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于预言，别于你》秦予

7、（柒）高三，清晰了一切

　　终究有一天，我们被注定要经历传说中的黑色高三。高三的日子，脚步匆匆，到处都是疲惫的身躯，我和一沐也一样。谁叫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呢！
　　紧张的高三复习，永远也刷不完的题，折磨着每一个高三同学。一沐会时不时地给我巧克力，他说，他平常吃这个可以补充能量。
　　后来，我发现他的书包里每天装着几颗巧克力，我原以为是他自己要吃，顺便也给我罢了，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他从来都不吃巧克力。
　　乏味的日子里，我们必须找一点其他的事情缓解这种疲劳和压抑，而对我和一沐来说，出门画画就是最好的选择。
　　黑色的柏油马路上，单车，画板，还有我们。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他的单车载着我，是我和一沐之间最最美好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我不得不承认，我对眼前的这个男孩，已经不仅仅是喜欢。
　　有那么一瞬，我真的很想抱抱这个吸血鬼一样好看的少年。
　　爱就是在这样无穷无尽的一瞬中慢慢累积起来的，而一沐就是在这样累积起来的爱里藏匿着的那个秘密。
　　“一沐，我，我……”我终究没能鼓起勇气一口说出来。
　　“喻言，你是想说，你喜欢我，对吗？”
　　我惊慌失措，差点从单车的后座上摔下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然后慌张地松开，我真的怀疑我听错了，他反问的那么轻松，毫不掩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安静地能感觉到我加快的心跳。
　　“不是不是，我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时慌张，撒谎都撒的那么没水平。
　　“哦，今天天气的确不错，不过以后撒谎先打个底稿。”一沐哈哈大笑，加快了车速。
　　我不知道当时有没有红了脸，只记得温度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在风中前行了很久，依旧发烫得厉害……
　　那天，画画的时候，可能是紧张吧，最后画出来的东西不像样子，最后我藏起来不给他看。
　　“拿来，我看看。”
　　“还是……还是算了吧，嘿嘿，太丑了。”我咬着嘴唇，双手尽力地遮住我画的极丑的画。
　　一沐用微笑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你堵住我就看不见了吗？看看谁力气大。”说着，他掰开我的手，抢过我的画，“还真丑，怎么搞的？又有惩罚哦，必须接受，不许反抗。”
　　傻傻的以为结束刚才尴尬的我，长吁了一口气，“好吧，你说，我接受。”
　　我的尴尬，一沐的自然，形成显明的对比，他的自然让我分不清楚他是真的自然，还是已经做到了以假乱真。
　　“做我女朋友，”他依旧是那种很自然的语气，我想张口说点什么，但立马被他打断，“你刚刚答应我了，是什么你都接受，所以你没有反抗的权利。来吧，我来帮你修改，画完早点回去。”
　　空气这次，一定停止了气流流动，周围的树木，也停止了枝枝叶叶的交流，就像眼前的所有都停止了运动一样。一沐的自然，我的惊慌，结果，画板洁白的纸张上，愣是硬生生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
　　一沐给我修改画的时候，我眼睛看着画，但是心思却不在画上，恍恍惚惚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拜，回去早点休息。”“拜拜。”
　　那天回到家，我一直在想一沐的当时的语气和眼神。
　　后来，我问他当时为什么那么自然，他说，只不过是把一年前说出来会紧张的话说出来，而且，说不说出来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所以没什么好紧张的。
　　对，一沐的坦诚，更加证实，我们很早之前就喜欢彼此了，两年以来唯一让我们假装的理由，就是我们从来没有勇敢地告诉对方，“我喜欢你”，因为这句话的不出口，让我们一直纠结了很久。
　　但我和一沐之间的生活，并没有因为那句话而改变多少，似乎所有照旧。
　　我们之前那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情，在一沐心里，其实早就清澈见底了。
　　后来的日子，除了紧张的复习，我和一沐偶尔会出去玩。
　　而且，比以前光明正大，我们会牵着手去河边散步，也会学着像大人一样相互依偎，在甜蜜的生活中渐渐成长。
　　学校附近开了一家烧烤店，我们成了那里的常客，每次去我们总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总要点烤翅，而他总要点鱼豆腐，其实，喜欢吃烤翅的是他，喜欢吃鱼豆腐的是我，起初是我们希望彼此多吃点，可后来我爱上了烤翅，一沐爱上了鱼豆腐，不知不觉我们的爱好都成了对方的口味。
　　“一沐，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我好怕。”
　　“怕什么？”
　　“怕和你分开。”
　　“不会的，放心吧，我们考一起。”一沐坚定的眼神让我觉得很安心，虽然免不了胡思乱想，但还是踏实了许多。
　　吃完烧烤，我们总会去附近的书店，每次进书店前，都要站在书店前面的巷子口，让风吹走我们身上那股浓浓的烧烤味。
　　傍晚，一沐骑着单车，我就坐在他的身后，搂着他的腰，微风中，他背上的温暖从我的脸上开始，一点点渗透到心里。
　　“一沐，以后还要和你一起吃烧烤，一起吹风，一起去书店。”
　　“当然。”
　　“那你算是答应了，不许反悔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把脸贴在一沐的背上，我奢望一辈子就这样和他贴的这么近，永远不和他分开，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好闻极了。
　　灯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于是满地上全是星星，一沐洁白的衬衣上，也全是星星。
　　可是不知道怎么地，自从上了高三，雨萱和何哲之间却产生了许多矛盾，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以前雨萱缠着何哲的场面，我见得越来越少，他们两个人，每天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何哲当然是在学习了，但是雨萱时常拿着各种小说在看，面对雨萱这样的状态，还有每天看小说的日常，我根本就阻止不了。
　　“雨萱，你怎么又在看小说了，你已经连着几天没交作业了。”
　　“没事啊，反正老师又不管。”
　　“你……”上课铃声响起，我不得不回到座位。
　　我时不时地看雨萱一眼，她上课也上的极其心不在焉，我开始为雨萱感到担忧。
　　“一沐，今天就不和你一起走了，雨萱最近状态很不好，我要去陪陪她。”
　　“好，去吧，路上小心。”
　　“嗯嗯，拜。”
　　“雨萱，等等我。”我在放学后叫住她，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今天和我一起回家啊，暴君呢？”雨萱的笑容让我感到瘆得慌。
　　“我今天自己回去，雨萱，你最近怎么了，几周都是这个样子。”
　　“怎么样的啊？”
　　“内向，颓废，那么安静都不像你了，我认识的雨萱是活泼的，阳光的。”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何哲喜欢啊。”雨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说话的语气假的吓人，她装出来的笑容和淡定都不是她该有的颜色，加在她的身上，总感觉别扭极了。
　　“何哲？怎么回事，看你们最近也没怎么在一起。”
　　“他说他要考上海交通大学，需要好好学习，让我也好好学习，不要总是腻在一起。”
　　“这是好事啊，你们都好好学习，你也该努力，争取和何哲考到一起去。”
　　“我们前几天吵了一架，分手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雨萱的话，让我感到震惊。
　　“啊？”我的口里可能能塞进一个苹果。
　　雨萱突然将头抵在我的肩上，她没有哭出声，我搂着她的背，用手轻轻地拍着她，“没事的，没事的，何哲估计也是一时着急，才和你那么说的。”
　　“是我说的分手，我太烦人了，我不该缠着他的。”
　　此时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抱着雨萱，让她哭了很久。
　　我们沿着河岸一直走着，雨萱像是丢了魂，说什么也提不起她的精神来。
　　第二天，我鼓着勇气去找了何哲，我只想要雨萱好受点，何哲说高三时间这么紧，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下去了，他的意思是好好学习，平时腻得少一点，但是雨萱没听明白，以为是何哲嫌她烦，就提出了分手。
　　“可是雨萱这个样子，总归因你而起，她若不是在乎，也不会这么难受，她这样下去怎么行，你去和她好好说说，把误会解开，两个人都不要胡思乱想了。”
　　“你说得对，这样下去，她难受，我难受，哪还能专心学习。”
　　何哲听了我的话，不知道是怎样和雨萱说的，雨萱之后的状态好多了，也时不时地和着一起讨论题目，看着雨萱这样，我的心里放心了许多，但是同样，我也为雨萱感到难过，从何哲的话里，能听得出来，学习才是他最看重的。
　　但是只要雨萱开心就好，何哲追求理想也没有错啊，青春里，我们谁又能说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一沐。”
　　“嗯？”
　　“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傻瓜，当然不会啊。”
　　“嗯嗯嗯嗯嗯。”我可劲地点着头。
　　可能是因为太忙碌，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做些什么，就在一天天的慌忙中度过了整整一个学期。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寒假到了，雪花一年一年飘来，我们一年一年成长，青春的故事就在雪花里记录得越来越多，年轻的我们，也在肆无忌惮里越来越坚强。
　　新年的气氛越来越重，等过了这个年，再到下一个新年的时候，我们也就成为我们憧憬的大人了，我们一直幻想着长大，可是，正是长大，让我们尝到别离的滋味。
　　大年初三的时候，小小榆约我出门，我们走了很远，小小榆带我到一家冰激凌店，小小榆说，她请我，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大冬天吃冰激凌简直不能更幸福。
　　“喻言，好吃吧。”
　　“好吃啊，冰冰的，好爽。”
　　“哈哈哈哈。”小小榆的笑声，一定是冬日里的一抹风景，听着就觉得温暖极了。
　　“你叫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吃冰激凌吧，说，有什么阴谋？”
　　“没有，就是想你了，行不行呀。”
　　“好吧，就当你是想我了，不过你小心点，一沐要是吃醋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哈哈哈哈，他找不到我的，我以后都藏起来。”
　　小小榆轻松的话语，说的毫无破绽，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要藏起来了，而且这一藏，就是很多个日出日落。
　　我也豪不知情，这是小小榆给我的告别仪式，小小榆的味道，就永远地成了芒果冰激凌的回忆。
　　“你总要出洞的，你又不是鼹鼠，可以一直待在地下。”
　　“哈哈哈哈，喻言，你学坏了，被暴君带坏的。”
　　“可能吧。”
　　最后记得，我和小小榆带着满嘴芒果冰激凌的味道，跑到雪地里你追我赶，她一定是个好演员，我一点都感受不到，这场嬉闹，充满了别离的忧伤。
　　我们时不时扔向对方一团雪，雪从脖子后面掉进我们的衣服里，整个背都是冰凉的，然后大叫着，“Oh my god，好爽。”
　　一个不小心，我将小小榆弄倒在雪地里，看着躺在地上的她，我使坏地挠起她的痒痒，小小榆的痒痒似乎很多，她极好听的笑声，最后一点点消失在雪地里，许是满地的落雪也太喜欢她动人的笑声，就将它悄悄珍藏了吧。
　　我们玩累了，就躺在雪地上，对着天空发呆，我转头，却看见小小榆哭了，“怎么哭了？”我轻声问道，看着小小榆的侧脸，圆圆的脸蛋在雪地的衬托下白皙极了，加上流在眼角的泪水，像一个美丽的天使。
　　“就是有些感慨，喻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谢谢你对我的陪伴，还有，嗯，鼓励，还有笑容。，还有好多好多啦，我也不会形容。”小小榆望着天空，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一直流到头发深处不见了，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小小榆哭。
　　“小小榆，记得上次楼道里看见你哭，我没有再问你为什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么？”
　　“家里的事啦，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哈哈哈哈，你还记着，我都忘啦，再感谢一次你的陪伴，喻言，你真好。”
　　“你也陪着我呀，反正就是很好嘛，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以后还互相陪伴哦。”
　　小小榆没有回答我，只是盯着天空的云彩，过了许久，才对我说：“你看，那片云美吗？”
　　“嗯，像一只小猫。”
　　“不不不，像小狗，猫的尾巴没有那么粗，也没有那么短。”
　　“哈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笑声，就足以让我们回忆一辈子，所有的经历，都不可能再复制一遍，也正是如此，才让我们明白什么叫珍惜，不论过去多久，回忆起小小榆的笑声，总能让我想到天使，也总能让我露出微微的笑容。
　　过了许久，小小榆都没有找过我，我也没有在意，想到她只是猜想她在忙着复习，没空找我罢了。
　　一沐陪我去了乡下，乡下的积雪很厚，白茫茫一片，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发出耀眼的光芒，漂亮极了。
　　一沐拍了一组雪景，自然也拍了我，我们去看了爷爷，然后在悠长的巷子里缓慢的前行，
　　“一沐，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嗯，喜欢就是是喜欢了，至于原因，估计太多了，长篇大论说起来很麻烦的。”
　　“额，借口。”
　　“不是，喜欢就是一瞬间。”
　　“你骗我，你都抓不住我。”我向前跑了几步，然后转身看着一沐，将手放在身后倒退着。
　　“是吗？”一沐突然跑起来，我也转身，就向前跑去。
　　一沐抓住我的手，我用力想要挣脱，但是他抓得好紧好紧，“抓住了”，他说道，然后我们就站在雪地里，一沐顺势将我的另外一只手也抓在他的手中。
　　“抓住了也可以放开啊。”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一沐抓得牢牢地，我也乖乖地感受他手心的温度，他的手心暖暖的，相比我冰凉的手暖和很多，我能感受到他的热量传进我的手掌，一直到我的心里。
　　我看着一沐，将脸贴到他的胸膛，他抱着我，站了很久。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新年的喜庆和欢笑的我们，还有我们的一段年轻的故事一起，就这么又过去了。
　　开学前的那天，我收到一封信，信封是我最喜欢的天蓝色，信封上的笔迹，一看就是小小榆的，我在想，小小榆不会是给我的新学期祝福吧，毕竟，这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学期了。
　　就是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愚笨，知道我打开信封，才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
　　信封里有一封信，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小榆笑得灿烂极了，我将照片放在一旁，打开那封信。
　　“喻言，新学期到了，要加油哦！
　　原谅我最后没有和你说再见，我怕说了分别，我们都会流下一堆伤感的眼泪来，所以，我们都不要哭哦，但是我那天去找你的时候还是流下了不争气的几滴眼泪。
　　看到我给你的照片了吧，如果想我，就拿出来看看，不过你还欠我一张照片哦，有机会一定寄给我，地址在我照片的后面，我和妈妈搬家到澳洲了。
　　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可是有的事情，说出来我们都会难过得厉害，还不如让我就此藏在心里，你要相信，我会过得更好，我要在澳洲上学了，我会认识一群新的朋友，说不准还会遇见像你一样的呢，这边条件都很好，住了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很喜欢这里，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还是想要谢谢你，虽然你可能不接受，或许你又会说我矫情，但是喻言，你真的是我生命中遇到的最好的朋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的许多东西都发生了转变，你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愿意倾听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我离开牵挂的人，你也一定觉得好奇，我为什么不牵挂辰浩，那是因为我的执着原本就是一场空，就当他是青春这些年的欢喜，留在小城的记忆里，他其实和我一样，喜欢了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但是没有关系，我们都不后悔啊，就像他说的，‘有的坚持本就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
　　照顾好自己哟，最后一个学期，高考加油，对了，新学期，替我向同学们问好。
　　祝你天天开心，万事如意。
　　2014年3月5日。”
　　读完小小榆的信，我已经泪流满面了，眼泪滴在信纸上，花了一片，我拿起小小榆的照片，看了许久，分别，原来是这种滋味。
　　我的愚笨，让我错过了小小榆的离开，也让我错过了她离开时的落寞，可是小小榆却将最美的笑声，最美的侧脸，还有最美的眼泪留给了我。
　　我履行了我的承诺，寄了一张我的照片给小小榆，我再没有收到她的来信，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隔着千山万水，看着小小榆空空的座位，我只能猜测，只能思念，还有，回忆。
　　我在一沐口中得知了关于小小榆的许多事情，我才发现，除了在学校，除了在一起玩，我从来没有关心过小小榆的其他，她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小小榆是被她的父母从孤儿院收养的，他从小就很内向，不喜欢和周围的伙伴玩，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也没有要好的朋友，她们家和李辰浩家是邻居，所以和李辰浩放学上学一起走，到了高中，两个人也渐渐生疏了，小小榆来来往往便成了一个人，这些其实也都还好。
　　可是新年的时候，我们都沉浸在欢乐之中，小小榆却过得很痛苦，他的爸爸加班出差，去了澳洲，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爸爸被葬在了澳洲，妈妈陷入了悲痛之中，而且爸爸一直希望小小榆到澳洲接受教育，于是小小榆主动提出离开小城，和妈妈一起前往澳洲陪爸爸，完成爸爸对自己的期望。
　　就在离开前，她来找了我，和我最后玩了一天。
　　就在离开前，她还去找了李辰浩，说出了那句藏在心里很久的“我喜欢你。”和李辰浩说了清楚，也知道了李辰浩不喜欢自己的事实，小小榆没有哭也没有闹，许是她爸爸的离开，让小小榆学会了承受和坚强。
　　当我知道关于小小榆的这一切时，我又是难受又是为她的成长感到欣慰，但是分离的滋味，还是让我难受了许久，如果可以，我真的再也不想尝到这种味道，那种感觉，就像失去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惦念了许久，但还是无济于事了。
　　一沐陪在我的身边，就是给我最大的安慰，小小榆的离开，让我懂得珍惜和珍藏所有的经历。
　　“傻瓜，怎么又睡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多了傻瓜这样的一个名字，而且是一沐私人专用的。
　　高三的复习实在是太累了，我每天都困得要命，一沐的美色也没有办法让我清醒起来，所以，我经常重复的就是，每节课一下，我不管老师有没有走出教室，便倒在摊开的书上睡了，我总觉得这十分钟的一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一沐常把我从桌上拉起来，将困到晕厥的我拖到楼道，吹吹风，揉揉眼睛，这样我就清醒多了，一旦清醒，就又回到教室做题。
　　日子一页页翻过，头顶上的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掉了，但我们似乎没有心情关心燥热的天气和周围的环境，每一个人都在为高考作者准备，我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身影，觉得美好起来，年少的我们，不顾一切的投入精力，和某样东西一点点靠近距离，都说，“一个人认真起来的样子是最美的”，大概真的是这样吧。
　　“喻言，今天放学后河边去转转。”
　　“又耍什么花招？”我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一沐自然不会忘记，他一定又准备了什么特别的礼物给我。
　　“最近太累了，带你放松放松。”
　　“嗯，好吧。”
　　夏季放学后，天还很亮，我们可以在外面待很久，一沐的行车后座，已经成了我的私有物品，我一直用的理所当然，我现在习惯抓住一沐的衣服，习惯将脸贴在他的身上，每次出门，在他单车的后座上，我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的薰衣草香，总能做一个美好的梦。
　　河边，微热的风，在静谧的黄昏里，从世界的每一个缝隙穿过，我靠在一沐肩上，觉得踏实极了。
　　“喻言，十八岁了，成年了哦。”一沐轻声说道。
　　“嗯。”我也轻声回答。
　　“你说成年有什么不一样啊？”我从一沐的肩上起来，看着一沐，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成年就是，嗯，长大了。”他勾勾我的鼻子，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藏在身后的。
　　“什么呀？”
　　“打开看看。”
　　我好奇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粉色的小公主玩偶，和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我拿起里面的贺卡，“你说你小时候，有一个公主的梦想，以后，我一定要将你宠成公主，喻言，十八，到八十？你愿意么？”
　　我将目光移向一沐，然后噙着一眼的泪水，点点头。
　　“走吧，去许个愿。”
　　我站在河边，将手交叉在一起，闭上眼睛，在我的十八岁，许了关于一个少年的愿望。
　　我睁开眼睛，一沐用手捧着一块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支胖胖的蜡烛，火焰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着，我看着一沐笑了笑，然后带着所有的温暖将蜡烛吹灭。
　　一沐愿意，我也愿意，一辈子，一直在一起。
　　那时候的我们，将一辈子想的很漫长的同时，也将一辈子想的太简单，简单到觉得一个愿望就能一生相守，与你白头。
　　当李老师走进教室，说着高考倒计时三十天的时候，我们忐忑，当然，也带着我们的自信。
　　六月，我们没有去郊外写生，没有去过烧烤店，也没有站在书店前的巷子口吹风。
　　我们都在努力的复习着，一沐懂，我也懂，日子总在指缝间流逝，沙漏中的沙子也毫不犹豫地向下流动着，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留情面的，他绝对不会偏心任何人。
　　一起，不腻，不烦，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