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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葬礼现场 ...

  •   我吃力的伸手想要摘下氧气罩,捶胸顿足的想要离开病房。
      周寅很镇静的拦住了我,他对我轻轻摇头,压抑的幽幽开口说道:“沈念,你理智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你若真的想见暮晚师姐,待会儿我陪你去就是了。”
      见周寅转身要走,我立刻拽住了他白大褂的衣角,莫名不想让他走。
      周寅弯下腰,用指腹温柔的拂过我的脸颊,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某种情绪:“我不走,我去换件衣服就回来。”
      我深吸了口氧气,这次,我没有再拽他的衣角,而是安静的等待着他换好衣服。
      周寅推着我的轮椅,小心翼翼的赶到了葬礼现场,我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还穿着病号服,连妆都没有心情画,就着急的想要过去。
      葬礼仪式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我从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望去,正中央黑白照片上是五官和我有八九分相似的姜暮晚,笑容如不谙世事的天使般甜美,仿佛将时间一直定格在了那个时间段。
      可悲的是火势太猛,姜暮晚连遗体都没有找到,她唯一残余下来的就只有手链。
      周围堆放着一束束仍然还沾有着露水的白玫瑰,哭得昏天暗地的乐扬扶着难过到将近晕眩的赵玉竹,方敏则站在最边上和那些前来探视的亲戚一同扼腕叹息着。
      还有穿着一身墨黑色西装的陆屿苏,全程一言不发的对着姜暮晚的遗像低头表哀悼,他的神色肃穆而吞声忍泪。
      眼前的这些画面,像把无形的尖刀,一刀一刀的捅着我的心脏,周寅连忙安抚着我,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可再怎么样都无济于事,泪水像断闸的水龙头般流着,我鼻子下方带着吸管式的氧气罩,里面供给的氧气好像变得越来越稀薄了,呼吸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艰难的想尝试着站起来,然后走上前去近看一眼姜暮晚的照片,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死了!她连遗体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我双手用力撑着轮椅把手,虚弱无力的腿猛地往前一蹬,结果整个人都措手不及的跌倒在了地上,脸贴在冰凉彻骨的瓷砖地面上,身上无数道口子都疼痛到麻木。
      周寅见状,立刻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大声问我说:“沈念!你怎么了?”
      我两个胳膊都被周寅架着,看到陆屿苏熟视无睹的冷漠侧颜,顿时感到心肝聚裂。
      后来,我恍恍惚惚的被周寅送上了救护车,鸣笛不断重复着刺耳的声响,车因为开得太快,所以床不停的颤抖着。
      周寅紧张的拉着我的手,一遍遍说喊着我的名字,他的手心布满了汗水。
      当我神志清醒时,正对着上方的是异常耀眼的手术灯光,照样周围昏暗一片,边上的心电图仪器——嘀——嘀——的作响。
      穿着深绿色手术服戴着浅蓝色口罩的周寅,他穿透所有的黑暗,全部武装的快步向我走来,幻化成了唯一的光束。
      他嗓音沙哑,认真的和我说:“沈念,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刻不容缓,需要心脏移植!所以……请把你放心的交给我把。”
      这么说后,周寅用手轻轻遮挡着了我的眼睛,然后示意麻醉师在我左手臂上注射了麻醉剂。
      他那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如夜空那样的绚烂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性格大大咧咧又阳光的大男孩,好像突然长大了,变得可以让人完完全全的放下心。
      都这种时候,他还和我开玩笑:“只要等到你康复了,我就请你吃一顿大餐!然后全部都是烤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这句话说完后,我的世界缓缓陷入了黑暗,我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在我身旁徘徊着。
      “跟你说,就是这位X号床的病人。”,玻璃窗外的护士指着我,窃窃私语道。
      边上的护士疑惑的问:“嗯,她怎么了?”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浑身冒着冷汗,这场梦一点都不踏实,我梦见最后见到姜暮晚时,她绝望的面容和那冲天的火光。
      她继续说:“我听我们科的同事说,她本来就已经是心脏衰竭无力回天,可朴医师坚持要给她做心脏移植手术。”
      边上的那名护士追问道:“然后呢”
      护士低着头,惋惜的哀叹了起来:“周医生足足不眠不休的给她做了84小时的手术,结果她倒是救活了……可朴医师却因劳累过度,突然猝死在了手术台旁。”
      边上那名护士也感到万分怜悯:“哎!心脏科的那名朴医师好像长得还蛮帅的,还这么年轻有为,可惜就这样死了。”
      我蓦地心如刀绞的抽颤了起来,立刻拔掉手上的针头,想试图着站起来,可双腿照样是瘫软着的,只好伸手拼命的按着护士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负责管理我的小护士见状,急匆匆的打开了病房的大门,气喘吁吁的开口问:“小姐,你有什么事吗?是身体不舒服?”
      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紧握着她的手腕,努力对她扯出个微笑:“可以帮我叫一下朴医师吗?”
      “啊”,小护士瞪大眼睛,她刻意背对着我,心情沉重的和我解释说:“周医师,他人已经不在了……”
      我别过头独自面对灰暗的墙壁,双手环抱着膝盖,再把头贴上去,强迫着自己大声笑了出来,但还是抑制不住悲痛的眼泪:“不可能!姑娘你别骗我,周寅在给我进行手术前还说要是等我康复了,会请我吃一顿大餐的!”
      不知不觉,泪水浸湿了整个膝盖骨上的病服布料,我却浑然没有注意到。
      小护士蹙眉,无情的说:“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手里扶着的栏杆一片冰凉,我双腿瘫软的厉害,眼前的长廊恍若没有尽头。
      几位护工推着从头到脚都蒙着白布的周寅,纷纷低头,神色怜惜而庄重。
      我像发了疯般,崩溃的松开了栏杆扶手,冲上前猛地推开了那几位护工,没注意跌跪在周寅面前。
      我用身子撑着那张带有轮子的病床,深怕不留神周寅就会远离,颤颤悠悠的掀开了白布,连同牙齿都抖得不成样子。
      他双眼紧闭,连同鼻子嘴巴拼凑成了一副俊秀得不像话的五官,剑眉像墨水那样的幽深,只是皮肤如纸般的苍白无血色。
      周寅此刻简直像极了熟睡中的模样,可无论我怎么叫都还是叫不醒他,他的手凉薄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最后的模样逐渐被我的泪水淹没,我抱着他逐渐僵硬的身子放声痛哭,哭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护工想尽千方百计要让我走开,我像个牛皮糖般的固执,无论他们对我说什么,我不肯走就是不肯走。
      这时,夏柔带着周寅妈妈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周寅后,眼神无比心碎而绝望。
      夏柔眼眶憋得通红,跑上前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声嘶力竭的骂道:“沈念,你自己丧家门克死自己亲人就算了,这些我都想不管!世界这么大,你害谁不好你为什么就偏偏选中周寅?”
      她刚刚打过来的那一巴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腥甜鲜红的血液立刻从我嘴角溢出,语气近乎颓唐:“之前,你夺走他的整颗心就算了,现在还取走他的命。”
      周寅妈妈忽然推开了我,她哭得泪水潸然,那双凄厉的眸子死死的瞪着我,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但从这些动作上看,她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我一不小心跌倒在了温暖的怀抱里,抬头正好对上了程亦珣惴惴不安的眼眸。
      他丝毫没有顾及我的反应,唐突的抱住了我的小腿,一手紧搂着我的后背,将我整个人拦腰抱起,他身上奢昂的古龙香水味,浓郁的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手足无措的捶打着他的左手臂,示意他快点放我下来,可他却无动于衷的架起我,无视周围各个异样的目光,继续往前走着。
      直到程亦珣把我轻轻放在了他车的副驾驶上,我才鼓起勇气质问:“你干嘛?”
      他一把打关上了车门,有些烦躁的皱着眉头,语气和咆哮相差无几:“沈念,刚刚她们都这么对待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还手难道你就这么欠打吗?”
      “是,我觉得自己就应该活活被她们打死,这都是我欠周寅的。”,我别过头,强忍着悲怮的情绪,呆滞的望着车窗玻璃。
      程亦珣英气逼人的眉头又紧了紧,发泄意味的踩了踩油门:“够了!我不想再一次听到你说这种话。”
      我拽着衣角,咬着唇没有再发话,默不作声的看着外面疯狂移动着的建筑。
      当班里所有人都离我远去,都不愿意和我做朋友,甚至还欺负我时,是他周寅闯入我孤独的世界里,带给了我无穷无尽的欢乐。
      周寅曾和我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沈念。
      如精灵般活泼好动的少年,他就像皎洁的明月,把所有的阴影都留给自己,把光明都贡献给了别人,他从来都没有和我诉说过自己的无奈和痛苦。
      初夏的夕阳与云雾翻滚涌动着,天台的栅栏染上了金色和绯红色相间的光芒,穿着校服的他手里抱着吉他,认真的弹奏出一连串优美的音符,我心里清楚那是他最向往的梦想……
      现在的我才渐渐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会不惜一切换专业,原来全都是为了我。
      他当初不假思索的抛弃了音乐专业最知名的上音大学,选择了和我一起上A大。
      好像什么事情都为了我而着想,仅仅为了那句会替小姨一直照顾我的承诺,而不惜一切代价去帮我。
      周寅对我而言,早就已经不是一般的朋友,是比亲人还重要的朋友。
      尘埃般的我,真的不值得他这样帮,更不值得他为我付出生命,我还不如就这样心脏衰竭,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世界。
      轿车开到滨海区的露天别墅旁,程亦珣按了刹车键,车蓦地停了下来。
      他快速打开车门,小心地替我解开安全带,将我抱进别墅里。
      房间正前方是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倒影着海滩周围的美景,波澜壮阔的海水映入眼帘,浅绿的墙壁上装横着几副名贵画作,边上摆放着一座日式的洁白牛皮沙发和整洁透明的暗色茶几,淡雅至极。
      程亦珣轻轻把我放在餐桌前的某张椅子上,椭圆形的桌子上摆满了好多丰盛的晚餐,可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碍于程亦珣的脸面,我也只好装模作样的陪他吃了几口,他朝我碗里捻来了几块鸡肉,我强颜欢笑的扯了扯嘴角,将肉一口气咽了下去。
      吃好饭后,程亦珣把我抱到轮椅上,推着我去海边散步,他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实在不像上级对待下级的态度,这真的让我有些不习惯。
      程亦珣轻轻推动着轮椅,难得语气柔和的对我说:“暂时先不要急着工作,好好在我这里养病,工作等你康复了再说。”
      缓缓而来的海风一阵又一阵,看似温暖实则却冰冷刺骨,我凝望着对面欲要奔腾而来的大海,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葬礼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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