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王来探班》赵承妤

20、电影

　　程婳赶到拍摄现场时，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样混乱的场面。几名工作人员正忙于恢复现场，树荫下还坐着三三两两聊八卦的群演。但监视器旁空着，导演不在，演员也一个没有。她东张西望，忽然看到抱着件白衫匆匆而过的齐岳。

　　程婳三两步追上，齐岳看见她，便将衣服往怀里裹了裹。可她眼尖，早就看见白衫上的灰尘和划痕，以及星星点点的暗红色，她心提到嗓子眼。

　　“他呢。”她问。

　　齐岳一改往日嬉皮笑脸道：“他在化妆间，头发、妆，都得重新弄。”

　　程婳一头雾水：“我听说有人坠马，好像挺严重的？”

　　齐岳余惊未定：“刚才是挺悬的，铮铮他们骑的马突然惊了，连马师的口令都喊不住，开始是横冲直撞，后来可劲后仰，铮铮和樊旖琳都被甩下来。”他恨恨的说：“太危险了！那匹疯马，三个马师过去才把它制服！”

　　程婳可不关心马，她急着问：“他受伤了？”

　　“没有。”齐岳见程婳打量他怀里的衣服，只能老实交代：“伤的不严重，只有肩膀和手掌擦破点皮。”他怕程婳不信，将摔马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他摔下来时我也跟你现在一样，吓得魂都没了，心想最起码得住院，没准更糟，结果他自己爬起来，还骂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说到最后那一刻，马完全失控，他就知道肯定得挨摔，所以他跟樊旖琳商量，跳马算了，樊旖琳不答应，铮铮怕他自己跳了，樊旖琳再摔死，就算了，结果那马一直仰，转着圈的仰，樊旖琳抓不住绳，人从马背上飞起来，脚还挂马镫里。”他鄙夷的从鼻孔哼出一声：“我看也是活该，她掉下去以后，铮铮才跳的马，所以他已经是最大程度避免自己受伤了，小婳妹妹，你放心吧，他这人遇上事时，还挺冷静的。”

　　程婳怎么会不了解他。

　　齐岳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语速极快的说：“小婳妹妹，我得赶紧去换戏服，铮铮急着要，他那场马戏等会还得重拍。”

　　程婳蹙眉，还继续拍？她手伸给齐岳：“衣服给我，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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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妆间。

　　向铮坐在镜前，穿着白色背心和运动短裤，左侧肩膀缠着圈纱布，剧组的化妆师已经给他重新整理了头发，妆也刚补过，他旁边还端坐一人，穿一身青色长裙，化妆师拿起一根同色系丝带绑在他脑后的发辫上。

　　导演周晋山正站在向铮和青衣裙女子中间，刚讲完戏，他对向铮说：“其实你不必急着重拍，毕竟刚刚从马上摔下来，应该回去休息，不然别人以为我这个导演太不近人情。”

　　向铮并不介意：“没关系，对我影响不大。”

　　周晋山思索道：“乐希尔没进组，你和他的对手戏，还有大部分群戏都没得拍，落璎又住院，你这边单独戏份没剩几场，后面不需要太赶。”

　　向铮心里盘算一下，问他：“有没有可能，我赶几天进度，然后放我两天假，如果乐希尔提前过来，我随叫随到。”

　　程婳敲门时，周晋山也刚好爽快的答应下来：“大后天就没问题。”他看了眼程婳，拍拍向铮没受伤的右肩：“你先换衣服，我跟小丁过去等你。”

　　“好。”向铮答应着，实则目光早已钉在程婳身上，可气的是，他的小姑娘根本不看他，她看的是跟在周晋山身后出去的青衣裙女子。

　　向铮打发走化妆师，屋里只剩他俩，他放松多了，轻咳一声以示存在感。

　　程婳这才收回视线，衣服扔给他，一副八卦脸：“那个男扮女装是谁？”她感叹：“丑得惊为天人。”

　　向铮哭笑不得的看她，叨叨：“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我？”

　　话说完，程婳便蹙眉看他，越看越不乐意，越看脸色越沉，向铮让她看得心里犯嘀咕，他知道她喜欢反着说话，果不其然，小姑娘的训话如雷贯耳。

　　挨训的也诚恳，她说什么，他都点头认错，愣是给小姑娘弄得没了气势，等她终于没词了，他才一把将人拉过来，语气里带了些哄：“今天真是意外，我已经将伤害减小到最低了，如果是明知道有危险的戏，我会拒绝的，因为我不能让个废老头陪你活到九十九啊。”

　　程婳哼唧：“知道就好。”

　　向铮趁她心情好，及时转移话题：“你刚问的那个男扮女装，是驯马师，他替樊旖琳演落璎。”他调侃：“我一会搂着他骑马，我觉得还…挺有安全感。”

　　外面有人喊，向铮答应一声，赶紧拿了衣服去换，临出去时，他心情不错的告诉她：“大后天开始我能休息两天，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程婳点头，倚着化妆台，注视他匆匆跑走的背影，总觉得他有超乎常人的能量，能带给她无穷无尽的快乐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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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铮连续三天拍戏到凌晨，基本上赶完所有能拍的戏，这几天他回酒店后，程婳房间已经关灯，估计是睡了，他便不再过去打扰，休假那天凌晨，向铮回到酒店，卸了妆洗完澡，整一点，他还没来得及跟程婳计划当日安排。

　　当当当。

　　几声极轻的敲门声，向铮一面拿毛巾擦着湿头发，一面走过去开门，程婳站在门口，他一点都不意外，一把将人拉进屋，关门。

　　“我刚听到楼道里有动静，估摸着是你们收工，就过来找你了。”

　　程婳穿着一条纯棉质地的裙子，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露在外面，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儿很好闻，向铮忍不住在她脖颈上一吻，结果人一躲，溜了。

　　“嘿。”向铮看着若无其事的小姑娘，就是没招，只得好脾气的问她：“明天想去哪？”

　　“已经是今天了。”程婳提醒着，爬上床盘腿大坐，她掏出手机，手指向上滑了几下，说：“我订了沪市飞回北宁的机票，然后…我想跟你像普通小情侣一样，看场电影，再回老房子住两天。”

　　“怀念一下大学时代？”向铮脱鞋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手臂枕在脑袋下面，问：“想看哪部电影。”

　　程婳用手机搜索影讯，念着屏幕上的字：“你是不是有一部电影正在上映？叫做…《是谁在说谎》，根据国外悬疑小说改编而成…这个题材我有兴趣，但是都快要下线了，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起过？”

　　向铮从她絮絮叨叨的言语中，捕捉到重要信息，顿时困意全无。不但不困，两只眼睛精神的睁着，瞪着天花板。

　　程婳愉快的网购了电影票：“就看这部，我订票。”她冲他神秘一笑：“我猜肯定是男主角说谎了。”

　　完了。坏了。惨了。

　　向铮断断续续脑补了自己被修理的片段，突然起身，将程婳扣在身下。

　　“不睡觉？”程婳瞪着他通红的眼睛，警告：“很晚了，飞机是明天上午十点的，我们一早就要开车去沪市。”

　　向铮心道，等到明天看完电影，指不定发生什么悲剧，没准小姑娘连碰都不让碰。

　　“我就是太想你了。”他黏黏糊糊的贴在她身上，一点点亲吻，手顺势将被子拉上。

　　影院位于荐安路附近新开的商场内，傍晚的场次，程婳和向铮回老房子放下行李，换了身舒适的衣服，牵手步行去商场。

　　夕阳西下，两人勾着手指，顺着树荫溜达，一抹斜阳将影子拉得老长，若不是向铮大夏天戴了黑色的帽子口罩，程婳真的有一种回到三年多前的感觉。

　　很快就走到影院，入场几分钟之后，灯光熄灭，漆黑的大荧幕上播放着广电龙标的公映许可证。两人拿着饮料，摸黑走进来，电影马上下线，人不算多，都集中坐在中间，他们俩位置在最后一排，这一整排都是空位，倒是自在很多。

　　影片的开始，一辆车子稳稳停在一家花店门前，向铮从车里下来，正在插花的女人出来迎接，向铮拥住她，在额前轻轻一吻。

　　程婳看得聚精会神，但向铮心里难受。天知道他在这部片子里都干了些什么。

　　影片中，由当红女星林蔓饰演的女主角许妍，拥有一段羡煞旁人的爱情，向铮饰演小她几岁的同居男友邱子遇，是一名年轻有为的心理咨询师，对许妍疼爱有加。

　　某一天，许妍无意中在衣柜里翻出一本被撕掉一半的日记，本子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邱子遇在说谎。

　　当邱子遇再次给许妍吃下维生素片时，她偷偷吐了出来，并决定调查邱子遇。

　　一件件蹊跷的事浮出水面：管许妍叫妈妈的女孩；和陌生男人的合影；自称是婆婆的女人逼问许妍要失踪的儿子；以及…邱子遇的真情告白。

　　记忆碎片令许妍陷入恐慌，直到牵出一起两年前的重大车祸……

　　大荧幕上，邱子遇将许妍扣在床上，两人光洁的手臂如蔓藤般，将沸腾的身体紧紧缠绕，裹于被单之下。

　　深吻之后，许妍的喉咙里发出声音，这一幕被无限放大，两只咬在一起的嘴唇在荧幕上360度无死角全方位展示。

　　看着邱子遇耳根通红，却还享受的嘴脸……

　　向铮身体瘫软，黑暗中，已感受到程婳眼含凌厉的注视，恨不得找个东西把眼睛挡住，哪怕掩耳盗铃也比看着影片脸红要好。

　　这一分钟的床.戏，实则也是电影的噱头之一，虽然吻戏借位，床上也只是露了手臂和肩膀以给人无限幻想。可拍出来的效果却无比真实。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恨不得这部电影，悄悄的，从程婳眼底溜过。没想到还是被当场捉奸。

　　整整112分钟，向铮根本懒得看剧情，从头到尾，都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他斜眼看看身边的程婳，她叼着吸管，目光重回屏幕。

　　电影已是尾声，皮卡车顺着郊外的小路前行，车上，许妍将女儿紧紧裹进怀里，她手中的照片上，生前的邱子遇笑如春风。他自杀身亡，她心已死。

　　照片随风飘落，许妍目光失神，车子在画面中渐远，最终凝固成一个盲点。

　　演职人员字幕，伴随清幽的钢琴曲，缓缓滚动。影院灯亮，观众纷纷起身移向出口。

　　待清场后，程婳站起往外走，已经不理他，向铮一声不响的跟着。影片结尾，邱子遇以交通肇事致人死亡，非法囚禁等多项罪名被起诉，他在警察到来的前一刻服药自杀，许妍的爱情像泡沫般消失，她对邱子遇恨之入骨却又旧情难了，最终带着女儿离开这座城市。从感情上说，影片后期的气氛有些压抑。

　　两人走进空荡荡的电梯，向铮早就看出程婳有点不高兴，他拉下口罩看着她问：“生我气了？影片是借位，什么都没发生。”

　　程婳雪亮的眼睛含笑，人却装傻：“你指的哪段情节？”

　　向铮：“……”鬼才信你不知道。

　　没让他尴尬太久，程婳一下勾住他脖子，笑嘻嘻的威胁：“很好，演技不错，晚上回去你要是演不出来，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