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寻香》叶满汀

3、令晟白狐 第三章

　　楚留香咳嗽两声，打断这奇妙的气氛。胡铁花眼带兴味暼了他一眼，“我倒不知你何时被小李兄传染了这咳嗽的毛病？”
　　他这才想起刚刚打听来的消息，兴冲冲地跟李寻欢说：“小李兄，我们方才听说那令晟国要为一本医书叫什么落罡集的寻有缘人呢。据说二十年前有人正是凭借这一本医书治好了上任国王的肺疾。不如我们前去替老臭虫拿了这书治一治他的咳嗽？”
　　李寻欢自然明白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想取这书，自是不会拂这好意，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是何书？江湖上怎么没点风声？”
　　胡铁花道：“不过是一本寻常人家用的医书，虽然多了些疑难杂症的解法，那也还是普通人用得不是？江湖人天天想着内功心法的，哪会理会这些？”
　　“不错。”却是穆矜接话道，“这只是一本普通医书，但也是一本难得的医学佳作。江湖上有没有消息我不得而知，但是这消息在民间传播甚广，我一路前来听了不少议论。需知普通人没有内力护身，肺疾又是绝症，不少人命断于此。不过听说这落罡集虽能缓解肺疾之苦，延长发病时间，却到底不能根治。但这已足以令众人心动，我一路上见到不少富贵人家都谴了人前去令晟国。”
　　“穆兄倒是了解得清楚。”胡铁花哈哈一笑，“可惜了我们方才还送了人家一壶好酒，早知就该自己喝了等穆兄来说道。”
　　穆矜苦笑，“我虽想入这江湖，到底现在还是普通人行事，自是对民间消息知道得更多一些。我还听说要拿这医书，当今国王的母亲，太妃白素声称要凭白狐信物来换。”
　　李寻欢抓住重点，“白狐信物？可有确切指明是何种模样？”
　　楚留香道：“寻欢你不知，这事妙就妙在这里，那太妃白素却是没有细说白狐信物究竟是何模样，布告上只给了这四个字。有近臣询问，也只答：‘有缘人拿来的即算。’”
　　李寻欢不解：“那为何选白狐作这信物？令晟国是视这白狐为圣物吗？”
　　穆矜答：“不然也。这令晟国依雪山而建，白狐并不少见，不是特别稀罕或受国民尊重的动物。”又补充道：“传言白素养育了一只白狐，视为珍宝。更传言这只白狐有灵，才令白素圣宠不衰，与国王恩爱几十年。白素自称是某日梦中见人持白狐信物而来，要求取走落罡集。醒来即发布告全国，要将落罡集赠与持白狐信物而来的有缘人。”
　　李寻欢点头，有所了解。
　　楚留香又替他详实了下细节：“上任国王名为令伏，二十七年前染了肺疾，白素持落罡集治好了令伏，又与其生情，故成一对眷侣，不久产下一子名令季。去年令伏故去，现在令季是令晟国的国王。落罡集是白家家传，与令晟国无关，令季也乐得替母亲完成心愿，故大告天下。将于腊月六日现场面见献上白狐信物的民众，来决定落罡集的归属。”
　　说完又放柔了声音同李寻欢耳语：“李郎可愿陪我去取这落罡集？”
　　“我竟不知楚兄对自己是那有缘人这般自信。”
　　“只要李郎在我身侧，无论何事，我都是这世上最自信的那一个。”
　　这般亲昵的言语，人人听了都会知道这二人是世上最最亲密的关系。胡铁花撑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去看穆矜，那人面上有些了悟，抿着唇似有些遗憾，却不致情绪波动太大。
　　这番表现倒是赢得了胡铁花的赞赏，他好心岔开话题，打起算盘道：“小李兄，你说我们是带些什么上路好呢？是九尾狐檀香木牌还是雕着狐狸的琉璃珠子？”
　　楚留香摸摸鼻子，这两样都是他的藏品，他倒不是舍不得，“这两样虽是狐狸形状，却都不是白色。小胡既然对楚某藏品这般熟悉，不如再帮楚某想想？”
　　这倒真把胡铁花难住了，“中原这边白狐本就少见，多见于志怪传闻里，用在平常事物里更是少见。要不我们打几只白狐送过去？”
　　众人失笑。
　　楚留香道：“那胡兄不如就带只白狐去试试吧。若换得了医书，千万记得要借楚某一阅。”
　　胡铁花道：“我若是取得医书，必然为小李兄双手奉上，才不理会你这老臭虫呢。”
　　穆矜若有所思，“我听诸位意思，寻欢兄是急需这医书？”
　　李寻欢道：“说急需却是不准。我肺部有顽疾，也曾拜访名医，都道病根深重。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危及生命，到底无法根治。我这两位朋友自是担忧心切，想为我取来医书一试。”
　　李寻欢虽脚步稳健，身姿挺直，江湖人仔细观察一番便知其身怀不俗功力。但寻常人一眼望过去看见的确实他苍白脸色，萦绕着几分病气，时不时捂住嘴咳嗽两声，呼吸急促，确实是肺部有问题常见的症状。
　　穆矜心下不禁为他可惜，神色也透露出一二。李寻欢只对他宽慰一笑。
　　楚留香这时有了打算，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二事物可作白狐信物。这两日我回去一趟取来，你们先赶路，我稍后追上。”
　　李寻欢，胡铁花二人点头。
　　胡铁花又询问道：“这一路路途遥远，天还要了老命的冷，不知穆兄是怎么打算的？”
　　穆矜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白色温润的玉质，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狐狸作趴姿，尾巴挡在身前，最难得的是眼睛两处恰好有黑点点缀其上，竟是天然杂色混在其中。
　　他展颜一笑，道：“想来我与诸位缘分未尽。”

　　穆矜坦露此乃自己家传玉佩。与一般用玉雕琢出龙凤、蝙蝠、蟾蜍不同，是由上好的和田玉雕成的狐狸形状。父母生前嘱咐他常挂腰间，可带来瑞气。他可没少因这奇怪的狐狸玉佩被同僚笑话过。这一路奔波，怕太惹人眼故收在怀中。
　　“我恰好也准备去一趟令晟国，试一试这信物。”
　　李寻欢接过穆矜递过来的玉佩，触感温润细腻，必是好玉无疑。仔细端详来看，狐狸尾巴处有细细裂纹，添了几分立体感，尾巴仿佛真的有蓬松感一样。但这裂纹无疑降低了玉的价值。
　　物归原主，李寻欢赞道：“是块好玉，更难得的是雕刻者花在其上的心思，这玉成狐不仅有形更有神。”
　　穆矜将玉系在腰间，“寻欢兄有眼光，这狐形虽然怪异了点，但想来这玉也是最适合狐形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