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存在的会面 ...
-
刘奕皓闭上眼睛想了想。
“如果是剿匪战斗，一般按照我们的标准，先要制定剿匪区域，然后重兵包围区域外围，再派机动灵活的小分队突袭其指挥部，让土匪失去统一指挥，然后数支小分队会深入剿匪去清缴残匪”，刘奕皓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沙盘，“不过这只是剿匪战斗会用的特殊手段，毕竟土匪不会像军人那样意志坚强，一般是去指挥和消息之后，土匪大多会选择投降”。
马穆德似乎想了一下，“你们中国人古代的兵法里曾经说过，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你们的剿匪战斗大多是兵力占据优势之下一蹴而就，如果你们兵力不足呢”？
“没有兵力不足的时候”，刘奕皓一笑“我们的老百姓一听说打土匪，都兴高采烈的帮助我们，我们人民军队的战斗力来自人民，只要方法得当，我们都能迅速补充兵力，所以我们军人在前面缴费的时候，总是有民兵在后方保卫剿匪胜利果实，以至于土匪们根本不敢随意进村子”。
一向十分自信的马穆德听到这里，刘奕皓一直能在他脸上看到的飞扬神采似乎就此消失了，刘奕皓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目前东巴基斯坦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他们镇压孟加拉士兵起义甚至需要从西巴基斯坦空运士兵补充兵力，然而在东巴，根本不可能招募本地人补充部队，否则他们很可能随时反戈一击。
“刘，我们的国情毕竟不一样，还是请你站在印度的角度分析一下，如果印度向我开战，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吧”。
“好，”刘奕皓也不客气，“我想，印度可能有两种作战方式，第一，以绝对主力从东巴西部全力突进，以最快的速度突袭到你们省政府驻地达卡城下，逼迫你们投降或者在最短时期内让你们承认战败；第二，集结强大兵力从西、东、北三个方向向你们向心突击，这样你们就连选择战败的方式都没有”。
刘奕皓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选择委婉的语气，从内心深处，如果印度向东巴基斯坦磨刀霍霍，他不认为巴基斯坦能靠自己的能力扭转战局，他对东巴基斯坦的前景感到悲观。
但让刘奕皓有些意外的是，面对他多少有些不敬的言语，马穆德中校并没有愤怒，他只是抿了抿嘴，发出了一声别人难以觉察的叹息。
“刘，印度难道会直接杀向达卡城吗？”马穆德有些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他虽然没参加过第二次印巴战争，但作为巴基斯坦军官，对那次战争他还是有研究的。在第二次印巴战争中，印巴双方长期在边境鏖战，从地面打到天空。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印度只是想搞一些边境摩擦，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小心翼翼，也无需继续等下去，他们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明显是想把战争拖到大雪封山之时，这样我国就很难出兵，”刘奕皓指了指沙盘上的西方“但是大雪封山只能阻碍中印边境，却不能阻止印度对你们的作战，所以必须在这个冬天顶住印度的进攻。”
“你的意思是，印度会在这个冬天内完成战争。既然你提出了两种作战方式，以你来看，印度方面最可能使用的哪一种作战方式”？
“我个人认为”，刘奕皓十分谨慎地说道“如果印度只是想要一些领土，那么就可能选择直接向拉卡突袭，如果他们还有更大的野心，那肯定会选择四面的向心突击”。
“比要一些领土还要大的野心，印度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吗，他到底会怎么选择呢？”马穆德似乎想要得到答案，但这是一个没有人能够回答的答案，刘奕皓什么都没有说，毕竟判断“野心”需要的是政治家而不是战士，这个问题只能由巴基斯坦的政治家和情报人员来回答。
“你对我有什么建议吗？”马穆德又问道，刘奕皓听得出来，这可能是最后的问题了。
“当年日军一个战斗联队，八百战斗兵员，凭险防守松山据点，十万国民党军队进退不得，你既然在抗战的中国担任职务，就应该对这一战役有所了解”。
马穆德确实对这一战役有所了解，当年几乎整个中国都把目光放在了松山这个“东方直布罗陀”之上，日军凭借着工事和武士道精神以千名兵员阻击中国十万远征军长达三个多月。
“谢谢你，刘，我终于能给我的部队带去一些信心了，希望我的部队能得到当年中国远征军那样的赞美”。
赞美？刘奕皓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心中所想十分矛盾——松山，中国人是胜利了，可胜得这样凄楚；相反，日本人是失败了，却又是败得那样悲壮。中国人应该赞美这个在人力物力上占几十倍优势，却付出了难于启齿的代价才取得的惨胜吗？
马穆德中校望了望仓库一角的拉蒂夫将军，他走了过去，用乌尔都语向拉蒂夫说了一句让刘奕皓印象很深刻的话，随后走出了这座仓库。
望着马穆德中校的背影，刘奕皓忽然间感到了一股悲凉，很久之后，他才从偶然间得知，马穆德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我是军人，我尽职责”。
马穆德中校离开之后，拉蒂夫将军转过身来到刘奕皓面前，用蹩脚的俄语向刘奕皓说道，“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你们中国领事馆的陈领事让我通知你，明天领事馆让你们几个过去参加一个欢迎会，你明白吗？”
明白吗？当然明白，这就意味着与马穆德中校的会面甚至是今天来到这里的所有精力将会是一场梦，不会有人认为它真实存在过。
拉蒂夫这一次没有把刘奕皓送回宿舍，只是把他送出了“禁区”。拉蒂夫显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仓库中的混乱想必不是表演，而是某些人一天辛苦的真实写照。
刘奕皓丝毫没有困意，“欢迎会”？胡说八道，他们这个5人小分队本就是秘密来到巴基斯坦，是“并不存在的人”，这显然是一个借口而已，只是想要他们去使领馆。
可是那会是什么事情呢？是要紧急撤离吗？
刘奕皓百思不得其解。
他任由双脚把自己带到了上午还在“教学”的靶场，他很想掏出抢来打上几枪，可是这是半夜，他不能这么做。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有一个人在练枪，他手持一把老式步枪，并且还在枪管下面用绳子吊了两块砖头，显然是在练习手臂的力量。
这个人就是上午丢了大人的杨复立。
“我问过张玉葵，说这是在短期内最能提升力量的方式，”杨复立主动向前来的刘奕皓报告。
“这份志气很难得，但是我不希望你这样揠苗助长”，刘奕皓拿过那吊着两块砖头的英七七，自己用手掂了掂，确实挺沉的。
“回去睡吧，明天我们要去领事馆，别到时候起不来”，刘奕皓坐在地上，他睡意全无，今天晚上的经历有些复杂，他需要点时间来消化。
“我睡不着”，杨复立也跟着坐了下来，“我听说你当年和我父亲在东北有过交集，能跟我说说我父亲的故事吗”？
其实，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杨复立其实并没有指望能够得到答案，东北茫茫林海雪原是多么大的地方，战争双方的参战士兵有那么多，他并不指望身边的人与自己的父亲真的见过面。
杨复立抬眼望向南亚的天空，不知道当年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有机会俯仰这一方天地，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身边的刘奕皓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的父亲，我见过他两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存在的会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