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于预言，别于你》秦予

8、（捌）梧桐树下，你吻了我

　　该来的总会来的。
　　终于，2014年6月1日，我们离开了学校。
　　有的人庆祝了一番，有的人痛哭了一场，而在我和一沐看来，这些都为时过早，高考不结束，我们谈不了放纵与成功，也说不了失落与失败。
　　那天，我和雨萱拍了许多照片，她说她想在在高考之后，把所有积攒下来的的照片做成一本回忆册，送给何哲，然后和何哲一起去上海。
　　她还说，以后有空的话，会找我和一沐，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一切美好真实，可后来，我多么期望雨萱口中的一切，都能实实在在地发生。
　　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们，可能才懂了什么叫爱，却忘记了还有种叫做分离的东西。
　　“喻言，这几天好好调整状态，在家里好好休息。”
　　“嗯嗯。”
　　之后的三天，我没有出门，一沐也没有，我们在房间里关着自己，老老实实地在书堆和笔记里扎了三天，梳理知识，调整状态。
　　6月5日那天，我和一沐约了老地方，那个烧烤店，那个靠窗的位置，还有我们最喜欢的烤翅和鱼豆腐，那天气氛挺凝重，但店里比较吵闹，还有店里欢快的音乐，所以还算轻松，我和一沐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烧烤。
　　“高考加油！”一沐突然说。
　　“嗯嗯嗯嗯，加油加油！”我使劲点着头，乖巧地像个孩子。
　　“这几天就别再看书了，自己把知识在脑子里顺顺就好。”
　　“嗯，知道了。”
　　那天，从烧烤店出来，一沐送我回了家，他走之前和我拉钩，“喻言，我们一起考北大。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只是看着一沐，心里一阵感动，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用很低的音量挤出了一句：“一沐，谢谢你。”
　　高考的两天过得很快，等考完，我才发现，我们曾经口中多么神圣，多么残忍的高考，也不过是太阳东升西落的两天，随着钟表指针一如既往地转动，在潮湿的黄昏谢幕。
　　考完的第二天，我和一沐，雨萱，何哲一起去了游乐场，这是我们四个人第一次在一起这么疯玩，那天，我们没提起高考，也没说起大学。
　　“我有个提议，我们哪天穿着校服，再回学校拍一组我们四个人的照片吧。”雨萱还是以前那么调皮的语气。
　　“可以啊，”何哲说道，“再拍一组我们俩的。”
　　“秀恩爱啊，受不了你们俩。”
　　“你们也秀啊，暴君就在你右边。”
　　我和一沐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我低下了头，感觉脸烫的厉害，一沐竟将手放在我的肩上，用力将我搂了一下。
　　“哇，不得了哦。”雨萱将水溅向我们，然后拉着何哲就去别的地方玩了。
　　“怎么，害羞了？”一沐看着低下头的我说道。
　　“没有。”
　　“还没有，你看，脸都红了。”
　　“没有，就是没有，我们也去玩吧。”
　　“哈哈，走吧。”
　　我们四个人的笑声，在游乐场洒了一地，周围的空气里也弥散着欢乐的味道。
　　我们嬉闹了一天，很快，夜幕就降临了。
　　一沐像以往一样送我回家，可是这一次，他选了路程最长的那条，以前觉得太远，所以很少走这条路，这是一条鹅卵石铺过的路，路边是两排梧桐树，这个季节，梧桐的叶子大而绿，遮挡在路的两边，幽静神秘。
　　我和一沐牵着手，在路上走着，不知道是环境的原因，还是高考等待成绩的压抑，我们一路上一直沉默着。
　　“喻言。”他忽然叫我。
　　“啊？”我抬头看着他。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拥入怀中。
　　梧桐叶在风中摆动着，整座城市陷入了寂静，似乎都在配合一沐的这个举动。
　　“一沐，你……干嘛？”我扭动身子，想要挣脱。
　　一沐用力抱紧我，他说，就是突然很想抱抱我。
　　我便乖乖不再动，我清晰地记得，那天隔着他的衣服，我也能听到他的心跳，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好啦，走吧。刚才看着你，就很想要抱抱你，怎么样，被我突袭成功了吧！”然后他放开我，重新牵起我的手，一脸得意。
　　然后我们就在一沐的得意中向前走着，又是长久的沉默，我摸着小路边的梧桐树，有几棵截过树杈的地方，树的年轮那么清晰，一年又一年，岁月记录上了梧桐的成长，还有我们的过往，在一年年的记录当中，我们和梧桐，都成长了。
　　在傍晚微弱的灯光下，一沐的侧脸真的很好看，他真的很帅很帅。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
　　“看什么呢？我有那么好看吗？”一沐突然看着我说。
　　被他突然一问，我愣了几秒，然后傻傻地答应了一声，“嗯。”
　　“哦？那就是在犯花痴喽。”一沐脸上的得意更多了，我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能让他这么得意，“才没呢，切，谁稀罕。”
　　我刚说完，连最后一个字的音都没有发全，就被他的手堵住了嘴唇，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搂住我的腰，随着嘴巴上手指的移开，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直到冰凉的唇贴在我的嘴巴上。
　　天啊，一沐吻了我，我奋力挣脱，然后向前跑去。
　　“哈哈，你又害羞了，别跑。”一沐在身后喊到。
　　我停下来，转了一下身，什么也没说，然后再转身接下向前跑去。
　　“跑快点，别让我抓的太容易了。”一沐也跑起来。
　　天空渐渐暗下来，夜晚美得像一幅画，而我和一沐，就是这画中人。
　　几天后，我和一沐，雨萱，还有何哲一起，在高考毕业后重新穿起校服，回到珍藏了我们三年回忆的校园，回到我们熟悉的那个教室，拍了一组照片，我们四个人，也将美好定格在这些照片里，笑容永不散去。
　　再后来，就是高考成绩出来了，那天，我去找一沐，我们还是去了烧烤店，就是在那里靠窗的那个座位，我们查了成绩。
　　我当时紧张地厉害，怎么着也要让一沐先查他的，电话热线拨通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空气安静地出奇，听着一沐一门门优秀的成绩，我的心情兴奋而紧张，一沐的总分是689分，这样的成绩在小城里上清北是必然的。
　　“一沐，你好棒，我好紧张啊，不敢查我的了。”
　　“没事的，放心。”一沐说着，就熟练地输进了我的准考证号，再次拨通了热线电话。
　　成绩就一门门报了出来，我的脑子飞速运转，一门门加起来，当我听到最后一门成绩报出来时，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概大概和一沐差不多，然后总分在电话里传来，“总分，688。”
　　“我的天，我们只差一分，一沐，一分耶，我们能在一起了对不对。”
　　“嗯嗯，看看，不错吧。”
　　结果是满意的，还记得高中升学考试我高了一沐一分，不过这次，是我低了一沐一分，说来，也是一个可爱的结尾。
　　我们各自打电话报给了家人，然后安安心心地玩了一整天。
　　几天后，我和一沐又去了烧烤店，还是最爱的烤翅和鱼豆腐，就是在那里，我们一起报了志愿，然后那天吃的很饱很饱，像是修成正果，犒赏我们自己。
　　7月23日，录取结果公布了，那天早上6点多的时候，我还在被窝里睡觉，被一沐的电话吵醒。
　　“喂，一沐。”我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地说到。
　　“懒虫懒虫，快别睡了，录取结果出来了，我们都被北大录取了，你是化学系，我是法学系，好开心好开心。”
　　我激动地坐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啦，快别睡啦，再睡头都扁了。”听得出来一沐的激动。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雨萱被上外录取了，何哲也去了他想去的上交大，对了，还有李辰浩，考到了四川大学，而我和一沐，也终于在一处了，一切完美到让我一时不敢相信。
　　我写信寄给了小小榆，告诉了她我们这里的一切，问了问她的生活，还告诉了她我的电话号码，让她有空打给我。
　　可是日子过去了很久，我都没有收到小小榆的回信，也没有收到她的电话，想到小小榆，我担心起她来，她是没有收到我的信吗？还是收到了，却有什么原因不回复我？她是不是将我们都忘了？我的心里产生一系列的疑问，可是远隔山水，我也仅仅是猜测。
　　随后的一个月，我们过着难得的闲散自由的生活，我在家里补回了十八年没睡醒的觉，买了最喜欢的那些裙子，还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和电影，和同学们不止一次的举行了各种聚会，和一沐常常出门写生，拍摄……
　　小城举办了书法大赛，一沐报了名，我记得在我第一次见到一沐的时候雨萱说过他书法极好，可是三年了，我竟没有见过他写书法是什么样的，还好，小城的书法大赛能让我大饱眼福了。
　　“一沐，加油。”
　　“嗯。”
　　我在大赛的外面等着一沐，大赛一共一个小时，据说是自由发挥型，现场写字，写完就可以离开了，可是我没想到，一沐他竟然进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你怎么这就出来了？”
　　“写完了就出来了。”
　　“你可以看看其他选手的啊。”
　　“外面天气这么热，我怎么舍得让你在外面等我啊。再说了，那些书法字哪有你好看。”一沐贴在我的耳朵上说道。
　　“正经点，说吧，现在去哪？”
　　“嗯……冷饮店。”他拿过我手中的伞，一只手打着伞，另外一只手将我搂着。
　　在这样的斗嘴和甜蜜里，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我们，也即将离开这座小城，前往人生新的征程，我们每个人，终究会成为古人所说的“他乡游子”。
　　离开那座城市的前一天，我们就像告别仪式一样去了烧烤店，吃得依旧饱饱的，我们去了书店前的巷子口吹风，然后去了书店，坐在熟悉的书架之间读了整整一下午的书。
　　傍晚，我和一沐还是选择了铺满鹅卵石，梧桐树中央的那条路。
　　“喻言，我爱你。”
　　第一次听见“我爱你”这三个字，我甜到说不出话来。
　　然后一沐的唇就吻了下来，我没有躲闪，也没有挣扎，而是将手抱在一沐的后背，也回吻着他。
　　我们深吻，我们相拥，似乎忘记了时间，和柔美的灯光一起，沉浸在城市在寂静里。
　　一沐和以前一样，把我送到我家楼下。
　　“到家了，一沐，要回去了，可是不舍得和你分开耶。”
　　“乖，快回去吧，以后天天在一起，听话。”他的眼里，满满的全是宠溺。
　　听着这样的话，看着这样的眼神，心里都酥酥的，“嗯嗯，那我看着你走远了，我就回去好不好。”
　　“好吧，我走了哦！”说着，他用手勾了勾我的鼻子，然后转身离去。
　　橘色的灯光照在地上，暖暖的色调全是温馨的感觉，我站在灯光里，看着一沐一点点远去。
　　在我看不见一沐之前，他回头，对我笑了笑，笑的很甜很甜，挥挥手之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瞬间，不冷，不孤，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