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余小跃

67、情迷，意乱

　　噩梦……不！这不是噩梦，这是现实。
　　我连忙掀开羊毛被摊，无助的蜷缩在床角剧烈颤抖着，鼻翼连同嘴角处都布满了岑岑冷汗，头发丝纠缠在一起凌乱不堪。
　　紫檀木窗棂上方的白色帘布，如对面连绵起伏的大海般，被矫揉造作的晚风翻来覆去的控制着，像是来自炼狱的魔爪。
　　只要一闭眼，我就会想起那些狰狞而痛苦的回忆，自己早就应该被狠狠抛弃在干涸的海滩上，与那堆贝壳腐烂的尸体和两边全是尖刺的鱼骨浑为一体。
　　程亦珣兴许是听到了我临近奔溃的尖叫声，仓皇失措的推门而入。
　　他对我伸出双手，温热而宽厚的掌心粗鲁的搂着我，用下巴摩挲着我的肩膀，瑕不掩瑜的让我贴着他的胸膛，感受来自于他的滚烫温度。
　　我埋在他结实的怀里，黯然无光的眼眸泛起片刻涟漪，但表情很快就恢复到了最初的保护色，用力推开了他：“程亦珣，你不觉得你管得事有点多了我很清楚自己现在丧假之犬的模样，你不必垂怜我。”
　　程亦珣不言而喻的嗤笑着，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运筹帷幄的掌控当中，包括我自己，他哑然底喃道：“我们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我不垂怜你，那在这个世上还会有谁垂怜你？”
　　可能是已经看惯了太多心酸，此刻竟一点都不怕得罪程亦珣，我直视着他那双色泽明亮的瞳仁，直白的问：“你喜欢我”
　　“对。”，程亦珣供认不讳的微微挑起眉，毫不掩饰的表达出他的爱慕。
　　我冷哼一声，略带嘲讽的笑了笑，眼前的程亦珣简直胸有成竹到荒唐，他好像总是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所有人都要和奴隶般，无条件的臣服于他似的。
　　程亦珣不解的看着我，语气里显露出少见的温柔：“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是我可以等，等到你肯接受为止。”
　　“你确定你父亲程兆会同意”，我明知故问，洋装满不在乎的瞟了他几眼。
　　程亦珣身体不禁一僵，他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半朽，他才拖沓的回答我：“不要担心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无论程亦珣再怎么遮掩，可他的一举一动最终还是出卖了他，想必程老爷子肯定是从那次我设计比赛上没彻底赢过宋乔时起，就对我有些心存意见。
　　以程老爷子精明狠辣的商业头脑，他要是没两把刷子，又怎么可能会爬上港城首富的位子如今姜政国逝世，A市的市长之位早已被他人顶替，再加上赵玉竹无心料理，姜氏集团也大不如前，恐怕他早就巴不得我快点离开程亦珣吧！
　　程亦珣垂眸凑上前，看他这架势，好像要亲我，我故意扭过头，眼神有意躲闪。
　　他见状并没有冲我发火，而是刻意隐忍着内心的某种情绪，悻悻的吻了下我的额头，然后浮躁的揉了揉头发，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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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这里呢总而言之就是，无与伦比的奢华，宝石吊灯璀璨绚烂的映射着各式各样的色彩，几根巨型光柱错落有致的躺在宽阔整洁的地板上。
　　尽管是在凌晨，大厅里身着艳服的客人依旧挥金如土的疯狂享乐着，不知疲倦的把酒谈欢，如同极乐城里那样，没有任何痛苦、没有悲伤、更没有烦恼。
　　戴着Ray-Ban最新款墨镜的夏柔，身着深色的靓丽露胸性感短裙，红色的樱桃香唇，再配上她打台球时，用背抵着球杆双手再轻轻反握，这种看起来挺胸翘臀的姿势，简直魅惑诱人。
　　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不多看她两眼的，但她边上站着两排气势威严的保镖，别人也不敢拿她怎样。
　　她两手握着球杆猛力一挥，白球顺着自身的轨迹，向那些带有数字的球快速滚了过去，如子弹般将那几个球推入了洞里。
　　夏柔眯了眯眼睛，眼神锐利得不带任何感情，她的世界正像墨镜里所呈现的那样，除了暗淡的灰色就是白色。
　　“听说你找我？”，李彪不疾不徐地握着高脚杯红酒，慢步走到她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彪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痞里痞气的小混混头子，他混上了□□、甚至还开始从事军火走私生意，也渐渐因此而发家致富，别有一番名气。
　　夏柔转身正对着他，优雅的拿下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她的双眸虽然有些泛红但却依旧美丽，暗示着那些保镖离开。
　　直到台球厅里所有人都离开，空旷的场所里就只剩下他们俩时，夏柔才咬牙切齿的开口：“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帮个忙，帮我除掉沈念！”
　　李彪叹了口气，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皱眉问她：“这次又为了周寅？”
　　夏柔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冷声质问道，语调故意往上提：“怎么？你不愿意？”
　　“不，前提是我有个条件。”，李彪不失气场的回答道，将手中的高脚酒杯搁置在桌上，一把就环抱住了夏柔纤细的腰肢。
　　他用右手抵着夏柔的后脑勺，在她耳畔低声细语道：“去和刘辰铭分手，然后嫁给我。”
　　夏柔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对他故作娇声，一脸惋惜的说：“除了这个之外什么都行，李彪，我告诉你！他刘辰铭给我带来的利益，你这辈子都给不了我！我抬举你、看得起你，才找你来帮我，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帮我，那以我这个准“刘夫人”的权利，还怕找不到人吗”
　　李彪双手紧握，指关节泛白，语气挫败又酸涩的回答她：“我有说我不肯帮你吗这不，我刚刚一时糊涂才这么说的，阿柔……你别太往心里去。”
　　夏柔立刻抱住了他，用手疯狂抚摸着他的背部的那片布料，娴熟的对他煽风点火，然后熟练的吻上了他的唇。
　　而李彪再也按耐不住，抬起她性感的臀部，然后两人双双跌倒在了台球桌上，情迷意乱的互相拥吻着彼此……
　　“沈念！你把自己的亲姐姐给搞死了，现在可满意？”
　　我刚回到家，赵玉竹就拽住我的衣角，面容憔悴的质问道。
　　她苍老的嗓音略带沙哑：“你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车，干嘛还瞎逞能？”
　　不！我怎么可能会去害姜暮晚我恐惧的摇晃着脑袋，连连后退了几步，连带声线都近乎于颤抖：“不是我，是这辆车子开到半路突然出现了问题。”
　　我仔细回想起那天，好像发现了一丝破绽，然后把问题推卸给方敏：“我记得我们离开的那天，是方阿姨亲自给姐姐系上安全带的！车子快要爆炸的时候，姐姐明明有机会逃的，可她的安全带打不开。”
　　“你血口喷人！”，方敏冲上前推搡着我，揪着我的头发，怒不堪言的嘶吼道。
　　“小贱人，还好意思污蔑我说这是我搞鬼，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啊？”
　　她死死的揪着我的头发，我也不肯示弱的掐着她的手臂，恶狠狠的瞪着她。
　　乐扬立刻阻拦着我俩，他两手架在我和方敏胳膊间，慌乱的劝说：“不要吵了。”
　　方敏只想着怎么教训我，所以自动忽视过乐扬，无情的把他往地上一推。
　　乐扬被她推倒在了瓷砖地上，放在口袋里的那支钢笔“嘭”的一声砸落在地上，笔盖和笔身霎时碎成两半。
　　他踉跄的半跪在地上，快步爬过去，啜泣着拿起了那只钢笔：“这只钢笔是大姐姐送给我唯一的礼物！不仅写字顺畅，笔盖处还能发光，现在被搞坏了，你们赔我！”
　　“等等，这钢笔怎么发出声音了？”，我蹙眉问道，依稀听到从乐扬手心里发出窸窸窣窣的争吵声，那声音也特别明显，分明就是姜政国和方敏的声音。
　　赵玉竹不解的看向乐扬，用手缓缓揉了揉泛酸的攒竹穴：“把它给我拿过来。”
　　乐扬抽噎着拭去如大豆般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将那支钢笔放在木制茶几上。
　　方敏双手环腰，满是玩味的盯着那支笔看，她犀利的眉梢微微上扬，但却在下一秒，面部表情变得像被大量蝗虫侵蚀过的粮食般，难看至极。
　　而乐扬听到后，则腿软的往后一跌，还好他身后是一道墙壁，神情仓皇。
　　那段录音里的内容大概就是，姜政国问方敏在我妈妈出事的那天，她到底有没有去过B县（我小时候在的地方）。
　　方敏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可万万没想到，在此之前，姜政国早就询问过当年方敏的秘书她的行程安排，发现她那天确实有去过B县，甚至还和方军诚有过联系。
　　姜政国恼羞成怒的问她，当年我妈妈的死是不是与她和方军诚有关系，方敏依旧抵死不肯承认。
　　直到姜政国声称自己已经掌握重要证据，现在想要去法院告发她时，她才立刻承认，还央求他不要告诉别人。
　　她坦白道，当年确实是她指使方军诚开车去撞我妈妈，但目的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到方军诚竟失足撞死了我妈妈。
　　后来她担心方军诚告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约方军诚在无人的悬崖旁，趁他不注意用迷你型的水果刀捅到致命处，然后将他丢到汪洋大海里。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十多年后，警察竟然搜查到了方军诚的尸体。
　　姜政国顿时气得心脏病发作，方敏如同被逼急的兔子，为了继续刺激他，方敏又爆出了另一条惊世骇俗的秘密。
　　她体内有宫颈肌瘤生不了孩子，所以乐扬根本就不是姜家的孩子，是她花高价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
　　方敏说完后，便用力将姜政国往楼梯口推，录音里甚至还有剧烈的翻滚声。
　　我死死的咬着唇，双手紧握着，指甲深深的镶嵌入手心，却依旧浑然不觉，恨意像潮水那样蓦地倾斜而至。
　　赵玉竹蠕动着开裂的嘴唇，震惊的盯着她发愣，用手颤抖的指着：“方敏，我自认为平日里待你不薄！全心全意当你是姜家媳妇，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呵，你又何曾当我是姜家的媳妇你不过是可怜我父母当初为了帮姜氏财阀，不惜偷税漏税自己的公司被判死刑，心怀愧疚罢了！”，方敏嗤之以鼻的冷哼，眼睛珠里倒影着如闪电般狰狞的血丝，她脸颊上的那两道泪痕，如同干涸的溪流河道。
　　“我当初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政国，可后来换来的究竟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我简直就是嫁给了一个空壳！他姜政国人在我这里，可心却一直都在沈如倩这个死女人那边！”
　　几名刑警忽然破门而入，手里握着的手枪都纷纷对向方敏，面无表情的开口解释说：“方理事，你因涉嫌私吞姜氏的一笔巨款资金，所以现在要将你依法逮捕！”
　　我见机行事，当机立断的把摆在茶几上的那只钢笔递给了刑警。
　　赵玉竹吃惊的瞪大眼睛，气得差点晕了过去，她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咬牙切齿的问：“什么我这么信任你，把公司暂时交给你处理，你竟然给我私吞公款”
　　方敏的双手被刑警拷上了沉重而冰冷的手铐，笑得撕心裂肺：“既然是你们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方敏被几名刑警粗鲁的推向前，她单薄的背影凄楚又寂寥。
　　这个女人争斗了大半辈子，但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既没有得到爱情，也没有得到权利，孜然一身。
　　赵玉竹得知此刻苟延残喘的姜氏，被方敏捞去一大笔资金，又被刘辰铭狠狠敲诈了一笔重要项目，除此之外，他还千方百计的想收购姜氏后。
　　她崩溃的跌倒在了地上，我跑上前将她轻轻扶起，她趴在我怀里，嘴里不断喊着我妈妈的名字，嚎啕大哭得像个孩子：“报应！这真的是报应啊！我当初就不应该狠心拆散如倩和政国，是我对不起如倩。”
　　乐扬丝毫不敢吭声，一个人悄悄躲在不明显的角落里，暗自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