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隐瞒 ...
-
无数的话语在我们身上得到认证
仿佛是前世亏欠的东西
竟然让我用尽此生加以偿还
————
浅奈倒下去的一瞬间她有说不出的慌乱和恐惧。
雪白的花朵和白鸽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冲向她的视网膜，还有多年前来自地狱的挥之不去的声音清晰地在耳畔奏响死亡的序章。重合的影子横渡了许久朝她走来，挂着带血的微笑和支离破碎话语。
“我不想再失去谁了。”她看着救护车红蓝相见的光芒和围过来熙攘的人群，握紧拳头，听见自己这般细小的呢喃。
医生诊断是急性的记忆功能障碍引发的晕厥，并无大碍。浅奈在躺了两天，灰原谢绝了所有在他苏醒前的看望，在床前寸步不离的照看，夜晚的东京市区有广场上空燃烧的烟花，灰原透过病房的窗户看到远远的地方有明亮炸开。她就突然想起两个陪她去看祭典的人，在她漆黑的生命里给她支撑的火星。
她低头看了看阖眼的少年，苍白的脸庞上是抿紧的唇角和不安的睡颜，灰原不由得皱眉，这个孩子是想到了不好的事么。她伸手覆上他垂在床边的手，手心有些凉，带着湿漉漉的汗水。
“傻瓜。”灰原缓缓地启齿，握紧了他的手。她感到微微的困倦，转身关灯便就地伏在床边随便的想小憩一会。
——“笨蛋，如果你的事情揭穿的话，我的事情穿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对博士有点说不过去，不过你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当小学生吧。放你到外面乱晃反而会给我惹麻烦。”
“啊哈，挺温柔的嘛。”
——“你该不会是……故意把那个男人关在家里，然后打算监视他吧，用我当诱饵，看他是不是会有所行动。”
“傻，傻瓜，我怎么会这么做。”
——“放心，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我是不会去送死的，你也不行。”
“哦？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大侦探。”
——“蠢货，这种烟花你想看多少次我都能陪你来。”
“身体恢复以后呢？”
“……只要你愿意。”
灰原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黎明时快要明亮的房间，脑海中破碎的片段还隐约着色彩。胸口有尖锐的疼痛撞击她的身体，一时间都忘记自己是在怎样的哪里，在干什么。知道掌心突然有了轻微的触动，她才猛然清醒并且迅速打开灯上前查看。细密的汗珠从男孩的脸上划至鬓发，他的睫毛像初生的雏翼轻轻颤抖，似乎很想睁开眼睛。
于是她开始喊他，忽然的想把他喊醒，让自己安心，直到他张开眼睛，才终于松了口气。
“灰原。”男孩咧开紧绷的唇笑了起来，有些气力不足地喊着她。灰原见状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她伸手按下床头的呼叫器，一边翻开手机通讯录放到他眼前，调侃般的说道：“啊啦，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阻止不了他们冲进这个病
房了，你看，询问的电话都被打满了。”
“你是怕他们打扰我吗？”浅奈看出了女孩的憔悴，油然出的感动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忽然房门被拉开，医生和护士齐整地走进来准备检查情况。博士跟在后面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灰原对着床上的人微微笑了笑，继而离开了病房。
“傻瓜。”
在医生检查无误后浅奈的病房便慢慢热闹了起来，步美他们蹦蹦跳跳地捧着花和水果在床前围了一圈，扯着浅奈的手说说笑笑。工藤优作的电话从英国打来，带着亲切的关怀和叮嘱。病床上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开心。灰原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抬头想让博士看一眼，却意外看到他拿着一张单子一脸的沉重。
“怎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灰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有些怕浅奈的身体，因为只是一个普通昏厥的话并不至于这样大的治疗量和恢复措施。
“啊那个，没有啦小哀，就是最近的身体不舒服去做了血样，结果有点高血脂哈哈哈。”老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将单子顺手往背后一塞。“上个月你跟阿奈参加竞赛时我在家没注意哈哈哈哈哈哈。”
灰原本想说我不信，恰巧这时有人在背后喊了她一声小哀，温柔好听的嗓音带着熟悉的味道，让她瞬间噤声。浅浅地呼口气她回头向女子礼貌地打招呼，开口低低的喊了一声。
“小兰……姐。”
江户川曾经对她说，他想过很多次毛利兰长大后的样子，一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最后感慨一句我要是能亲眼看着她一点点成长该多好。灰原对于这他种没脸没皮的秀恩爱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感觉可能是被他恶心到了，所以不快地一个靠枕扔到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脸上，扔下一句赶紧从我视线消失。然后这个被打掉眼镜的侦探会小声抱怨着怎么这么粗暴我可不想看到你一点点变成一脸凶神恶煞的老太婆。
当初话中是深意还是不在意她都已经释怀，因为眼前的女子日益美丽的脸庞和渐渐成熟起来的气质，都与他无关了。
“听说浅奈已经好多，所以上班前先过来看一下。”兰一如既往地体贴和温和，提着刚做好的粥，浅淡的清香萦绕在灰原身边的空气，她微笑着开口说“有劳了”，然后目送兰走进病房，嘴角的笑意带了点疲惫。
“平次跟和叶的航班是昨天，所以他们赶不过来，让我来问一下你的身体。”兰打开带来的保温盒，米粥的香味非常让人愉悦，“小兰姐姐做的粥好香哦！”，“浅奈好口福呢！”，“好想吃哦……”兰摸了摸小家伙们的头，笑着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人人有份，慢慢吃哦。”
浅奈道了声谢谢接过兰手中的粥，兰欣慰地看他吃下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们好好玩吧，浅奈，我先去上班了，下班再来看你。”
“小兰姐！”
兰转身时浅奈突然喊了一声，她扭头关切地看着他。浅奈突然发现自己想问的事情竟然只字无言，只能摇摇头报以微笑：“没，没什么，小兰姐工作加油哦。”
不是不想问，可能是自己真的没有接受的准备，也许对方也并没有想说的欲望。
“所以，你早上想问她什么事？”
灰原在消失了一天后带着措手不及的问题闯进病房地面投下的夕影中，浅奈只是拍了拍床示意她坐下：“你都听到了啊。”灰原坐到床尾没有说话，浅奈双手交叉枕在头上：“没什么，不问也罢。你今天去哪了？”
“博士说需要去跟别人见面，我顺便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而已，看样他还没回来。”
敲门应声而落，“说曹操曹操到。”灰原叹口气说着跳下床，开门是博士一个出来的手势还有欲言又止的样子。灰原心下了然必定事发突然，回头一句“等会，我出去一下”丢给浅奈便踏出病房。
暗沉沉的走廊因为关门的闷响亮起了灯光，顺着重叠的影子望过去，灰原看清了博士身后的两个人，下一秒她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想要走开。
“小哀！”博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却被女孩拼命般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从前灰原一直觉得有一天，上帝最终一定会为她这几年偷来的时光施加最严厉的酷刑。她越是幸福越是惧怕，直到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躲避日渐增多的过往，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幸福都是建立在那些累累的伤疤上，实在是无法用力地拥有。
而现在，或许已经到了上帝审判的时候，可她竟然选择不愿放开，就算一切都脆弱的可能随时坍塌。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要再试图问出我什么了。”
如今她会用尽力气反抗，冷漠着，妄想撕裂曾经祈祷着未来的话语、还有那些说好不要逃避的诺言。
“所以，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隐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