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好像他是非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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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在神殿的地下深处，四角都树立着火把。奴隶们一看到当中的石床就四肢颤抖，将明晏扔在床上后，一个紧跟着一个悄悄溜走了。
苏特在水盆里面清洗了双手，从旁边的皮袋子里掏出一把小小的弯刀来。弯刀不到一掌长，却极为锋利。
石床中间有个人形的凹槽，明晏的身量偏小，并没有恰好嵌入其中。苏特打量了她一番，猜测她的骨架也小于常人，不知是不是更加易碎。他正这样想着，床上的明晏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苏特略有些惊奇，不过不甚在意，刚才南出于私心，在水壶里加了大量麻药，是为了让明晏能熬过去，说到底她醒着与昏迷着，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没有多大妨碍。
但是出于谨慎，苏特在明晏的注视下，拉起她的左手，在手背上轻轻划了一刀，只渗出了几滴血珠。
明晏的眼睛慢慢转动着，从手上的伤口转到门口的火把上，似乎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她能感受到刀切入皮肤时冰冷的质感，但是觉察不到疼痛。明晏再次将目光移回到弯刀上——完美的弧度、锋利的边缘以及小巧玲珑的尺寸，正好可以塞进自己的嘴里。
苏特一直紧紧盯着明晏，见她看着弯刀出神，微笑着柔声说：“你有两个选择，你可以选择让施卡咬你一口，也可以选择让我割掉你的舌头。”
施卡是苏特圈养的毒蛇，只会在夜间的神庙中出没，据说有睡得过于香甜的旅人得到了施卡的一吻，第二天当同伴发现他时，旅人已经浑身发黑，从脖颈上的两个小孔中流出黑色的脓血来。
明晏从眼角看见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一跃攀到了她的左臂，像是被她温暖的□□吸引了似的，它摇头晃脑地钻进了明晏的领口，在她的胸前盘成沉甸甸的一坨。
苏特爱怜地抚摸着施卡露在外面的蛇尾，他觉得自己非常仁慈。曾经，别人也给过他这样的选择，是像个战士一样死去，还是像个女人一样活着？
“施卡咬你一口，你会活活痛死，但不是马上，你会尖叫一整个白天加上黑夜。”苏特弯下腰，与明晏的双眼对视着，充满诱惑地说：“我的技巧很好，只要轻轻在你口中一剜，在你还没有觉得痛时，就能把舌头吐出来，然后我会给你伤口敷上止痛的药，不出七天，你便可以正常的饮食，怎么样？”
明晏冷静地看着苏特，她以为自己会很害怕，但是头脑和手脚都是钝钝的发麻。“如果我找不到萨奈卡尔二世，”明晏无动于衷地想，“我便永远回不了星际时代，我将在这个野蛮的地方呆上一辈子。”她忽然想起了还在盲目寻找自己的艾瑞克，一股暖流从心脏出发流向了她的手脚，“我一定要找到他！不能死……”
她竭力将头抬起来一点儿，冲着苏特张开了嘴，舌头在静室阴冷的空气中颤颤发抖，像是衔着一朵待摘的玫瑰。
苏特毫不意外，他对每一个躺在这里的人，都提供过这两个选择，而每个人都选择了舍弃自己的舌头来换取性命。他将弯刀放在火焰中灼烧，很快刀柄传来炽热的温暖，苏特一只手举着弯刀，一只手撑开了明晏的嘴……
“笃，笃，笃。”门外传来谨慎的扣门声，伴随着非常轻微的一声询问：“大人……到了……”
苏特皱眉回望，脸上露出被打扰的不快来，但他依然放下了手中的刀具，转身在清水中洗了手，“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苏特用湿淋淋的手，轻点明晏的额头，笑眯眯地说：“等我。”说罢，轻飘飘地离开了。
额头上的水沿着鼻梁流入了明晏的眼窝，她的眼球感到刺痛，于是拼命眨了眨眼睛。过了一小会儿，明晏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脚似乎能动了。她凝神听着苏特在门口似乎在与人交谈，便悄悄伸手握住了床边的弯刀。刀的两个尖端深深陷入她的手掌，因为疼痛，明晏感觉头脑似乎更清醒些了。于是她继续用力握着，一滴滴鲜血沿着拳头落在了地上，发出只有明晏才能听到的……
“啪！”
她忍着剧痛，又把弯刀摆在了右手的手腕上，狠狠一切，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手腕上的时间仪带有最初级的生命体征监测功能，它感受到血液的流失，立即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嗡——嗡——”
在嘹亮的警报声中，门口的交谈停止了。明晏知道苏特随时就会回来，便一个翻身滚到了地上，用双手扒着地砖，一寸一寸前行，手掌蹭过的地方，流下了清晰的血痕。她喘着粗气爬了很久，并没有人来阻止，心中便升出了一点儿微弱的希望，又继续爬了半米，终于挨到了门口的影子。
明晏抬起沉重的头，只能看见两双脚。一双脚穿着她最熟悉不过的金色草鞋——是苏特，另一双脚却十分陌生，踩着一双黑色的鞋子，上面沾着金黄色的沙子。
四只脚都没有动，明晏动了。她伸手握住陌生脚的脚踝，借力撑起上半身。她仰头看着上方的两个人，发现两张脸也在俯视着她，只是它们虚虚实实重叠在一起，好像是两张脸，又好像是同一张脸……明晏的力气随着手腕的血液一起离她而去，她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砸在地上，双手也因为疼痛蜷缩在胸前，在她闭眼之前，明晏看到了陌生脚踝上的血掌印。
“救救我……不管你是谁……”明晏在脑海里声嘶力竭地喊着，随即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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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领了食物，独自一人躲在石头背后。他用手指捏起一个黏糊糊的肉块放在鼻子下面闻闻，便厌弃地丢在了地上，一旁的黑毛野狗立刻扑了上去，一口吞在嘴里，于是艾瑞克将整盘食物都丢给了它。野狗兴奋地发出呜呜声，尾巴摇得飞快，艾瑞克难得心里一松，抬手揉了揉野狗的脑袋。
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艾瑞克飞快回头看了一眼，认出是最讨厌自己的潘托兄弟。他犹豫了片刻，用手指从盘子上刮出一点儿残羹来，抹在嘴唇上——围绕艾瑞克的流言已经太多了，他不想再加一条自己不吃人饭。
潘托兄弟远远地也看见了从石头后面走出来的艾瑞克，二人同时止住了脚步，既厌恶又恐惧地看着他，随即对视了一眼，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艾瑞克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宁愿和野狗在一起，也不愿意面对狮鹫军团的雇佣兵们，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是半人半鬼的怪物。
这还要从他刚刚跟随吉恩时说起，当初他为了寻找被叙利亚人拐走的明晏，稀里糊涂就变成了狮鹫军团的一员。吉恩作为狮鹫军团的首领，对艾瑞克的器重让许多跟随他很久的老兵眼红，哪怕艾瑞克从不肯在战场上杀人，甚至为了寻找明晏，他会十天半月的抛弃队伍，游走在偏僻的聚集区，一户一户打听明晏的下落。即便如此，吉恩也从来没有责备过他，反而经常鼓励他不要放弃寻找。
艾瑞克面对这样的信任和倚重，有点儿手足无措。在星际时代，他独来独往惯了，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吉恩这样亦师亦友的人。因为艾瑞克经常会溜出去找人，所以在他留在军团作战的时候，往往会卖上十一分的力气，好弥补自己的过失。
每次作战，他都会一马当前冲进敌阵，古人的冷兵器在艾瑞克看来就是纸糊的玩具，只要有他在，敌人很快会溃不成军。刚开始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赞扬他有战神之勇，甚至还有年轻的小伙子崇拜他，非要艾瑞克教他们几招。但很快，队友们发现了他的一个怪癖——从不杀人。
虽然艾瑞克可以将一把长矛使得出神入化，但是长矛从不见血，他总是将敌人打晕在战场上，以至于后来吉恩安排了几个小伙子专门跟在他的身后——晕一个，戳死一个。面对队友的质疑和讥讽，艾瑞克只能保持沉默。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哪怕是在执行钻石大人的任务时，他也会遇见对手，双方也会厮杀。最严重的一次，对方被他炸断了半截身子，艾瑞克面对他们从不手软。但是不管再惨烈的搏斗，在星际时代是没人会彻底死去的：如果大脑还在，可以组装出机械身体；如果只剩下了一点点黏连的组织，可以从中克隆出全新的□□，反正所有人都会定期上传自己的记忆，克隆后的□□可以直接下载原主的记忆，实现无缝对接。
所以哪怕艾瑞克在阿尔法星的地下黑市已经有了“心狠手辣”的评价，他依旧从来没杀死过人。可是归零时代的古人不同，受伤会死，生病会死，发怒都会死，脆弱得像婴儿一样——艾瑞克瞧不起他们，也不能用自己超出古人的武力去杀死他们。可这些理由，又怎么能够说给狮鹫军团那些满脸是血的雇佣兵听呢？吉恩劝过几次，见艾瑞克只是沉默，只好摇摇头随他去了。
如果说不杀生，还可以说是艾瑞克性格上的怪癖，那么后来发生的事情，则彻底让众人怕了他。
那是一次非常小型的战役，敌人全部缩在掩体后面扔长矛、放冷箭。吉恩命令士兵举着盾牌掩护前行，自己则率人紧紧跟在其后。他们的推进非常顺利，敌人的剑雨歪歪斜斜扎在盾牌上，没有一点杀伤力，可正当他们准备加速冲向掩体时，从侧边的山坡上滚下来一块巨石，碾压着人的血肉将盾牌撞得七零八落。刚刚还缩头乌龟一样的敌人立刻站了起来，口中嚎叫着向狮鹫军团投掷长矛。
其中一根直直飞向吉恩，而他的左腿被压在巨石之下动弹不得。眼看着长矛就要将吉恩的脑袋戳成一个瘪瓜，是艾瑞克抢步上前生生攥住了急速而来的长矛，可不等吉恩喘过气来向他道谢，第二跟长矛接踵而至，这次艾瑞克没能躲开，长矛贯穿了他的腹部。
但是艾瑞克的腹部没有流出一滴血，在他拔出长矛后，拳头大小的伤口竟然开始蠕动着愈合，最后消失不见。只有衣裳上的破洞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好像他是非人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