　　二月初一，郭老边带着次子去了曹州，与曹州那边的熟客订下两千棵五年生观赏牡丹，并约定当年十月下旬拿货。

　　二月初三，郭老边家大郎领着郭小三儿，将那棵龙枣树带着一个大土球拉来江家，且帮着江家诸人种在了后院东南角。
　　江楚客直接付了三十贯钱给他，江家大郎知悉自家父亲还要接着和他合伙熏花之事，本待不要这钱，被江楚客强行塞给他。

　　二月十五是大御皇朝的花朝节，就在陈州门外不远处的禹王台，有祭花神、行花令等乐子可瞧，据说还有官家发放免费的花糕吃。整个京师万人空巷，满城游子仕女都跑了出来，踏青挑菜，寻芳探胜，如果顺便制造个艳遇则更好。

　　谭雁晓的腿已经彻底好了，连身高也往上窜了一窜。少年人本性就爱玩，他和秦客也想出去看看。江楚客本懒怠动弹，但忽然想起答应过秦客要教她学插花，于是令宋杰几个人看家，去村中有马车的人家雇上一辆马车，打算带着两人去禹王台看看。

　　谭雁晓赶马车赶得极好，对这种事有一种天然的无师自通，因此让马夫坐到一侧车辕上去，由他来驾车。临行之前他在一只荷包中装了些遂宁糖霜，此时抓一把出来，哄得那马来自己掌心中舔食，一边摸着马耳朵悄悄嘱咐了几句话，不过是“你要听话，稳稳当当的走，别添乱”之类。

　　那马立时与他耳鬓厮磨的亲热起来，秦客看得惊讶，问道：“雁哥儿，你怎么知道马喜欢吃糖？”
　　谭雁晓道：“难道你不喜欢吃糖？”
　　秦客怒目而视。

　　离得禹王台尚有一里地远，马车就阻滞不前，满京城的人似乎都跑到了这里来，除了路上的人流，街边小商贩也占了半条街去，以饮食糕点为主，夹杂着售卖各色鲜花的，熙熙攘攘晃得人眼晕。三人只得提前下了马车，打发那车夫回去。

　　江楚客此次是想带着秦客来看看这里的插花比赛，一路走一路打听，待挤出了一头汗之后，终于挤到了朝晖园之外，据说这里就是举办插花比赛之场所，但为了控制人流，进园每人须得收一百钱。
　　这无异就阻住了大多数人的步伐，江楚客让秦客直接给出了三百钱，三人顺利进入园中。

　　这园中人就少了许多，多是些文人墨客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江家三人缓缓行来，见此朝晖园中山水相依亭台俱全，长廊环绕花木葱茏，廊下水边多置乌木案几，供有上百件各色插花。

　　这些插花多由文人雅士所制，所用容器有瓶、盘、篮、筒等，至于花材则丰富之极，各种春花争鲜夺妍，插花成品或一枝独秀清奇孤峭，或数朵相杂雅致丰隆，千姿并举百相纷呈。但在江楚客看来，虽外观各不相同，但不管是立意还是花材配置，未曾彻底打破传统禁锢，内里之气韵有千篇一律之嫌疑。

　　秦客于插花一道并无基础，江楚客先教她认花材，尔后再根据这些成品挑一些合适的，给她大致讲些插花之基本要领。他寻到一件中规中矩的瓶插作品，此物以三根长长的银芽柳为骨，枇杷叶为底，主花是三朵淡紫色的葛巾紫牡丹，又配上五朵红色及浅粉茶花，及几枝茎葶修长的玉簪花。

　　江楚客指着那作品给秦客看：“插花一道，虽然形为下，意为上，但初学者，还得把握整体的构成和比例，尔后才能涉及意境二字。这件作品堪称四平八稳，就以此为例。首先以天、地、人区分构成，这三枝银芽柳轻盈飘逸，定下整件作品的高度和格局，寓示着天；这几片枇杷叶子打底压角稳妥端正，寓示着地；至于人，为万物之灵，是三者中的重点，因此这处于中间位置的牡丹、茶花和玉簪，寓示着人。”

　　天地人三者组成整个作品，但三者之间又各自有主次之别，就以主、客、使来区分。你先看这三种花卉，如何分清主客使？”
　　秦客打量半晌，不敢妄下断言，只犹犹豫豫望着江楚客，江楚客道：“牡丹是主，茶花是客，玉簪为使。柳枝呢？”
　　银芽柳也有三枝，秦客大胆了些，道：“自然中间最长这一枝是主，右侧次者为客，左侧更次者为使。”

　　江楚客点头：“若是再仔细分，牡丹三朵，也要分出主客使。中间最大这朵为主，左侧位置稍低者为客，右侧这朵含苞欲放的为使。不管是天地人还是主客使，各处其位又相得益彰才是插花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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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牡丹喜微碱性土，上草木灰是为了改变土壤PH值，让土质偏微碱性。
这章上点干货，学插花。不过我水平一般，所以先上一点基础的东西，回头让楚哥讲大课听。WB上配了有关插花的图，比较直观，有兴趣的可以搜“坚决抨击一切不文明行为”。
为了配合榜单字数，还得后天更，抱歉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