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春》Eunoyo

24、二十三、赵天冀

　　第二天一大清早，赵耀就坐上马车准备回家了。他盘算着先找他那个疯疯癫癫的爹问清楚情况，然后去韩丹家一趟，那丫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如此久都没有回皇宫。
　　刚到府第门口，赵耀就听到一片哭声，他心生疑惑，赶紧叫停了马车，走出车门。

　　满世界的白色……

　　大大的“奠”字挂在府第门上面。赵耀脑子里“轰”的一下，揪起站在门口穿着白衣的侍卫：“谁？”
　　侍卫低下头：“九王爷。”
　　赵耀一下子蒙住了，继而他冲进府内，里面哭声一片。赵耀又冲进灵堂，他的大哥和卷毛小弟正跪在一个棺材旁边，身上都是穿着孝服。看见赵耀来了，卷毛小弟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哥，爹他……”
　　赵耀的腿禁不住发抖起来，他慢慢慢慢的接近那个棺材，揭开里面的白布：紧闭的双眼、笔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雪白的脸上出现铁青色，神情从容自然，仿佛只是进入了一个美梦之中。赵耀转过身，“大哥，爹是怎么死的？”
　　“爹，爹是昨晚被人暗杀了……”
　　赵耀深呼吸了一下，稳住自己的情绪。九王爷的死，给了他不小的打击。虽然他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可相处了一段时间，感情还是存在的。赵耀的心头有点痛，他爹必然是知道了什么事，才被灭口的。九王爷府也是戒卫森严的，能够悄无声息的进来的并且杀人的人，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能够有如此身手的人不多，能请来如此身手的人，必然是非富即贵。然后，加上自己碰到刺客，韩丹被人警告的事情……
　　这样一来，能够做到并且有动机做这些事的人只有……
　　“是赵天冀！”赵耀脱口而出。
　　“三弟，别乱说，那是五皇子！”大哥急忙站起来。
　　“肯定是他，他想夺去太子之位，先是刺杀我，然后想拿走韩丹手中的兵权，爹发现了他的阴谋，他又顺便把爹给……”
　　“三弟，你糊涂了，五皇子他不可能……”
　　“不会错的，你们等着，我去找他。”说完，赵耀便冲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坚决而单薄的背影。
　　大哥想拦住他，但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人的一生，最怕的莫过天命。

　　赵耀没有再坐马车，翻身跨上一匹红色大马，直奔韩丹家。
　　大约五公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赵耀下了马，却发现韩丹家里也是乱成一团。
　　“什么，韩丹被绑架了？”赵耀吃惊的不得了，以那个丫头的身手，谁绑架得了她？
　　“是啊，呜呜呜，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呜呜呜。”小丫头哭的很伤心。
　　“怎么回事？”
　　“昨天傍晚，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人想要拜访小姐，奴才本来不让他进的，可是他手里拿着出城令，见令如见圣，奴才不得已让他进去了。然后他进了小姐房间，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动静，小兰就进去看看，结果发现小姐和那个人都不见了。”旁边一个小侍从答道。
　　“韩丹的门从那时起都没有开过吗？”
　　“是。”
　　“带我去看看韩丹的房间。”
　　“是的，赵公子。”
　　赵耀进入韩丹的房间，发现里面非常整齐，并没有想象中的打斗的痕迹。赵耀不由得蹙了蹙眉：“当时房间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没有，安静得很奇怪呢。”
　　难道那人是用药？如果那人想要杀死韩丹，大可以直接用毒药，那么那人也不必大费周章搬运韩丹的尸体。既然这里没有韩丹的尸体，也就是说明他们还没有杀害韩丹。
　　赵耀稍微放了点心：”你们不必担心，我自会解决这件事情。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好好的照理好这里，知道吗？”
　　“是的，赵公子。”

　　再次骑上大马，赵耀咬住下嘴唇，挥鞭直奔皇宫。赵天冀，你等着，你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进宫后，赵耀便直接找到淇妃的宫殿，那里的奴才想拦住他都没有拦住。
　　“赵天冀，你给我出来！”赵耀很生气。
　　赵天冀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哟，这不是堂弟吗？怎么这么生气？是哪个奴才惹了你，不要紧，堂兄帮你教训他。”
　　赵耀冲上前抓住赵天冀的衣领，他比赵天冀矮一点，并没有电视剧中的把对方拎起来那种帅气，但这并不妨碍赵耀的气势：“是不是你，把我爹给杀了，把韩丹绑架了？”
　　“什么？”赵天冀好惊呀，九叔叔死了？怎么回事？“什么跟什么啊？”
　　“你少装蒜！我知道是你，你想报复我是不是？但你为什么要杀人呢！”赵耀吼了出来。
　　“谁，谁在装奴才？”一个豆丁大的太监怯生生的说。
　　“啥？”赵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到刺激过大，产生幻听了。
　　“奴才，奴才叫小蒜子。”
　　“滚！”赵耀和赵天冀一起吼他。
　　赵天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赵耀的手，两只眼睛里透露着难得一见的真诚：“九叔叔不是我杀的，真的。”
　　赵耀咬牙：“不然是谁？”
　　“不知道，哎，九叔叔是怎么死的？”
　　“你想当太子是不是？”
　　“我承认我有这个念头，可是这不是我杀九叔叔的理由。”
　　“我上次出宫被暗算，是不是你？”
　　“不是，你知道的，我是你上次来香菱阁之后才注意到你的。”
　　“韩丹被扔飞镖、放蝎子是不是你？还有，她现在被绑架了，生死未卜，说啊，是不是你干的！”
　　“……”
　　“不说是吧，那是你承认了。”
　　“哎，我可以这么说，虽然我知道一些，但这些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会是谁？你的母妃吗？”
　　“赵耀，你不要血口喷人！”赵天冀也有些生气了。
　　“赵公子，你找本宫有何事？”一个穿着紫袍的袅娜身影从楼上走下来。
　　“淇妃娘娘，我……”
　　“哎呀，赵公子你先坐坐，本宫呀，已经通知皇上了耶，你先消消气，皇上来了我们再说，可以吗？”
　　赵耀默然。也罢，皇上来了再说也好。

　　“皇上驾到！”
　　赵耀腾地站起来，跪在地上。
　　“把赵耀给朕抓起来，送到宗人府。”
　　“啥？”赵耀很惊讶，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搞的，居然是抓他？
　　两个三大五粗的侍卫把赵耀架住往外拖,赵耀拼命挣扎：“你们干什么？皇上，我犯什么错啦？”
　　“这是干什么！你还有脸质问朕？说，朕的出城令到哪去了？”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什么出城令啊，我不知道啊！”
　　“哼，昨天下午朕的侧厅你进去后，出城令就不见了，你还敢说不是你拿的？”
　　“不是啊皇上，我冤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先把赵耀送到宗人府查办。”美丽的眼睛里有的只是冷漠。
　　“喳。”又有两个侍卫抓住赵耀的胳臂，他们一起把赵耀往外面拖。
　　“我冤枉啊皇上……”赵耀的声音越来越远，一直到听不见。

　　“皇上，臣妾……”淇妃向前走了一步。
　　“朕知道，你可以退下去了。”皇上甩了一下宽大的袖口，别过脸。
　　“可是……”淇妃只能看到皇上的侧脸，她的神情不由得黯淡下来，吞下自己要说的话，“知道了，那臣妾告退。”
　　“报！”一个侍卫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跪倒在皇上面前，淇妃顿下刚迈出一步的脚。
　　“说。”
　　“刚刚九王爷府中来报，九王爷去了。”
　　“九弟！”皇上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身体颤抖不止，淇妃看见了忍不住想去扶他，被他一手挥开，“来人呐，备车，朕要出宫。”
　　“是！”

　　宗人府中。
　　赵耀坐在太师椅上，前面是一个老头，戴着小圆眼镜，微挺着小肚子，整一副土地爷爷的样子。
　　小老头推了推眼镜：“你，知道犯什么错了吗？”
　　赵耀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小老头被噎了一下，“你你你，你怎么连自己犯什么错都不知道？”
　　赵耀理直气壮：“本来就不知道。”
　　“你，你，你别想蒙混过关，你这种皇家子弟我见的多了，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逃避责任是吧，哼，做梦！”
　　“可是，大叔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我冤枉啊，想当年，我风华正茂，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性格温柔，体能超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赵耀喋喋不休的夸耀自己，对于这种事情，某人向来是不遗余力的，“然而，大叔啊！”赵耀扑到小老头的身上，“我居然被送到如此令人不快之地，这，这叫我如何是好？”
　　小老头暗暗擦了一把汗，扶起正在化装哭泣的赵耀，“可怜的孩子，不哭不哭啊，叔叔在这，有什么冤屈，叔叔自会替你做主的。”
　　“叔叔！”赵耀双眼泪汪汪，万分感动的看这小老头。
　　“孩子！”小老头扶住赵耀双臂，双眼泪汪汪。
　　“叔叔！”
　　“孩子，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某人囧了，感情他刚才做这么半天的戏，都是无用功？
　　“好吧，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你究竟错在哪里，那就让我告诉你，昨个下午，皇上的出城令被盗了。”
　　“这，那跟我有啥关系？”
　　“可是昨天只有你一个人进了那个侧厅。”
　　“啥，不对啊，皇上不也进了么？”
　　“别瞎说！”
　　“知道了，那也不能说明是我啊，这太牵强了，会不会是哪个武功高强的人进去偷了呢？”
　　“皇宫什么地方，那是武功高强就能进的吗？天子脚下，哪容得那帮凡夫俗子胡来？”
　　赵耀想到了赵玉凌，小小的寒了一下。
　　“这样吧，你呢，先在宗人府住几天，我去禀明皇上，然后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感情他还是要坐牢？“不行啊，我不能在这里住。”
　　“为什么？”
　　“我爹被人暗杀了，韩丹被人绑架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查，没时间在这里住啊。”
　　“……这个是皇上规定的，我也没有办法。”

　　“老奴求见！”李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宗人府门口。
　　“李公公？有事吗？”赵耀有些意外。
　　“赵公子，黄大人，老奴有事禀报。”
　　“什么事，公公请讲。”
　　“那个出城令，是奴才偷的。”
　　“啥？”赵耀和小老头一起问道。
　　“老奴昨天和赵公子都进了那个房间，赵公子有事出去了一趟，老奴就把出城令偷了出来。”
　　小老头用手推了推眼镜，“你讲这话，是要根据的，你偷了出城令是什么动机？”
　　“老奴的弟弟昨天想出去办点事，老奴就斗胆把它偷了出来然后给了老奴的弟弟。”
　　“你可知道这偷出城令是大罪？”
　　“老奴知道，老奴愿意接受惩罚。”
　　不对啊，赵耀皱了皱眉，他记得李公公说过他没有兄弟姐妹，甚至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怎么会有个弟弟？
　　他是想代替他受过？
　　“不是的，李公公你别瞎讲，我知道你没偷，你的好心我心领了。”
　　“真的是老奴偷的，赵公子你不知道，我弟弟出去是办很大的事，老奴才把他偷偷放了出去，只是没想到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老奴的错，老奴该死。”
　　“真的不是李公公，我可以作证。”赵耀很感动，在皇宫里，大家都想明哲保身，李公公居然肯替他背黑锅。
　　这份情意，他该怎么还？
　　“赵公子！”李公公急了，赵耀怎么搞的，给他个这么好的机会，他都不利用，那他想怎么查案啊？
　　赵耀盯住李公公的眼睛，后者一眨不眨。赵耀盯了一会，最还还是妥协，“我明白了，李公公你保重。”
　　“老奴明白，赵公子，你去吧。”
　　转过身，赵耀摆摆手，悄悄的擦去一颗眼泪。
　　他可以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但是面对不了别人对他的好。
　　我会救你出来的，赵耀暗暗下决心。

　　回到太子殿，赵信正在大厅里极不耐烦的走来走去，看到赵耀过来，他赶忙走了上去：
　　“九叔叔他真的……吗？”
　　“是的。”
　　“哎，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怎么到现在你还在开玩笑？”赵信有点小气恼，这个人的爹死了，他怎么还可以这么没心没肺，难道他的心真的是铁做的？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还有，韩丹她被绑架了？”赵耀无所谓的耸耸肩。
　　“……”
　　“你觉得会是谁？”
　　“不知道。”赵信看这赵耀的表情，隐藏得极深的怨恨从他眼中流露出来一丝丝，他突然明白了，“难道，你怀疑是五皇兄？”
　　“是，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还会有谁。”
　　“五皇兄不是这样的人。”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不清楚，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是他。”
　　“呵……”赵耀冷哼了一声，往楼上走。
　　赵信有些气恼，但还是忍下了脾气：“那个，九叔叔走了，你就要接管他的位置，你知道吗？”
　　“知道！”赵耀头也不回，“放心，我会凭自己的力量找到韩丹的，不会拖累你的太子地位。”
　　“你……”赵信被气的够呛，但是说不出话来，看着赵耀从容不迫的上楼，心中的酸楚再度涌了出来。自己付出这么多的真心，那人却还是当成垃圾，他又能怎么办呢？
　　也许，只有除去他旁边和他亲近的人，自己才能真正的抓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