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粉有妖气》六**扉

4、004

　　曲一期觉得自己有够蠢的，为什么要跑？不就是听到了点不得了的内幕吗。
　　立冬的人设在他心里算是崩了，立冬本人倒是不在乎崩不崩，明星大概就是这样，崩了又如何，照样有人追，立冬生日当天的微博明显是找人编的，粉丝们心知肚明，照样昧着良心说立冬那是傻的可爱。
　　微博里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亲眼所见亲耳听闻，就另当别论了。
　　曲一期很失望，刚才立冬说，那张手绘的明信片是别人让立冬拿着拍照的，估计明信片上画了什么，立冬本人根本就不知道。
　　有电梯不乘，他像做贼般从安全梯跑到一楼。曲一期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立冬的偶像分掉去大半，回去后恐怕没法再像从前那样粉立冬了。
　　门就在眼前，外面一片光明，这栋楼里的虚伪，是见不得光的。
　　“是曲一期先生吗？”两条长臂将他拦住，
　　“怎么了？”
　　保安道：“我们副总请你上去。”
　　还是那间会议室，这次曲一期看清了不加掩饰的立冬。立冬侧坐在椅子上一条长腿叠在另一条上，左边手臂搭着椅背，样子懒散。
　　和照片、电视，活动时的立冬通通不一样，此刻的立冬穿着随意，脸上没有妆，头发被棒球帽压的略扁，这张脸丢在大街上仍称得上帅，只是和明星立冬挂钩的话，还是要在心中打个问号的。
　　余秋萍看着曲一期，道：“坐下吧。”
　　曲一期找了个离立冬最远的位置坐下，虽然被叫回来原由不明，但他知道了真正的立冬不仅会骂人还会打人，和之前的人设落差太大，让人无法接受。
　　立冬皱了皱眉头，不说话，余秋萍继续道：“这是什么？”
　　曲一期顺着余秋萍抬起的手看过去，是他眼熟的笔记本，“这是我的，怎么会在你那？”
　　“你掉在会议室里的。”
　　“能还给我吗？”
　　“不能。”这句话是立冬说的，“永远不可能。”
　　“为什么？”
　　余秋萍随便翻开一页，挑着内容展示在他面前，“新浪活动，10万、一小时、友情价等等，本子上记录的全是你和立冬接触时的细节，能告诉我你记录这些的目的吗？”
　　“没有目的。”
　　“你是黑粉？想爆料？还是有人指使你这样做的？给你钱了？作为一个大学生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读书才是正道。”
　　余秋萍完全无视他的回答。曲一期一脸无辜，爆什么料，他从来没想过。
　　余秋萍把笔记本合上，放在跟前，“说实话，你这种料爆出去根本没有杀伤力，立冬不会有任何损失，网上立冬的黑料少吗，更何况你记的这些压根算不上黑料，倒是你刚才一直在外面偷听吧？”
　　偷听？曲一期没法否认，虽不是故意的，但确实偷听了。
　　之前的烟没抽尽兴，立冬又点上一根，拿着打火机的手一摆，对着崔助理说，“翻他包，看看里面有没有录音笔之类的东西。”
　　录音笔？翻包？曲一期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他没有什么录音笔，立冬凭什么怀疑他，还要翻他的包？曲一期死死护住双肩包，急道：“我没有录音笔，你们不能这样，这是侵犯人权。”
　　立冬勾着一侧嘴角，似笑非笑的，叼着烟起身离开会议室，几分钟后折返，手里多了杯咖啡，往曲一期面前一放，曲一期还没搞懂立冬要干什么时，立冬又端起杯子往崔助理身上泼，“你想用咖啡泼我，结果被我助理挡了，你觉得这事我要是公布到网上会怎么样？”
　　什么？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曲一期脑子里只听见嗡地一声。空的咖啡杯又回到他面前，面对面的崔助理一身污渍，就像真是他泼的似的。
　　曲一期猛地回神，“你！你！”
　　“我什么？”
　　不是他做的，立冬陷害他，他想骂人的，舌头却打结了，“你！明明是你泼的！”
　　立冬指指会议室里的摄像头，“我找人剪下录像，就能坐实是你泼的。你的脸，会给张特写。”
　　“你们这是诬陷，我要报警！”
　　“报啊！你信不信，警察还没来，你就已经是网络红人了？”
　　曲一期委屈大了，顾不上的吼着：“还有没有王法了？”
　　“吼个屁啊！”立冬比他声音大上十倍，“老子就是王法，给你两条路，是把包交给我助理，还是做‘网红’，你自己挑。”
　　立冬的吼声震耳欲聋，成功把他怔住，曲一期了懵一会，气的浑身发抖。
　　立冬这会在他心里的分值算是彻底成了负数，别说粉了，开1000个小号黑他的心都有。立冬给他的哪里是2条路，根本就只有一条死路。
　　立冬找人剪录像不难，他懂编程瞬间开1000个小号也不难，可对抗后他能捞到什么好？冬真把要假视频发到网上，那他很有可能被立冬的粉人肉，暴打。
　　曲一期强忍眼泪，只得屈服，可屈服归屈服，尊严还得装着有。他缩着鼻子不服气的把包丢在会议桌上。崔助理还是比较客气的，没有一股脑的把他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而是一样样拿。夏甛那边给的合约被取出交给立冬，立冬看了眼后将它撕成粉碎。
　　“哪有什么录音笔！”一段时间的搜包，让曲一期稍稍缓和，包内物品全部拿出，没有立冬想要的东西，曲一期红着眼睛道：“是不是还要搜身？”
　　这时立冬抽完了烟，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将烟屁-股拧灭在烟灰缸里，直勾勾的看着他。
　　俩人对视着，曲一期除了狠瞪对方，此外什么都做不了。
　　余秋萍道：“不用了，有了你泼咖啡这段视频在，相信你不敢做有损立冬的事。”
　　曲一期收了目光点点头，心道，你们狠。他把东西一一放回包里，“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还有你们得保证，不污蔑我、不发假视频。”
　　立冬讥笑道：“我凭什么要向你保证？你还没告诉我你记录这些破事要干吗？”
　　曲一期看了眼被没收的笔记本，心想，算了不要了，已经不重要，“我本想画一部关于偶像的漫画，因为我记性不好，所以只好做全记录。现在——不打算画了。”
　　听完他的话，立冬沉默了，余秋萍和崔助理听过便算，是真是假没当回事。余秋萍看了眼立冬，示意他差不多行了，曲一期真没录音笔，放人吧。
　　立冬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许久后一开口便语出惊人，“你，从今天起加入我的工作室。”
　　剩下的三人都惊呆了，回神后曲一期第一个叫起来，“我不要。”
　　立冬理都不理他，压根没把他的拒绝当话听，余秋萍此时站起来，“立冬，我们单独谈谈。”
　　在余秋萍的办公室，立冬收敛了脾气。余秋萍是圈内知名的经纪人，又是副总，包装红了不少艺人，立冬也是其中之一。
　　“说说你的想法。”
　　靠在墙壁上摸着下巴，立冬回答，“我怕他调头去找夏甛。”
　　“他敢吗？他都快被你整死了，你有多少粉，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不过你今天是怎么了，从不知道你还有整人的爱好，难道你看不出来？对方就是个涉世不深的大学生。”
　　立冬沉头不语，余秋萍接着说：“我们合作了多年，我自认还是了解你的，你有事可以直接说，我找人帮你解决。”
　　“我现在还没想好，就想问一下如果让曲一期进工作室有难度吗？”
　　余秋萍思索片刻，不打算和立冬继续争，她拨了通电话，让人查查曲一期的底细，倒真的白纸一张，从小三好学生到优秀大学生，自己小孩要是有这出息，她就该笑了。余秋萍看看立冬，立冬目光躲闪，她虽然好奇，倒没有追根究底。
　　立冬不想说，余秋萍自然不会问，关键是余秋萍想知道的，立冬不说她也查的到，接着她叫来崔助理顺意立冬去说服曲一期。
　　崔助理是带着简历回到会议室的，曲一期被关在会议室里1个多小时，再大的脾气都灭了，瞧见崔助理衣服上的一摊污渍，心结仍在他死活不肯填，“如果我不加入，你们是不是打算用视频来威胁我？其实你们并不是想用我做事，而是怕我回去后搞鬼吧？我不会的。我给你们写份保证书或者签份协议还不行吗？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对外宣扬，也会退出后援会，从此离立冬远远的。”
　　“我想你误会了。”崔助理面带微笑，“立冬已经相信你了，让你加入工作室是怕夏甛那边纠缠你。”
　　“我同样会拒绝夏甛。”
　　崔助理点点头，“其实吧，撇开立冬和夏甛不说，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你是学游戏设计的吧？”
　　曲一期瞪眼，“你们调查我？”
　　“算是吧，我们有很多渠道查人，比如你刚才说的警方。”崔助理把笔塞进曲一期手里，说到警方二字，傻子都听出意思来了，“其实加入立冬工作室对你只有好处，你毕业后有2个选择，1是进游戏公司，2是进影视后期制作公司。这边你要是拒绝立冬，那边再拒绝夏甛，可就是两边都得罪了，夏甛的助理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不择手段，你们也是啊。曲一期捏紧拳头。
　　“像你这种小人物把他们俩得罪光了，他们俩一句话，你在第二个选项里就完全没有出路了，四大门户游戏板块也不会要你，你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未来过不去吗？”崔助理这剂猛药下的也太狠了吧。
　　现在的电影领域大量用到3d资源，他们学游戏设计的，毕业后多数去干后期，如今这类人才紧缺，工资高待遇好，是他未来就业首选。
　　崔助理警告他能得罪立冬、不能得罪夏甛，他当然也懂，这个社会不就是谁有钱、谁有地位、谁牛逼吗，他就是一小人物，得罪不起有头有脸的人。
　　可为什么有头有脸的人要和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过不去呢？曲一期想不通。
　　“签吧，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立冬会是你的保护伞。而且余总也说了，你要干的好，毕业后帮你推荐去做后期。”
　　“……”
　　“还不满意？我的天，多的是人想要这份工作，你还得我求着，真是老天不开眼。”
　　工作再好鸡也不可能给黄鼠狼打工啊，“我要考虑。”
　　“你还要考虑？你不怕立冬变卦？立冬那脾气，翻脸就和翻书一样。我要是你，就同意了，就当提前实习呗，能学一点是一点。”
　　曲一期放下笔，“我要考虑。”
　　崔助理blahblahblah对他进行了一番洗脑，仍旧说不通，“行吧，你考虑考虑，明天上午给我答复？”
　　“我要考虑三天。”
　　崔助理心急道：“你饶了我吧，我管你叫大哥了，明天下午我和立冬要赶回日本去，你上午不给我答复，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这句话算不算威胁，软硬兼施的……
　　曲一期回到学校，就像跑了次马拉松似的疲惫不堪。粉星粉到得罪明星，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就只是有他会那么倒霉了。曲一期打开电脑，把淘宝上的东西全部1折出售，立冬就值这个价，他要泄愤，就算他是小人物也是有脾气的。
　　然而这么做似乎不能消气反而令他更加郁闷，刚换了价格的东西，瞬间被扫光，立冬人气就那么旺吗，低于成本价的出售，是他人生中第一笔亏本买卖。
　　“啊——”
　　秦峥从外面打球回来，才推开寝室的门就被他吓个半死，“你鬼叫什么？”
　　“我想死行不行？”
　　“行，把钱留下。”
　　曲一期是真的快哭了，他今天遭到非人待遇，不是开玩笑，“哇呜——怎么连你都这样。”
　　秦峥又吓了一跳，“干吗，你还真哭啊？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吗？”
　　“社会的黑暗，人性的泯灭，我的未来，毫无希望。你说我是不是本科毕业了继续读研？然后博士，博士后……”
　　“呃……这算什么？逃避社会？有那么严重吗？”
　　“有。”
　　“说来听听。”
　　曲一期缩缩鼻子，倒也没真哭出来，就是心里委屈。
　　秦峥让他说出来，可他怎么说呀。背后说人总归不好，更何况他要说的人是个大明星，秦峥虽然嘴巴紧，但不能保证隔墙有耳。
　　这里是学校，寝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走廊里总有人来来去去，他要控制不住吼上几声、骂上几句，被别人听去了再往外一传那他就彻底完蛋了，惹毛了立冬，他将无葬身之地。
　　算了，那群人卑鄙无耻，他不能跟着社会渣子学，承诺了立冬只字不提，那就不提。
　　“也没什么，就是踩了狗屎。”从男神掉价到狗屎，曲一期就是这样评价立冬的。他一边咒骂一边拿起桌上的快递单填写起来，“明天我要回家一趟，晚上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秦峥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反正曲一期他要想说早晚憋不住。他陪着曲一期填单子，填了一张又一张，填到没单子可填了，曲一期又打电话让快递公司给他送一点来。
　　秦峥问：“一下子卖出去那么多？”
　　“卖光了。”
　　“卖光了？”
　　曲一期趁这个时间把商品全部下架，“嗯，以后也不打算再开淘宝店了。”
　　“啊？”这下秦峥看不懂了，“你这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变化那么大？你不再画立冬的Q版了？这可是个好营生啊。”
　　“心中没有爱，还画个毛啊。”
　　“没有爱？”秦峥大笑几声，打趣道：“我一直认为如果你是个女的，那理想就是嫁给立冬。”
　　“还好我是个男的。”曲一期这话是真心的，谁要嫁给立冬那就是真傻-逼，接着把立冬的q版高清图全部打包在一个文件夹里，发给了后援会经理，以后后援会想印就印，他不会再画了，这一系列就此绝版。
　　秦峥见他这架势来真的，估摸着他在外面遇到的事不小，“你没事吧，冷静点。”
　　曲一期深吸口气，垂下肩。不冷静的话可以泄恨，冷静的话就得考虑未来，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冷静。秦峥给他拿了瓶饮料，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道：“秦峥，你说如果有人给你机会，让你去工作室实习，你去吗？”
　　“什么类型的工作室？”
　　曲一期想了想道：“会涉及修图，写文稿，做些视频剪辑的工作室，日后毕业会推荐到影视后期制作公司去工作。”
　　秦峥微愣，“那不是好事嘛，不过大二就去？”
　　曲一期点点头，但崔助理说，他会涉及的工作还没决定，会和其他人员不一样，毕竟他还是个学生，不用跑去国外，相对来说是轻松的，“工作量不会太大。”
　　“那就去呗，别人想去还巴不得。”
　　“……”谁那么巴不得犯贱啊，那边简直是雷区，动不动就会炸个粉身碎骨。
　　曲一期就这样被说服了，与其说是被说服，倒不如说别无选择。
　　能考进正在就读的这所知名院校本意味着前途无量，更何况他还是班中的佼佼者。毕业后要他去小型游戏公司，他不甘心，不能保证小型公司能否长久生存，就算能，做出的游戏上线后还要担心玩家量，万一代理在遇上四大门户之一，简直是惨不忍睹。
　　有时想想也挺奇怪的，这游戏设计怎么就偏偏和影视掺和在一起。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很难想通的事，2个产业在大学时就被分在艺术一类里，好几门课程还是相同的，上半学期和影视制作班的人合上剪辑课，还互拷作业呢。
　　第二天一早，曲一期给崔助理答复，同意加入，崔助理在电话另一头松了口气道：“兄弟，这就对了，你想想，立冬大老远从日本飞回来，你让他发一通脾气就回，没点收获可能吗？而且未来的大好前途摆在眼前，你这是明智的决定。”
　　曲一期心道，你们一路威逼才是真，没有他们，他的未来照样前程似锦，“那我的简历？”
　　“你直接交给余总就行了，工作室暂时没人，等立冬这戏杀青后，再回来找你。”
　　立冬那戏最好拍个180集，几年内没法杀青，拍完回来后最好人也过气了，他们俩这梁子就彻底解了。他想的真好，忍不住呵呵一笑。
　　崔助理听到了他笑声，自然也听出了不屑，道：“就这样吧，曲老弟，和你说句真心话，我还没见着冬哥对谁这样过，你是第一人。”
　　他倒霉呗，踩了雷，“我去余总那了，拜拜。”
　　“好的，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