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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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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在药缸子里待了两日,就被诡医张和聂飒飒连拖带拽的扶了出来。
一个是个女子,一个个头才到他腰,偷生的身上又满是伤口,两人扶的小心翼翼,他倒是笑成了一朵花。
“诶诶诶,往右往右。”
“诶老张你碰到腰上的刀口了。”
“啊师姐,疼,疼疼疼。”
诡医张记着他几日前帮的忙,明知道他是没事找事,也没好意思说出来。反倒是聂飒飒,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了偷生,被他骗的团团转。没一会儿就红了脸。
偷生的衣服自从那日脱下来以后就再没穿上过,光溜溜的胳膊挂在聂飒飒的肩膀,她的脸刚好贴着他的颈窝,看着她通红的脸,直觉有趣,不仅低了低头,狭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聂飒飒。
察觉到视线,聂飒飒头一偏,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脸蹭地一下更红了,瞪着一双纯真的眼睛,忽闪忽闪地,问:“你看什么?”
“我……”
“你们两别打情骂俏了啊,我这把老骨头要累死了,快把他挪到床上去。”
诡医张实在忍耐不住,一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抱着偷生的腰,一边大吼。
要说这场景也着实滑稽,三人搭在一起的姿势很是奇怪,偷生虽是弓着腰,照旧优雅,聂飒飒的姿态也分外娇俏,唯独少年躯体的诡医张,抱着偷生的腰,十足像个撒泼的小子。
聂飒飒到底是没有偷生的厚脸皮,连忙转过头去,两个人再次合力,终于把偷生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床上。
偷生的体型轮廓生的极好,虽说从小都没有习过武,但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看起来也不瘦弱,自有一种男子的强健。不过这副堪称完美的躯体上此刻布满了丑陋的刀口,聂飒飒不忍心继续再看,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住他的小腹,便转过头去跟诡医张讲话。
诡医张刚刚实在是累到了,倒不是他体力不好,而是那姿势实在扭曲,偷生又磨蹭着不肯走,累的他气喘吁吁,正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休息。
“前辈,我师弟这,何时才能好?”
诡医张拍拍胸口,顺了口气。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这前无古人的奇怪骨头,不过以我的医术,不出意外,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聂飒飒抿嘴,叹了口气,那边偷生忽然睁开了刚刚阖上的双眼,悠悠地看向诡医张。
诡医张被他瞪的发毛,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心下更添疑惑,这小子的眼睛到底有什么门道。
总是有事没事的吓到他一下。
末了才发现自己这反应有些过激了,从凳子跳了下来,偷生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还在赶路的姜饮溪可不知道自己的一掌,竟从此改变了偷生的命运,倘若叫她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是无关痛痒,亦或是恨意更浓?
当姜饮溪牵着马儿风尘仆仆地进了城门口时,她就知道,完了。
守卫的士兵从未见过她,但却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慌忙地将她迎进了城中。城内一片狼藉,士兵说,姜陇水天还未亮的时候回了城,之后就大发雷霆,吩咐下去好几拨手下将天命城搜了个底朝天。据说……就是为了找妹妹。
姜饮溪心惊,自己整整不眠不休的赶了两日路,骑得还是上好的宝马,姜陇水竟然仍是比她早到了半日。
士兵从见到她那一刻就将她回来的消息传回了城主府,姜饮溪回了府,心跳如擂鼓。
她从小就有一股子狠劲儿,跟别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样,天底下没有几个能震慑的住她的人,姜陇水是之一。
她狠,他比他还要狠。她喜欢养蝎子,他就喜欢在身边养着蝎子一般恨着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反咬他一口的女人。
当然,那个女人,就是姜饮溪。
府里的气氛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照旧的死气沉沉,一帮管事的被姜陇水训练成了木头。见了她,有人上来通传。
“小姐,城主在您房里。”
她不紧不慢地朝内院走,小腹忽然阵阵的痛,她抚上去,想起这里面刚刚消失了一个留着他血脉的生命,心底忽然生了狠毒的快意,疼痛带来的好心情瞬间抚平了心里的紧张,她娇笑着,进了房门,末了,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姜陇水将她抵在门板上,出乎意料的未发脾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去哪了?”
声音也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姜陇水今天没有用力,她不搭理他,一把将他推开,自顾自地躺倒进床榻之上。
“我困了,你别吵我。”
姜陇水也很累,先是与聂风打斗,后又不眠不休地耗费内力赶路,回了府直奔她的房间,摸到的却是冰凉彻骨的棉被。于是又发了一整个上午的火。
他看着她当真趴在那睡了过去,一瞬间,眼里阴云密布。猩红的血丝充斥着他的眼睛,在密闭的空间里,他死命地瞪着她窈窕的背影,活像一只被逼的发了疯的困兽。
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高傲的,不屑一世的,在她面前,他是失心疯。
他几步走上去,一把拥住她的后背,拼了命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
“别妄想离开我,我会杀了你。”
“整个武林,都会为你陪葬。”
偷生修养了大半个月的光景,聂掌门让聂飒飒送来了一本小册子。
聂飒飒来的时候偷生正坐在屋门口晒太阳,老鸨小媳妇似的,站在旁边用尖尖的嘴给他撬核桃壳。
老鸨那日算是被他结结实实的吓了好几次,再也不敢同他顽皮,生怕自己心仪的这个男主人哪天真的死翘翘,自己不就成了个寡鸟?
聂飒飒见老鸨这个样子,心中惊讶,也没问什么。在她眼里,偷生总是特别的,与他朝夕相处的白鹤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她从怀中取了册子,递给他。
“爹听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恙了,叫我那这个过来。”
偷生接过册子,拿在手里摇了摇,问道:“这是什么?”
“本门最基础的武功。你从未习过武,需先从最基本的练起。”
偷生笑了,吃了一口核桃仁,将册子拿起来扇风,“我有跟师父说过我要习武吗?”
聂飒飒惊讶,瞪大眼睛,张开嘴半天说不出话。
半晌,到底吐出一句,“你难道没想过查出杀害你一家人的真凶吗?”
偷生收了笑,不答话。聂飒飒继续说道:“自从陆盟主遇害,我爹就在查这件事,他生前最佩服的人就是陆盟主,眼下他死的不明不白,连我爹都惦记着,你就没想过?”
闻言,偷生扬起头看她,狭长的眼睛迸发出丝丝瘆人的光。
聂飒飒被看得倒退了几步。
“你可知我为什么叫偷生?”
聂飒飒不解,摇头。
“我爹咽气之前,我是见了他最后一面的。他叫我不要报仇,也不要去查,苟活下去,纵使没了陆家,饿不死就成。”
聂飒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见状,是还想再听下去。
偷生却没有来的感觉烦躁,闭了嘴,再不说话。
晚上,他做了梦。回到了三个月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