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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荆门意为“荆楚门户”,何为浩浩汤汤,百转千回,唯有身临其中方可窥知一二。“嗨,怪不得刘曹孙都争着要这块地盘!”秀秀登高远眺,只觉天地的辽阔在一瞬间长到极致。

      刘非也是心情大好,擎着扇骨指着霍霍奔腾的大江,大声道:“刘备三顾茅庐,诸葛孔明析天下大局曾言: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也,英雄得此可定天下!”

      “哦!”秀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复又抚掌大赞,“要说那诸葛亮草船借箭,火烧连营,三气周瑜,真是古今第一聪明人!”

      “嗨哟,你知道的倒也不少。”刘非笑着拉了小宝一把,免得他玩得忘形跌进江里,转头砸了砸嘴,看向秀秀,“我跟你说啊,这史上有些有福之人,许多精彩的故事或载在史上,或流传民间,一般人不知道它们的来历便把这些故事安在那些人身上。”他又望了望江心,顿生感慨,“像戏文里唱的,孔明借箭用的草人本来只是一扎干草,身上刺猬似的穿再多的箭,不但不伤皮肉,还能立大功,成大名。”

      如忆听得有趣,不由轻笑,“那你倒是说说,这箭垛一般的人物还有哪些?”

      “嗨,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何其众也——古有圣贤尧舜禹汤,近的嘛,开封府包拯包希文。”(包拯包希仁,又字希文)

      “包希文,包公?”秀秀指了指自己,哑然失笑:“这不是你给取的化名么?”

      “呵呵……小宝儿走,刘叔叔带你好好逛逛这荆门古城!”

      一行人从西门入城穿过欣欣向荣的街市,登上了荆门三台之一的“凤凰台”。隋开皇年间,文献皇后省亲路过荆门,天台山的高僧在城内最高的一块台地上为皇后修了座行宫,这便是“凤凰台”的由来。仰观其势,宏伟轩敞,后院一座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的楼阁高筑于台基之上,远远望去,便如一只斑斓彩风舒翼展翅,壮丽夺目。

      时值盛夏,山中枝繁叶茂,花红倚翠,许是前几日下了雨的缘故,山风里还透着凉意,阳光透过一片翠色倒也滤得清清凉凉。刘非体质最是怕热,此刻也毫无疲态,兴致勃勃地给众人说道历史掌故。“嗳,那难道是共枕木?”远处一棵苍翠古木,腰粗数围,雄风傲然,刘非兴致勃勃地大步向前,没注意身后的青石小道已不知不觉地随脚步消失……

      “哎,这个阿非,丢下我们转到哪去了?”如忆左看右看,急得直跺脚。秀秀不以为然地拉着小宝,慢条斯理道:“他准是被什么古迹引去了,我们又不懂这些,跟着也没趣。”

      “可是刘叔叔会讲故事啊!”小宝拉回自己的辫子不满地嚷着,“哎,怎么连你也胳膊肘往外拐?”秀秀话间都带股子酸劲。

      “刘叔叔又不是外人!”

      “他不是外人,至少也是大人吧?你们一天到晚缠着人家算什么事啊!”秀秀端出家长的威严把袖一挥,“走了,到凤凰阁里自然就碰到了。”

      俗语又云天不遂人愿。秀秀他们刚走到一半,天上就开始掉雨点儿,雨越下越大,远处的大江仿佛要沸腾一样,幸好这山上树木茂盛,三人还不至于淋成落汤鸡。

      “这位公子,若不嫌弃请打这把伞吧。”轻声软语打断了单调的雨声,秀秀吃惊地回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秀丽少女身穿翠色衣裙,腰上还挂着玉坠儿,看起来家境不错。

      “公子?”少女把手上的油纸伞往前递了递,秀秀这才犹疑地道了谢,把纸伞递给如忆小宝转而又对少女关切道:“我风吹雨打惯了不碍事,倒是姑娘你不该在这久留,很容易着凉的。你是跟着家人出来的吧?”秀秀身为女子对同胞自然分外亲切,一时也未觉有何不妥。

      一滴雨水滴在女孩微红的脸蛋上,衬得年少的容颜海棠般娇艳可爱,“我还奇怪呢,我们公子怎么对一个生人这般好,原来你……”她抿嘴浅笑,秀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几个撑油纸伞的人小心地护着一顶轿子,少女所说的公子想必就是轿中之人。秀秀心中不由嘀咕道,这雍然的少女竟是人家的下人!

      说话间斜刺里忽窜出几个蒙面人,几柄刀子就向那轿子砍去。轿子旁边的人连忙回护,可是武功似乎都不够好,至少在秀秀眼里是很糟糕的,估计不出二十招,那公子一方的人就会落败,轿中人十之八九要被人砍死。

      “啊——”少女吓得惊声尖叫,整个人软了下去,秀秀赶紧把她扶到瑟瑟发抖的如忆身边,自己跃至近前帮着对付蒙面人。蒙面人对秀秀而言还是不够瞧的,还没打上兴头儿,几个敌手就噼里啪啦滚下山道逃命去了。秀秀的心情原本被突来的大雨搅得很不爽利,胸中的闷气还没有发泄完呢,再加上一顿折腾,腹内顿时高唱空城计。

      “在下楚翘,多谢义士拔刀相助!若不嫌弃,请到舍下吃顿饭吧?”温和的声音从轿中传出,居然是四平八稳,毫不慌乱。秀秀心生佩服,对行刺一事又大感蹊跷,本欲借机细问,思忖片刻还是答复待找到同伴再上门叨扰。

      刘非却像羽化登仙一般从凤凰台上凭空消失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阿非病才好,身体还虚着呢,刚才又下了雨,他,他不会是失足跌下山了吧!”如忆越想越急,眼泪绕着眼眶这便掩口呜咽。

      “啧,鬼叫什么呀!”转圈的秀秀烦躁地止住步,指着如忆斥道:“你好歹也是文必正的妻子,言行举止收敛点!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她顿了一下,觉得语气重了点,又拉不下脸说好话,干脆扭头岔开话,“刘师爷虽是个读书人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你别把他想得那么弱不禁风!”

      “是啊二娘,也许刘叔叔是遇到熟人,一时高兴做客去了呢!”小宝摇摇如忆的肩膀安慰道。

      “可他为什么不留下字条叫我们安心啊!”如忆脸色稍稍转好,却还是绞着丝帕嗔怪。

      “留字条给谁看啊?是你呀还是我?”秀秀翻了个白眼,随即颦眉道:“我们人生地不熟这样无头苍蝇似地乱撞也不是办法!我看先前遇到的那个楚翘很可能是乡绅,我们正好可以请他帮忙。”

      自天下分九州起荆州便有漕运一说,此时大运河又时有修缮,宋代时淤塞的河道逐渐重现昔日辉煌。荆州楚氏一家就是靠船行的买卖发迹的,然而楚家在荆州妇孺皆知,却是因为两宗生意——绸缎、药材。

      “啧,原来那楚翘底子这么硬啊……那些蒙面人定是要绑票劫财罗!”如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大姐,我们这样会不会引火烧身啊?”

      “路见不平是江湖道义,我管他阴火阳火!”秀秀照旁人指点,瞧了瞧前边的大门,“那座想必是楚家宅子,我们进去看看。”你倒是不怕城门失火,只怕累了我们作池中鱼!如忆在心里拼命反驳,却不敢出声再劝,只领了小宝远远跟着。

      秀秀举手刚要敲门,远处一片鸡飞狗跳,近处的小商小贩闻声立刻收摊子往两旁避去。个个动作利索,倒不见手忙脚乱。“这是怎么回事?”秀秀奔过去拉开小宝如忆,顺手拽过个卖包子的小贩问。

      “啊?”那人奇怪地看了秀秀一眼,随即领悟,“您是外乡人吧,那是楚家少爷回府。”“楚翘?!”秀秀大讶,手下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那人赶紧摆手,像被蜂蛰了一般扭着脸孔,“不不不,是楚凌楚少爷……”他趁秀秀愣神之际立刻跑开了,装饰华美的马车也在这时轰然冲来。

      秀秀立在原地,冷冷地瞧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在众仆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平心而论他也是个英俊的人物,只是颧骨颇高,眼神乖张,再衬着嚣张的模样,实叫人难生好感。注意到秀秀凌厉的眼神,男子痞气地一咧嘴,阴阳怪气道:“嘿,今天真是好日子,阿七,问问边上那位有何赐教。”

      “不必麻烦,我来府上赴约,寻你家楚翘公子。”秀秀直视楚凌,不咸不淡地应。

      楚凌眉间猛地拧作川字,厉声喝道:“他也配姓楚!”秀秀一怔,再看四围的仆役,个个吓得面色如土。“嘿嘿……”楚凌却又干笑两声,暧昧地冲秀秀挤眼,“啧啧,娘们似的小白脸,无耻卑贱的瘫子,果然很登对!来来来,少爷我领你进去!”他一把抓向秀秀胳臂作势推搡,秀秀哪肯示弱,袖子一滑轻松甩脱,大眼睛定定地瞧着他,犀利如枪尖箭镞,“你皮痒了么!”

      楚凌猛地被她闪脱,整个人失去重心,险险跌倒。他自负练过武艺,哪知道只是花拳绣腿?“反了,反了!”他气急败坏地指着秀秀,狠厉地冲手下招呼,“你们这群废物,想看本少爷的笑话?”

      众人赶紧答应一声,却拖拉着不愿动手。大门在此刻开了,四十开外的青衫先生火急火燎道:“哎呀凌少爷,小祖宗啊,您怎么能在自家门前闹呢?赶紧进去吧,老爷正急着寻你呢!你们几个野猴子,还不请少爷先行!”

      那人见楚凌甩袖离去,这才赔着笑脸冲秀秀作揖道:“这位公子,我家少爷骄纵惯了,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海涵!”秀秀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奇怪了,得罪我的是他,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我嘎哩供:棍棒出孝子,慈母多败儿:你们这样的大富人家若不严加约束,怎么能指望儿女成龙成风?!”

      青衫人一愣,心说这人不过二十出头倒老练得很,这么想着更不敢小瞧,客气地问了秀秀姓名、来意。他一听楚翘名字面色微变,喟叹间似有感怀,没等秀秀细察他又请如忆小宝入府,自己打前边带路。
      …………………………………………

      楚翘年纪约摸与秀秀相仿,大概是深居简出的缘故,面色苍白,更显出主人瘦弱,只有一双眼睛还明亮有神,隐隐透出几分精干。秀秀先前腹诽他寸步不离轿是摆架子,现在才知他的腿真是坏的。她觉得惭愧,同情之意更盛,楚翘倒没有怨天尤人,只是平和地笑笑:“小时候受伤,膝盖下不能动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背后隐着怎样的艰辛?秀秀见楚翘神色自若毫不自卑,心里极是佩服,“哎,惭愧!”她情之所至,冲楚翘施了个走江湖的抱拳礼,“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包……希文佩服你!”

      楚翘微微正色,随即扬起春晖般灿烂的笑容,倒把那一身的文弱驱个干净,整个人跟着生动起来。秀秀见了也觉欣慰,稍一迟疑,便把刚才在门口遇见楚凌的事说了个大概,“我这么说你别介意,富贵人家,兄弟阋墙的事并不少见,今天晌午那般危险楚兄弟你是第一次遇到?”

      楚翘闻言果然面露忧色,秀秀见状便知所料不差,刚要详问,楚翘却兀自俯身施了个大礼:“请包大哥帮我!”刚进屋的小丫头——那个给秀秀送伞的少女见状也一躬到地,戚戚然道:“包公子救命!”

      秀秀吓得愣了愣,感忙拦住急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楚翘疑心被邪祟之物所害,院中杂役如今已经有四人丧命,包大哥智勇双全,豪气干云,楚翘斗胆请大哥救上一救!”

      避嫌地侧坐一边的如忆猛地打开小宝向糕点进军的爪子,把他拉在自己身边准备随时走人。秀秀却没看见她频频抛来的眼色,整个人杵在楚翘面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唉,你不要这样啊……我答应你就是,那你总要先起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楚翘大喜过望,立刻冲小丫头道:“茗儿,你在门口守着,切莫让旁人靠近。”如忆一听这话登时泄了气,心说包秀秀啊包秀秀,你一个人逞英雄也就罢了,非得拉上我和小宝么?彻底忽视如忆的秀秀见楚翘如此,心里大感焦虑,嘴里依然劝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原来楚翘竟比楚凌还小一岁,今年刚行了冠礼,尚未娶妻居然就已分家。

      大少爷楚凌的母亲娘家姓焦,荆州一带的百姓都称其“浪里蛟”,暗喻他家祖上是水贼出身。楚家几代经商,虽未大富大贵倒也不愁吃喝,到了上一代却不知何故得罪了“浪里蛟”。行船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出了几次事故折了声誉,楚家的船行便有了败像。楚翘的父亲只身前往水寨与“浪里蛟”的家主谈判,双方最后决定联姻,共掌荆州水路。有了这样的背景,楚夫人在楚家的地位可想而知。楚翘的母亲根本没有名分,他自己在水生火热里苦熬了十九年,终于有能力分庭抗礼。

      “你看这个园子里的人都管我叫公子而非二公子,因为他们不属于楚家,他们都是我请的。”楚翘望了望窗外,严肃的脸上微露暖意。秀秀顺着他的目光思索地注视着窗外的翠竹——这园子是楚家大宅最偏僻也是最小的,里面种满了翠竹和各种药草。楚翘的杂役一共才十个人:四个轿夫,三个功夫欠佳的护卫,负责饮食和书房杂物的丫鬟茗儿,管园子里面花草的老人,伺候起居洗漱的小厮。
      “哎,要有人对你不利再从这里逃进深山,就是神仙也难找到!”秀秀琢磨一阵不禁为楚翘的安全焦虑,“还有啊,你那几个护卫的武功不提也罢,出了事那是一点都顶不上用的。”
      “若是没有人杀我,这里倒是最僻静的居所。”楚翘苦笑着摇摇头,“先前死的四个……全是护卫。”
      “啊?那你怎么不报官呢!”
      “他四人虽然死得蹊跷,查起来却并无可疑之处。一个是饮酒过量猝死的,一个是深夜出恭不小心跌死,一个……”
      “哎呀,什么死呀死呀的,让不让我们孤儿寡母活了!”实在忍不住的如忆瞪圆了眼睛,瞧着楚翘怨声载道。秀秀一怔,赶紧斥道:“什么孤儿寡母?我不是你相公?嗨,楚兄弟,我妻儿胆小你别……”

      “嫂子责得对,是楚翘疏忽了!”他赶紧愧疚地道歉,如忆却一点也不承情,“既然官府都查不出来你让我相公怎么帮你?难道这天底下姓包的都像包青天那样有通天之能?”她素来伶牙俐齿,此事又关系自身安危如何不要争上一争?

      可这末句在秀秀耳里却怎么听都像讽刺,她暗自气恼,开口便大包大揽,“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我包,包希文一没青天之才,二没显赫家世,只有爱管闲事的心肠,好打不平的脾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

      “这下好啦!传说那包青天日断阳事,夜断阴事,你也姓包,小鬼见了说不定还卖三分面子!”回到客房,如忆悠闲地磕着瓜子,轻笑着数落秀秀。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哑巴!”秀秀没好气地一甩袖子,转而冲小宝笑笑,柔声道:“小宝,你说说看,同甘共苦也是江湖道义吧!”

      “对!娘——哦不,爹说的对!”小宝拍着胸脯,“大丈夫不可以不讲义气!”

      “说得好!小宝你果然是爹的好儿子!”秀秀将脸凑近小宝,放低声音,“那么今晚你陪娘住东厢房吧?”

      “嘿嘿,娘,”小宝亦小声回道:“可我是小孩,不是大丈夫啊……”

      “嗨!你这臭宝!”秀秀屈指在小宝的额上重重一弹,小宝疼得直叫唤,一溜身躲到如忆背后。如忆砸砸嘴,“看见了吧,这就叫得‘到’多助!不过话说回来,你好歹也是小宝的娘,实在怕了也别硬撑,跟我们挤一挤又不是丢人的事,是吧,相公——”

      “哼,怕?我要怕就不姓包!”秀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原来那几个暴毙的侍卫都在当日经过了东厢房,回去之后便神神叨叨,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楚翘怀疑有人用巫蛊之术行凶,本想亲身试探,又因腿有残疾总免不了要人帮忙,他不想连累人无辜这才一筹莫展。

      秀秀虽然古道热肠,对这鬼神之事却最为忌惮。她碍于身份又不愿与楚翘同处一室,无奈已经夸下口,只得孤身犯险。她原也没打算拉如忆小宝作陪,可女子的心思大抵就是这么微妙,她既替人着想,也想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分量,这么一试便把秀秀气坏了。

      她一路冷哼着挟铺盖进屋,躺在床上瞪了几个时辰的眼睛,翻了不知多少个滚,还是睡不着。一赌气,她干脆推开窗户看天上的月亮。此时浮云尽散,一弯皎洁的月牙儿就挂在头顶,仿佛伸手可及。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秀秀闻清幽的竹叶味儿,琢磨起白日的事。

      “我看大哥脸颊削尖,眉形刚直稍欠柔细,此相之人往往执于痴念,情字关口颇有阻滞。”想起那贺姓少年的忠告,秀秀不禁一阵苦笑:她与相公阴阳两隔,还有比这更大的阻滞么?”

      就在出神的当口,一挑瘦影悄悄掠过窗前的竹枝。青石小道上传来“嘀嗒”的水滴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晰!秀秀往墙上一靠,心里一阵狂跳,连发髻散了都没觉察。很快,她深吸口气,擎着尚方宝剑从窗子跃出——这是人不是鬼!秀秀如是安慰自己,倒也提了胆气。那人行得并不快,似乎怕惊动旁人,又好像不熟路径。秀秀赶了上去,拿剑鞘狠狠敲下。

      银色的月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映照在他的脸上,滑过半边阴影:高鼻隆颧,月眉凤眼,下颌棱角分明,喉结的平缓曲线随著轻微的呼吸起伏——这无疑是张清俊迷人的脸,要命的是偏偏熟得很。

      “啊!!!”据传,当晚西院八成的仆人都被一抹沙哑的喊声吓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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