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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马车在官道上辚辚而行,车厢内,静默的气氛鼓动着不安的微妙。文必正在妻妾交错的眼光中如坐针毡,于是佯作打盹,眼不见为净。

      随行的师爷刘非攥着缰绳,出神地盘算着什么,就在这当口,长箭破空刺来,嗖嗖掠过刘非的头顶直穿向身后的马车。十数黑衣人矫健如鹰,翻腾着从树顶上急纵而下,挟着雪亮的刀锋卷起腥风血雨——官兵虽多,又怎能抵住亡命之徒?

      刘非当即策马狂奔,追着巡按大人的马车冲出包围。巡按大人用的本是好马,但马车再快也不会将单骑甩开太远。惊魂甫定的刘非很快陷入了更大的担忧:车把势已然不见,怕是被箭夺了性命!

      小道上满是凹凸的石子,那马吓得紧了,一身蛮力叫车轴与车身呜呜哑哑撞得轰鸣,众人被震得七荤八素,连害怕的功夫都没有。秀秀见丈夫护住了小宝,心里一宽,赶紧探出车厢,脚尖一蹬借力冲上马背。南人乘船,秀秀的骑术本不算妙,好在行走江湖练了一身硬功夫。

      折腾了好一阵,那马终于疲了,车子呼呼拉拉地停住。众人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脸色无一不是惨淡淡的。秀秀跳下马,顾不得抹汗便搀了丈夫关切地问:“相公,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要置你于死地呢?”

      “一个不希望我上任的人呐。”文必正语气艰涩。“呷米啊(谁啊)?”“当今圣上的叔叔,潞王。”“王爷?”秀秀惊得直瞪眼,“那他怎么还谋害朝廷命官?”

      “呵,这事说也简单。”刘非见文必正胸膛起起伏伏,知他惊魂未定,便接过话头:“大人奉朝廷之命开仓放粮,这个洛阳又是潞王的封地,要一个爱财如命的人从口袋里掏这么大笔钱,他当然不愿意了,自然也不想让奉旨赈灾的大人按时上任了。”

      “厚,这个潞王真可恶!百姓饿得快死了,他居然捂着钱袋见死不救,还敢谋害堂堂巡按?”秀秀满腔愤慨,说道激动处便用力挥拳,好像面前的空气就是冤家的嘴脸。刘非瞧得有趣,想起潞王又露出不屑的笑,张口揶揄道:“这位王爷早年救过先帝的命,现在是专横跋扈、目空一切,哪把个小小的巡按大人放在眼里?”

      秀秀闻言不禁为丈夫捏一把汗,一边歇气的孟如忆也跟着着急:“相公,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来呢?”文必正摆摆手,挺直腰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文某受朝廷深恩,身系百姓安危,又怎么能趋炎附势,不战自退?”

      “好!相公你说得好!”秀秀冲丈夫频频点头,眼里露出佩服与自豪,“当年要不是家里发洪水,我和小宝不会背井离乡,也不会和相公你分开这么久。救人如救火,相公不必发愁,呷米也耽误不了你的行程。”

      “呵,现在前不知路、后有追兵,走?凭你一句话便能走到河南了?”孟如忆不敢苟同地撇过脸。秀秀一抚掌,斩钉截铁道:“我们也许走不了,但相公一定行。”如忆一愣,刘师爷瞧着秀秀,淡淡笑了:“夫人有主意了?”

      “嗯,师爷,你认为大人往哪条路走比较安全?”

      “此地离卫辉府不远,当地知府上任不久,也许还不是潞王的人。”

      “好。”秀秀面露微笑,拉着相公献计道:“我和小宝都知道一条偏僻的进城小路,我看不如兵分两路,扛几块石头丢进车厢,刺客一定按车辙追踪,我正好架车引开他们,小宝带着相公攀过山崖抄小路进城。”

      “可是秀秀,你这样太危险,我不放心!”文必正一听立刻摆手。

      “他们要的是巡按大人,不是我这个江湖卖艺的查某(妇人)啊!”秀秀心头一热,拍拍胸膛,越发坚定道:“就算我落在他们手里也有办法脱身的。只要相公你平安到达,什么问题都解决啦。”

      “可让你只身犯险我于心何安呢?我——”文必正扶住秀秀的肩刚要说什么,山水纸扇哗地一开,刘非虚挡在二人之间,“夫人所言极是,我觉得此计可行。”

      文必正不舍地看着秀秀,沉吟半晌,终是默许了。

      “那小宝,这一趟就看你的啦。”秀秀摸摸儿子的脑袋,小宝小大人似地打包票道:“娘放心,我一定带到。”“好样的!”秀秀抱了抱儿子,拎起行囊向林子深处走去。“唉,小宝,你娘干什么去了?”文必不解地拉着儿子问。小宝“嘿嘿”几声,凑过头来神秘兮兮道:“娘要变装啦……”

      阵风吹落一地松针,清爽的气味直叫人心旷神怡。深深浅浅的翠色中,一人足蹬皂靴健步而来。他头戴鸦色网巾帽,身上穿的不是文人们最喜的曳撤宽袍,裁剪利落的天青色长衫窄袖、束腰,同色的纱衣衬着瓷白的皮肤,望之如江南山色,雨润烟浓。

      小宝双手交错胸前,得意地眯起眼睛,欣赏三人瞪大的眼睛,唔,果然是爹的眼睛比较溜圆。

      “秀秀?”文必正绕秀秀转了一周,面色古怪。若以“窈窕淑女”作参,妻子绝算不上美人,哪知她换了男装,眉宇间开阔悠然,白皙的面庞配上精光熠熠的眼睛,顾盼间英姿飒爽,竟别是一番神采飞扬!刘非激赏地微微点头,手里的扇子摇得更是勤,“那么二位‘大人’,咱们出发吧?”

      …………………………………

      “嗨,我怎么会跟你一道呢?”离出发已过了半个时辰。秀秀闷闷驾车,操着浓重的闽南腔没好气地抱怨。

      “我们不是要帮相公引开追兵吗?”如忆坐在车厢里有一下每一下地捋头发。

      “我帮相公引开追兵没错,可你为什么要跟来啊?”秀秀没好气地咕噜,天知道这女人有多麻烦!

      “哼,你扮的是巡按,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巡按夫人,跟着你有什么不对?我告诉你,你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而且要做得比你好!”如忆赌气地嚷着,心里不住腹诽:扮相好有什么用?一开口就是个土包子!

      “我是好心提醒你:我啊,不习惯照顾女人的!遇到危险我一个人脱身没问题,托着个累赘就不一定罗。”

      “累赘?哼,谁救谁还不一定呢。”如忆隔着空气戳秀秀脊梁骨,顿了顿,忽然又担心起来,“哎,真的会有刺客?”“你有精神担心不如抓紧时间睡一觉。”秀秀专注地盯着路况,赶了几个时辰的车,着实有些英雄气短。“睡,车这么晃啊晃的,我睡得着么……”如忆为当初的冲动后悔不已,可惜覆水难收,她也只能嘀咕几句,看了眼身边的石头,抱着膝盖缩到车厢的另一边。

      临晨的树林也是暗沉沉的,树缝间偶尔透进一丝浅浅的天光,风拂过时,树叶发出“沙沙”声响,除此外便是寂静。夏日衣衫单薄,他们又轻车简行,如忆把能披的衣物都用上了,还是冷得喷嚏连连。此情此景,打喷嚏实在是件恐怖的事,如忆举着手掌虚掩着脸,第一次打心眼里念起秀秀的好来,“至少她的拳脚是不错的。”

      有步声沙沙传来,如忆立刻双眼圆睁,瑟瑟发抖。秀秀看出她的心思,轻咳一声,将装满水的皮囊递过去:“是我。”“哎呀……冷死了。”如忆瞬间松了警戒,笑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在秀秀眼前得意地晃了晃:“幸亏我如忆生来一副玲珑七窍心,早有准备。”

      秀秀却脸色大变,扳住如忆的手低吼:“你疯了,现在生火?”
      “天气这么冷,不生火活活冻死啊?”
      “你以为我们在郊游吗?我们是逃亡啊!这火一起,叫刺客发现了你还有命吗?”
      “噢,那刺客说来就来啊?你当我三岁小孩?”
      “你不是三岁小孩,你是潘仔(台语:笨蛋)呀!他们难道不会分头搜吗?”

      “你就非要和我过不去吗?”如忆娇纵惯了,哪受得了秀秀的犟脾气,当下赌气地将火种点着。秀秀阻挡不及,只能夺过火折子往地上一掷,掩住如忆的嘴匆匆将她拉进林子,借夜色掩住身形。

      如忆被她拽得生疼,偏又喊不出,心里更是恼怒:这个恶婆娘,一定想趁现在把我害死然后独占相公!哼——我咬你!手指传来钻心的疼,咬住自己的细牙居然还发泄似地来回磨砺。秀秀咧着嘴咽下痛叫,急中生智,她腾出手捏住孟如忆的鼻子,怀里的人儿挣扎半晌,终于软下身去。

      秀秀才松手,如忆喘了口气就要指责,寂静的黑暗里忽然传来“沙,沙沙”的轻响。像捕食的蛇蜿蜒着,滑过落叶树根,瞪着惨碧惨碧的大眼睛瞧着自己……吓!孟如忆被自己的想法骇得瑟瑟发抖,抬头打量,见秀秀竟像松了口气:“你呆着别动。”

      “你……你疯了?”幽幽星光下,几缕细长黑影聚在马车前后仔细搜查。如忆知道自己闯下祸事,又羞又怕,紧紧攥着秀秀的袖子不敢放手。

      “甘单(简单)啦,只有四个。”秀秀摆摆手,径自钻出树丛。

      她弯腰俯身猫儿般窜到来者跟前,双手捉住站在最靠前两人的脚,使劲一拉,手腕巧妙地一斜,直点涌泉穴,两具躯体失去重心朝后面倒去。那些人没料到巡按一行竟有人懂功夫,秀秀攻其不备,轻松得手后又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闪电般移到左边两人面前,左腿不动声色地绊向一人,右拳毫不客气地击中另一人的面门。却不料那被绊的人在失去重心的刹那,犹不放弃地把刀砍向秀秀。刀锋惨碧惨碧的,像蛇的毒牙。秀秀正要避开,脚底却传来莫名剧痛,这么一顿,刀便当头砍下了。

      “相公——”秀秀避无可避,只能听天由命。

      呲——砰——“咦?”秀秀惊喜地睁开眼,心道老天果然帮我!再看时,却又吃了一吓。面前的女人呆呆愣愣,脸色青白青白的,如同鬼魅。“杀人了!哈,杀人了!”女人把刀一丢,又蹦又跳,活像个跳大神的巫婆。

      “如忆?你怎么啦!”秀秀着急地盯着如忆,无意中瞥了眼身死的刺客,顿时拍腿道:“哎呀,一定是刚才被唬住,现在抓狂了!”

      “如忆!”秀秀扑过去,拎住如忆的衣襟狠狠地甩了几个耳光,边甩边吼她名字。如忆咳了一阵,晦涩的眸子慢慢有了茫然之色,秀秀赶紧哄小孩一般道:“如忆,你不是杀人凶手,你是救命的菩萨啊!刚才你救了我的命,你真赞(很好)呢!”

      “不是杀人是救人,”如忆恍然大悟,脑筋一下转过来了:“哈?我救了你耶!”

      …………………………………

      “爹,刘叔叔,再努把力,翻过这道山岭就是平地啦!”小宝蹲在土坝上挥拳鼓劲,大气也不敢喘的文必正和刘非累得大汗淋漓,只剩苦笑的力气——两个大男人竟给个孩子比下去!

      二人好容易脚踩平地,自然要休息一阵。小宝看着远处正闲得慌,眼睛却给亮光一刺,他从小跟着秀秀练功夫,目力极佳,这一瞅立刻意识到不妥——精铁打造的箭镞!

      箭是冲着文必正来的。小宝冲上去抬腿踢开。箭偏了,小宝却刹不住脚,径自落下山岗!

      只是电光火石的刹那!文必正嘶吼着,竟要跟着跳下,刘非死死扯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地上拽。“大人!”刘非把文必正架到土坡后掩住身形,急着开劝:“大人,眼下还是先回城——”
      “你给我住口!”文必正突然甩开刘非大吼道:“我儿子这么拼死救我,我丢下他不管?这还是人吗?!”

      “小宝是大人的,可大人是老百姓的!”刘非扯着嗓子吼回去,见文必正身子一震,这才哑声道:“现在对面全是刺客,不等你下去就送命了,那小宝岂不是白死了?那老百姓岂不是没盼了?”

      “我儿子……我儿子等着我去救他!”文必正口中鸣起惨淡的浊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刘非狠狠按住:“小宝都有杀身成仁之心,大人怎么就不能冷静点呢?”

      卫辉县城百业凋敝,哀鸿遍野,情况比想象的还糟。文必正晦暗的眸子渐渐布满恨意,“潞王……你竟狠心至此!人命在你眼里俱是草芥么!!!”

      刘非知他又念起小宝,心下恻然却只能硬着心肠道:“大人,眼下只能寻求官府援助了。这样您才可以安全上任。”不等文必正搭话,他径自说下去:“这样,您先按计划到天长客栈与二位夫人汇合,领御赐三宝,我去趟官府试试他们口风再做定论,您看好吗?”

      天长客栈。文必正在客房前愣了半天,一只手抬了又垂,反反复复,就是敲不下去。门却在此刻哗地开了,如忆猛地见到丈夫不由惊呼:“相公!你平安啦!哎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相公?”屋里的秀秀闻声而动,见文必正安然无恙也是一脸庆幸:“你总算来了!哎,小宝呢?”她盼望着往丈夫身后寻去,却忽然发现文必正脸颊的眼泪。“相公,我在问你话啊!”秀秀变了脸色,握住文必正的手摇了摇,“你怎么了,小宝怎么了???”

      “他为了救我跌下山岗了……生死不知啊!”文必正泣不成声。秀秀呆呆地立着,像失了魂的人偶说不出话。“救命啊——”楼下忽然一阵喧嚣,隐约有哭声喊声。秀秀却置若罔闻,眼珠子动也不动。一阵恶风袭来,文必正想也没想,一把将呆滞的秀秀揽进怀里。

      两人一并滚倒,衣衫红了,更多的血从文必正的背后涌出。如忆骇得只剩尖叫,秀秀这才如梦初醒,发疯般与冲上前的蒙面人缠斗。如忆哭叫着扶起文必正,却见他奄奄一息竟要撒手而去。“相公!!!”秀秀料理了刺客,立刻冲到丈夫身边,文必正猛地执住她的手,艰涩道:“秀秀,我本以为可以和你们一起,过好日子……”

      “可以的!可以的!”秀秀泪如泉涌,反握着丈夫冰冷的手不住道:“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相公——”如忆哭得几乎昏厥,秀秀身子一僵,丈夫已经永远地闭上眼。

      等刘非赶到时,客栈里原本就不多的客人全集中在一层大厅。尸体陈在地上,活人哭得凄惨。

      先前刘非只身入府试探,心觉县官貌似忠良,却不能不防。他并没有透露巡按的下落,可领着县官一路走来,看到的是百业凋零,能住人的客栈已然不多,如果有人中途报信……刘非剜心似的轻抿上唇。客栈的男人都死光了,财物被劫一空——灾民?强盗?刘非扫视死者伤处:一刀毙命,寻常贼人有这等身手?这边也没有大人的身影,对了,大夫人可护他周全!他期冀地往二层望去,却见如忆掩面拭泪,秀秀立在栏杆前,面白如纸。

      “刘师爷,文大人他……”再没心思理会旁人,刘非飞身上楼,猛见着文必正染血的尸首。他抽了口冷气,刷地打开扇子掩住遽变的神情。一瞬间究竟多长?刘非半合上双目,一滴泪滚落眼眶,右手却几乎同时合起折扇朝着遗体尸体的方向轻轻一点,而后猛地上挑——他已决心抛开悲伤。

      “刘师爷!”追上楼的县官喘着气,指着文必正问,“这是巡按大人?”“幸好不是。”刘非松了口气,望着县官轻笑道。“这怎么可能?”县令失声惊叫,刘非眉梢一挑,雪亮的眼睛定定地瞧着对方:“巡按大人皇命在身,自然得天护佑。”

      这本是个清俊的文人,此时垂手而立,却有一股凛冽的端肃味道。县令的心脏被犀利的目光抓得一紧,想到方才失言,背脊泠泠冒出一层冷汗,忙低头道:“是是,大人他吉人天相……”

      他一俯身,刘非便转眸注视秀秀,手捏折扇隐晦地往外带了带,竟自转身下楼。如忆刚想唤他,秀秀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几经周折,一天后三人终于在一座废弃的茅屋汇合。相顾无语,好半天过去,如忆抹抹眼泪惨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认回相公?”

      “不能让人知道巡按大人已经遇害。”

      “为什么不能!”如忆哭得捶胸顿足,“他们杀害巡按罪大恶极,我恨不能立刻赶回京城向皇上禀明一切,把他们统统问斩,告慰相公在天之灵!”秀秀的胸口跟着哭声上下起伏,双眉越锁越深,最后闭目,深深吁出一口气,张开的眼里迸出恨意:“还有小宝!小宝是他们害死的!我要他们偿命!”

      “二位夫人……”刘非双手背在身后,低头含胸,极力地收敛忧郁,上身却挺得很直,仿佛一柄待战的古剑,“仇是一定要报的,但请听我一言:谋害大人的主谋十有八九是潞王,可这里是卫辉府管辖,潞王大可把责任推给县令,而县令又可以推是‘灾民暴乱,劫财害命’。潞王是皇上的亲叔叔,没有铁证即使抓了几个也不过是鹰犬走狗,你说,你们甘心吗?”

      他走到秀秀跟前,注视着她:“你们再想想,潞王本来就不肯开仓放粮,如果他知道巡按大人已经死了,谁又能逼他开仓呢?这得饿死多少老百姓呢?即使新的巡按大人来了,那又得多长时间?一两个月是短的,多少人得活活饿死?再说了,难保潞王不把这个新的巡按大人再杀掉。”

      秀秀一震,终于转头看向刘非,刘非拱手,沉声道:“倘若巡按大人在天有灵,他是希望你们进京伸冤呢,还是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秀秀闻言心头剧痛,眼泛水光,“可是相公死了,我们能为百姓做什么?那潞王狼心狗肺,我们只能眼睁睁看他逍遥么?”

      “潞王想拿‘灾民暴动’打个马虎眼,我们就用这条将他一军,况且——”刘非顿了顿,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决定:“巡按大人这里谁都不认识,谁手中有御赐三宝,谁就是巡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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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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