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282、第106章

　　我离开泽恩寺后，走到官道上才记得供桌上的果品忘记带回，早上的时候，我跟娘讲想去烧香拜佛，而现在竟然把沾染上檀香味道的果品给丢了，反而提着个凤凰灯笼回家，这下怎么证明得了我去了哪？若说让我回头，那又是我极不情愿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个和尚会不会和秦公子说些什么，回去会不会惹麻烦；更重要的是，现在已经离寺庙很远，要是走回头，那多辛苦……
　　“樊水？”突然的到身后有人唤我的名字，是谁？怎么那么多人都重名叫樊水！尽管我不太相信是叫我，可是我仍感觉到那个声音有些熟悉，所以我回了头。
　　见到随后而来的马车，我愣了，不知道该是拔腿就跑好，还是要马上转过身去，当成来人认错了人。可惜我还未做好决定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我面前。
　　“怎么病好了就不认识大哥了？”大哥跳下马车来到我跟前。
　　“大哥都没叫过我的全名，我当然是不知该如何应答，而且在这儿见到大哥，自然是有些惊讶，所以才有些反映不过来，大哥不会非要与我计较这些吧？”我尴尬的解释。
　　“是樊水么？”马车帘子掀开，露出脸的是爹，怎么爹也来了，并且巧得让我遇上，这下怎么办？坏了娘的计划，她肯定会骂死我……
　　爹见到我一惊喜，立即跳下了马车，来到我身边。“还好没事，之前你大哥讲，‘前面不远处，有个女子的背影像是我们家的水儿’，我还不太相信，醒了就好，看到你精神那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尴尬的笑着，不再说什么。
　　“水儿醒来就好，这样你娘就不会跟我赌气了，这下应该能回家了吧，就这段时间，我在这条官道上跑的次数，那可是相当于平日里，半年才有的次数。”爹将我拉上马车后，便对我笑道，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气氛又变得怪异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我若不发现，你娘都不会叫人通知我？”
　　“不、怎么会，我是昨日才醒来的，娘深感事情的不易，所以才叫我到城外的寺庙上香，多谢神佛关照，不信爹闻闻看，我还沾了一身的檀香味呢。”我尴尬的解释，并把袖子伸到爹的鼻子下，以示清白。
　　“那你娘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让我在出门前也向祖宗上香，告诉他们你已经没事了。”虽然爹可以肯定我是去了寺庙，但是对于他未能及时收到通知，还是非常抱有怀疑的态度，他觉得娘不会那么容易不生气。
　　“我才是昨日醒来的，娘当时就想派人去通知爹，可后来想想，谁家不过节，咱们也不能这么不厚道，打算过了十五再找人回家报信。不过我们昨日见了谢公子，娘已经请他帮忙，让他归家的时候顺便为咱们带消息，不信您找谢公子问问。”不得已，我只能扯出昨晚见到的谢影寰，爹不会去问谢影寰什么，所以这谎肯定能蒙得过去。
　　“我还以为你娘因为与我生气，便不想将你醒来的消息告诉我，好继续跟我讲条件呢，你娘很少对哪件事有这么坚持，我知道你娘的想法，可是咱们已经熬了过来，就这么放弃，那之前水儿受的苦不是白费了么。”爹叹息着说道。
　　“娘不是不讲理的人，凡事她都有考量，爹又不是不明白，又何必再与娘争下去？爹可知我之前为何一直是昏睡，不知醒来么？是因为我在梦中又回到那个庄园里，有一股力量一直再与我纠缠，让我去当他的侍女，还好我记得天师的话，保持心静，要不我就不知道我是否就真的去做了侍女。这样的话爹或许觉得不可相信，可也的确是如此。不管怎样，现在人已经醒来，噩梦也不做了，若是爹真想劝娘，我也可以帮忙，但是快到下一个十年的时候，希望我们能离开那个镇，那个地方不是任何人都能适应的。”原本爹与娘之间的事情，我不应该多说什么，可我见爹为难便有些不忍，便做了退让，若是下个十年到来前，爹能退出那个盟会，那么我就愿意帮他。
　　“真是这样的么？是不是那个庄内的死人太多才会如此？”原本坐在车厢外的大哥听到我那么一说，便坐了进来。
　　爹听我所言，脸便沉了下来，什么都不再多说，我们就一直在这沉默的气氛中到达舅舅家。
　　没有达到目的前，娘见到爹自然是没好脸色，再见到我从爹的马车上下来，脸色更是阴沉，看着我直心虚，我上前一步解释：“我是在从寺庙回来的路上遇见爹与大哥的，我已经跟爹解释过，我是昨日醒来，这才要去烧香的，那么我们现在就派人去找谢公子吧，毕竟爹已经知道我没事了，再要麻烦人家回家时再去找爹帮我们传消息，那就麻烦人家了，到时还要欠下一个不必要的人情。”
　　我这么一解释，娘大致也知道了我的意思，脸色便没有那么难看，但与我说话的语气也没好到跟平时那般，毕竟我坏了她的事情，所以我对于此也没什么好再要求的。“快点回屋去吧，病才刚好，若是吹久风，又病倒了，我可不会再搭理你了。”
　　当晚爹与娘又发生了严重的争吵，话倒不是听得很清在说什么，但在娘的房中，破碎的声音时而不时的传出，我与大哥、舅舅在院中闲聊时，每听到一次我与大哥就对舅舅干笑一次。
　　等到娘把爹从房中赶出，在娘关上门后，又听到一声破碎的响声，爹狼狈的看着我们，解释说坐马车劳累了一日，要去休息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十八声，这下可坏了，舅舅可不像爹那般省，舅舅家的花瓶什么的，可都是真货、好货，爹这下要怎么赔……”我尴尬的问着大哥。
　　大哥一时语凝，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么算下来，赔的钱可能要达上千两银子。
　　舅舅见我们的呆样，便忍不住大笑，“你娘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娘清醒得很，我若是让你爹赔，她断然是不会乱扔的，你娘在我这也不是第一次乱丢东西了，要是真要算数，你们家挣五年，还不一定赔得完。”
　　“舅舅对娘真好……”看着娘在房中的身影，我不禁感慨。
　　“你娘打小就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乱摔东西，摔着摔着，心情也就不会那么坏了，那些钱财也就是身外之物，我就你娘那么一个妹妹，只要她高兴，什么又能比得上。”舅舅也看着娘在房里的影子感叹。
　　“可大娘在家不是这样的。”大哥一脸不明白。
　　“这是她的家，她可以不必顾及太多，她啊，真是让我意外，我从没想到过她会为你爹隐忍那么多。不是我说你爹不好，你爹怎么就不会先跟她妥协，有什么问题事后再慢慢解决，而非要与她僵持下去……其实砸东西，这还算好，若是以前，她还会拿着药上街，看到不顺眼的人，就不管别人死活的用药，这样的事情多了，还闹到朝庭要介入调查，最后还是因为你娘嫁了你爹才有所收敛，要不我也劝不动她。咱们洛家出了你娘和你两个人能引起朝庭的恐慌，还真是了不起。”舅舅开始的言语是有些责怪的意味，可说到最后，就完全成了大笑。
　　“那都是年轻不懂事，以后都不会了。”我讪讪的保证。明明说的是娘，怎么话题又转到我头上，悲悯堂不是关门许久了么。
　　“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你的保证跟你娘的一样，都是嘴上说说而已，所以听的人，也只能是听听，不能当真。”舅舅摸摸我的头笑道。
　　“舅舅放心，咱们家的水儿已经是大人，做什么事情都有分寸；而且还有我时刻照顾着水儿，就算再有天大的事情，也有云天为水儿顶着。”大哥向舅舅保证。
　　“云天的话倒是比水儿的可信，有你们兄弟几人照看樊水，我就放心了，樊水可是洛家这一代的唯一一个女子呢。”舅舅拍拍大哥的肩膀笑道，他对大哥的回答非常满意。
　　“水儿今后也要听话，有事多与家里人商量，切不可再任意妄为。你娘嫁了你爹后就收敛了，不知道水儿嫁人后会不会好一些。水儿有喜欢的人了么？昨晚送你回家的那个公子看起来是江湖人，你喜欢的是他么？听云扬说，他可是陪了你逛了一晚。”舅舅的话一转，又把话题转到谢影寰身上了。
　　我就知道昨晚没给舅舅一个满意的答案舅舅就不放心，都怪谢影寰不好，昨晚我到家门外让他离开时，他还偏要等到有人开门，看我进门后才离开。哪知道开门的会是舅舅，他见到谢影寰自然是觉得奇怪，再加上云扬那些真真假假的话，让舅舅更搞不清状况。
　　“谢公子么？原来他陪水儿逛了一晚，看来水儿没有骗爹，的确是见到谢公子，并让他帮忙带口信给我们。”大哥笑道。
　　听大哥那么一讲，我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我相信至此，大哥才肯定我与娘真有叫谢影寰代口信回家了，还好有了昨晚那件事，要不等到我不注意的时候，爹与大哥再套我的话，让我无意中说出什么，那就惨了，真庆幸舅舅无意中问了这个问题，看来让舅舅看到谢影寰也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
　　“舅舅，我和他目前是没什么关系的，今后有没有关系，那我可不知道。当然舅舅若是不喜欢，水儿不与江湖人相处就是了。”我瞪了大哥一眼，表示了我对他的不信任而不满后，转脸对舅舅笑道。
　　“只要水儿喜欢，舅舅就喜欢！”舅舅摸摸我的头笑语。
　　“若是水儿喜欢，大哥也会喜欢！”大哥说这话有些讨好的嫌疑。
　　“我要去睡觉了，明早还要早起！”这话题再说下去，可就不怎么有趣了，还是早早休息罢了。我与舅舅、大哥告别，结束了今晚所有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