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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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事实证明，虚子的预感是对的。
翌日一大早，京兆府上就有人来传话，让人赶紧带着羊去府上。于是一人一羊便出发了。一路上都好好的，到京兆府门口，门房通报了一声，传出话来，让人将羊带去前厅面见大人。
到了前厅，只见京兆尹与家中一干人等已恭候多时。见着羊，一伙人男男女女一下子全围上来了。冲着白盘羊评头论足。而虚子则被隔在人墙之外，无法靠近。
不惊被围在中间指指点点，还要躲闪这时不时不知道从哪儿伸出的一只人手在自己身上乱摸，还有凡人要拽他的羊角。他喘着粗气，但是又无处可躲。凡人跟前又不能化形。他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虚子与所有没见过世面的凡人，怒气已经堆积到了一个临界点。正在这时，一个童音想起——
“爹、娘，我要骑！骑羊羊！”
妈的！不惊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猛地一甩头，将众人唬开，打着响鼻，一定睛，见唯一的小孩正在京兆尹的怀里，亮出羊角就冲将过去！顿时场面一团混乱，人人躲闪不及。
京兆尹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京兆府的上空盘旋！
“来人呐！将这畜生给我捆起来，扔进后院柴房！饿上几日，把身子给我养干净了！本官倒要看看，什么神羊，能有多大的气性！”
话说这日，京兆尹府上出动了全部家丁与杂役，终于在追遍了整个京兆府的情况下，强行制住了那只白盘羊。到了这天夜里，“神羊大闹京兆府”的传说传遍了整个西京城。
戌时，天已黑透，黑漆漆的柴房里，因着门板上透进的几丝月光，能在里面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不惊双臂置于脑后躺在干草堆上，阖目假寐。革带上的纯金帯钩在黑暗中隐隐折射着金色的光芒。虚子则没有那么淡定，一则手头的这件事儿还没有解决，二则今天上午这一出，绝对把身边这位祖宗给得罪了。虽然他们后来借机把整个宅子跑了一遍摸清了京兆尹府的大致构造，但虚子现在死都不信这位上神内心能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还有那个京兆尹也是个傻的，说了要饿羊，却要关进柴房里，这是饿羊还是饿人呐！还好身边这只也不是真的羊，不吃草。
在虚子叹了第一百九十九次气之后，不惊听不下去了，一脸不耐地坐起，冲着他就是一脚。“给本仙闭嘴！不然老子现在就先吞了你了事儿！”
虚子立马把嘴巴抿得紧紧的，冲着不惊拨浪鼓似的摇头。
见此，不惊又重新躺了回去，半晌又把就近的一条腿伸到虚子边上，踢了踢他，“捏腿！”
虚子认命地坐起，开始锤腿。又是刚捏了一会儿，不惊又刷的一下突然睁开眼睛，耳尖动了动，对虚子道：“快听。”
“啥？”
不惊翻了个白眼，坐起身，捏着虚子的后颈，将他拖到门边，用力把他一侧耳朵贴在门板上。只听见远远的有细碎的交谈声传来。
“听说林使君又来咱们府上了。”
“来了能有什么用，多少次了。”
“救不出去，每每送些金银打点，后院那位也过得舒坦点儿。”
“后院那位舒坦了，咱们哪里舒坦了？只要这林使君一来，银子倒是都进了咱们府里，可跟咱们有什么干系？却要我们伺候饮食、添送茶果。那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听到这里，虚子与不惊对视一眼。又侧耳继续听。
“张姐姐你说，使君这样把人偷偷关在府上作甚，莫不是……”
“主子们的事情，哪是你可以臆测的。被人知道了，仔细你的皮！快随我去后院偏房把宵夜送了。”
“张姐姐教训的是，奴婢不敢了。”
这之后，只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去了。
（6）
待后院又清净了片刻，虚子与不惊两个姑且暂定附近应该没有人后，不惊伸出右掌，在门缝上冲着门锁劈出一掌，门外的锁在无声无息间化为齑粉，顷刻间消散在空气里。虚子瞪大了眼睛，脑海回想着几日前不惊冲他说的那句“你再放肆，我灭了你元神，让你从此在三界内消失”，身上不禁一个激灵，看向不惊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畏惧，以及一点点，羡慕（？）。
不惊也不看他，探头出去看了看周遭情况，确认真的无人，大大方方推门出去了。虚子小心翼翼地佝偻着身子跟在他身后。这后院很小，除了厨房就是柴房。估计就是因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入了夜便冷清得很。
刚刚那两个丫鬟说是送宵夜去后院的偏房，只是在这后院，对于厨房而言柴房就算是偏房了吧。虚子正想不明白呢，感觉有人拽了他一下。
“嗯？”
只见不惊看着他，手势往厨房的后面一打，便自顾走过去了。虚子见此赶紧跟上。
绕过厨房，原来厨房后面的墙上还有一个门。此时这门正洞开着，门后连着另一个黑黢黢的院子。那院子里树影重重，一条窄窄的石径通进去没几步便隐在暗影中看不见了。只听见些蛐蛐儿的声音响着。
不惊听见后脑勺上头传来一声非常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回头讥诮地瞅了虚子一眼：“你当真白日飞升过？”
“上、上神，咱、咱们白天……”
不惊不再理他，自顾就超院子里走进去了。虚子在院门跳着脚，原本清俊的脸快皱成了一个核桃，撇撇嘴，还是赶紧跟上了不惊的脚步。
“上神，上神，咱们下次再来吧！”
“上神，我，我觉得咱们先把京兆尹府再熟悉熟悉再说吧，啊？”
“上神……你说这样贸然……”
不惊耳边听着碎碎念，随之而来还有将他向后拽的一股力，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脚步一顿，回眸一笑。虚子还有些茫然，只见不惊的笑容瞬间变成一个冰冷凌厉的瞪视，手一拂，竟将虚子一下推倒在地上。
“没出息……”
说完，不惊不再理会虚子，自顾走了，内心万分嫌弃。果然玉帝千叮咛万嘱咐要看好他收拾好烂摊子，自己当初还想，都是个神了，还能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此番下界，也好找些乐子，找些好吃的。没想到虚子本人就是最大的幺蛾子！就这样的人，当初白日飞升就是天庭犯下的无法挽回的错误！
虚子见不惊真的生气了，虽然心里万分愤懑与委屈，但是想想自己重归天庭还是要有不惊帮忙啊！再说了，现在不跟紧他，留在这黑漆漆的园子里也不是个办法。自己现在不是仙体，出个意外直接嗝屁怎么办！最后还是向现实与能力的事实妥协，快步跟上了不惊。
这次，为了不再因为害怕而念念叨叨，虚子始终将左手四根手指塞在嘴里咬着。真害怕了，就发出一点点尽量压抑的“呜呜”声。
不惊虽然还是很嫌弃，但是看在他有所进步的份上，就保持了沉默。只是没走几步，就感觉虚子的手又伸过来拽住了他的衣领。不惊有些不耐，于是打开了他的手。然而几步之后，那只手又伸过来拽住了他的后襟。这样反复几次，不惊彻底无力，任由虚子在身后拽着他的衣服。
这园子很大，，也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就靠着树杈间透进来的零星月光勉强看清楚脚下的石径前行。也不见有人看守或者巡逻。园子里也不是只有一条路通到底，不时会有条分叉口，两人来来回回绕了一圈，不惊觉得有些不对。
不惊一停下，虚子就开口问道：“上神，咱们是不是又绕回来了？”
“这会儿你怎么机灵了？”
“你看……”说着，不惊顺着虚子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是他们进来的那道隐于厨房后的院门。
不惊的眉头拧了起来，沉默了。
——怎么回事儿？一个隐在后院的园子，当真能布置的这么精妙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京兆尹在这里得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虚子，上树！”
“啊？！”
“别废话！”说话间，不惊已经飞身上树，他动作利落，踩着主干与分叉的交界，几下便消失在树丛间。
虚子认命地开始爬路边的另一棵树。还好他今日是个羊倌儿打扮，作势也算利落。好歹最后死活是爬上去了。只是他毕竟是个九尺男儿，分量摆在那里，不似不惊是个童身，又是神体。爬了三分之二，树干就开始摇晃，吓得虚子死死抱着树死活不肯再往上爬。这个高度，还在树杈与树叶的包围圈里，所以周围的事物也都看的不真切，只瞧见不远处有一处灯火，在一片黑影里十分扎眼。虚子一横心，利用自己的重量，带动树干大幅度地晃动，以最大的可能看清楚那处灯火的具体情况。然而现实局限，虚子也只能确定那处灯火的确是在这园子内以及在自己所在的哪个方向。虚子正伸长着脖子，突然听得一阵风动，他攀着的这棵树就开始剧烈地晃动，继而头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吓得虚子全身僵硬，想着现下这时令，什么毒虫妖精没有？自己形单影只，周围又黑咕隆咚的，正在想着怎么叫不惊来拯救自己，就听见有一股力道直击自己的天灵盖，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冰冷的呵斥：“蠢货！是我！下去！”
原来刚刚是不惊跳到了他所在的树上，准备与他一起下去，省的他一晚上挂上树上。结果这傻逼自己吓自己差点吓死……
两人下来后，虚子迫不及待地开口：“上神，往东边去，估计一盏茶的功夫，那里有蹊跷。”
“我方才看见了，那里还有守卫，可能这园子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冷清。这园子设计有古怪，一环套一环，现在黑灯瞎火，又有树影阻挡，所以刚刚一直在第一环绕圈子。现在咱们就一径往东走，估计刚刚那两个丫鬟就是去了那里。注意隐蔽自己。”
虚子抿着唇点了点头，见不惊转身开始行动，又不自觉伸手去拽他的后襟。
不惊在黑暗中翻着白眼，在心中刀砍玉帝一百遍啊一百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