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王冠》西湖香市

21、美食

　　营地里依然乱哄哄一片，每个人都在盲目的找人。明晏紧张地扶正自己的头盔，她穿着士兵的服装紧紧跟在佩缇的马后。

　　佩缇的马走得不算快，但是明晏的冷汗依然浸透了盔甲下的衬衣。她能感到有血沿着大腿流下，每走一步，都仿佛是被劈成了两半。痛是痛的，但明晏内心非常平静，她甚至无师自通地理解了佩缇的逻辑——当明晏是苏特的奴隶时，他是不会插手救她的，但如果明晏是他的女人，佩缇便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她偷带出去。

　　明晏擦了一把汗，不敢将头盔取下来，也不敢放慢脚步。佩缇一行十人并不瞩目，但她仍然害怕苏特会突然出现，质疑佩缇半夜离开的行为。还好，直到他们走出神庙的范围、走进荒凉的大漠，也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拦佩缇。

　　佩缇调转了马头，去与队尾的人谈话。在经过明晏身边时，他只轻轻投过去一瞥。

　　明晏摸着青紫的手腕，感觉佩缇手指的触感仿佛被烙在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她畏寒似的一缩肩膀，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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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亮之前，一行人终于见到了孟菲斯的城门。整个城市还未苏醒，佩缇一行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了马市之中。

　　一个少年打着哈欠迎了上来，他指着身后的同样瞌睡的马匹说：“大人，你看看我的马，整个孟菲斯都找不出比它们更快的马……”

　　佩缇抬手止住了少年的吹嘘：“要九匹。”

　　少年挠了挠头，接过钱币也不清点，直接说：“你们随意挑吧。”

　　除了佩缇之外的八个男人都纷纷上前查看马的牙齿和马蹄，明晏蹭到佩缇身边，羞愧地指着马摆手——她不会骑马。

　　“我只会在孟菲斯停留一天，如果你不能骑马，跟不上我，那就留在这里吧。”佩缇拍拍马脖子，看也不看明晏。

　　少年在一旁听了，急忙插进话来：“我能教你骑马，只要再给我一点点钱，保证今天晚上就能学会！”

　　佩缇安静地听完，一言不发地调转马头走了。

　　明晏忽然喘不上气来，她捂着胸口坐在了旁边的石阶上，眼圈渐渐红了，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旁边的少年见了，碰碰她的肩膀：“小哥哥，你别担心，不给钱我也可以教你骑马。”他特意从马群中挑出一匹温顺低矮的棕色母马，送到明晏面前：“火焰她跑起来非常稳，性子也很乖，你骑上来试试？”

　　明晏感激地点点头，她扶着马背，一脚踩上马镫。少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抚摸着马脖子：“火焰，你慢慢地走。”

　　棕色母马当真慢吞吞地迈步走了起来。明晏紧紧攥住缰绳，胆战心惊地夹着马肚子。少年拍拍她的腿：“放松一下，火焰这样不舒服。”

　　像是应和少年一般，母马打了个响鼻，两个人都笑了。

　　明晏感觉似乎入了门，她见马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便轻拍少年的肩膀，指着买家让他看，

　　少年不在意地摇摇头：“没关系，我父亲现在应该已经醒了，他如果知道我刚刚一口气卖了九匹马，高兴还来不及呢，不会责怪我的。”他轻拍了一下马屁股，“火焰，跑起来！”

　　到了傍晚，明晏终于能够自己骑着火焰小跑起来，少年在一旁笑得极为开心：“我领你回去吧，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明晏拍拍身后的马鞍，示意少年上来。少年像猴子一样轻盈，一跃便坐到了马上：“往前走再左拐。”

　　佩缇一行人临时住在一所大房子里，明晏翻身下了马，却将缰绳放在少年手中。她飞快地跑进厨房拿了一块面包，交给了少年。

　　“谢谢！”少年大嚼着面包，疑惑地看向院内陈列的兵器，“你们是要去打仗吗？”

　　明晏点点头。

　　少年这时才意识到她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他将缰绳交给明晏：“火焰非常忠心，打仗的时候，你一定要躲在最后面，如果撤退，我保证火焰肯定跑得最快。”

　　明晏认真地点点头，少年的善意几乎要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

　　“这个给你。”少年摘下脖子上的护身符，“这是鳄鱼神索贝克，他将保佑你不受敌人刀剑的伤害。”他将自己的胳膊与明晏对比了一下，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你这么瘦弱，可怎么打仗啊！”

　　护身符是木头雕刻而成的，棱角早已磨得光滑，勉强能看出是鳄鱼的形状，她郑重其事地挂在了自己脖子上，给了少年一个紧紧的拥抱。

　　辞别马倌少年后，明晏把火焰安置在马厩，在离开之际，火焰居然咬住了她的衣服，撒娇似的蹭着她。明晏轻轻拍着她的头：“好啦，不要闹。”

　　她走到房间门口向内张望，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八个人，而佩缇在烛光下正在写着什么。他似乎感受到了门外的窥视，抬起头看了明晏一样，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明晏站着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佩缇对自己的定位。但无论如何，她逃离了苏特，这就是一个胜利。明晏还要继续再看一会儿，佩缇却熄灭了蜡烛。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蹦蹦跳跳来到了马厩，抱着一大捧干草，为自己铺出一个舒舒服服的小窝，她挨着火焰热乎乎的身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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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瑞克跟着独眼龙，来到萨普查民族的聚集地。当地人把头领的房屋建在最高的山顶上，独眼龙不愿意爬山，领着自己的军队驻扎在山脚下。在这里，没人听说过艾瑞克，不管是赞誉还是诽谤，没有人关心，他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只是行为上越发小心，他甚至学会了与士兵一起吃饭，虽然吃这些食物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独眼龙是个惜命的将军，这也是他能活到四十岁的秘诀。独眼龙对艾瑞克身上的秘密毫不感兴趣，他把艾瑞克要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安保问题。艾瑞克越沉默，越不好战，越不合群，独眼龙反而越信任他。他很早就看出了亚历山大超出凡人的雄心壮志，但独眼龙对征服世界毫无兴趣，他喜欢金钱、权势和女人，更喜欢有命去享受这些，于是在大军开拔之前，独眼龙千方百计得到了驻守此地的机会。

　　在亚历山大的人马消失在群山之间后，独眼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吊死萨普查原来的头领，处死了所有与头领有血缘关系的人，并将头领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抱入怀中。对于自己手下的士兵，独眼龙非常慷慨，允许他们肆意抢夺萨普查人的财产、侵占他们的房屋、霸占他们的女人。很快，这里变成了独眼龙的小王国，他手下的马其顿士兵原本不过是平民，在他的默许下，个个认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领主老爷，以奴役萨普查人为乐。

　　在经历了一次当地人刺杀后，独眼龙将自己的住所搬到了山顶。萨普查头领一族几百年前就定居在这里，修建了无数大大小小串在一起的房屋，甚至在地下也有年久失修的通道，将所有房间连接在一起。独眼龙住在最大的房间里，依然担心有人暗中报复他，于是将自己的卫兵全部挪到山上来，亲自制定了详尽的值班表。

　　这天晚上轮到了艾瑞克，交接完后，前一个卫兵并不急着走，反而冲着艾瑞克挤眉弄眼：“多娜在里面。”

　　多娜是前头领三个老婆之中最年轻漂亮的一个，深得独眼龙宠爱，而她自己对于换了个丈夫的事实毫不在意，没几天便把独眼龙哄得团团转。她是典型的萨普查人，身材高大健美，皮肤暗黄粗糙，但是五官非常深刻，有着一双非常妩媚的大眼睛，连艾瑞克都不得不承认多娜是个难得的美人。

　　美人多娜不仅身强力壮，嗓门也不容小觑。艾瑞克抱着长矛站在门外，能够听见多娜高高低低的欢叫声，间或夹杂着独眼龙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艾瑞克走到栏杆处坐下，将独眼龙的房门和通往山下的台阶都收入眼底，确定没有可疑之人在周围徘徊后，他打开了“有美”。在归零时代，“有美”无法接入网络，只剩下了最基本的造梦功能。艾瑞克闭上眼睛，在“有美”构建的幻境里，他轻车熟路地推开一扇门。

　　入目先是一条长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各色新鲜水果、冒着热气的烤肉和垒成小山的面包。随着他的进入，餐桌另一端的人抬起头来，明晏的嘴里叼着一根鸡腿，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个苹果。艾瑞克接了过来，坐在她右手侧，也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奇怪，”艾瑞克一边吃一边想，“这些东西还是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