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第10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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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忘记舅舅对我所说关于秦公子的任何事情，可当我越想忘记时，却又偏偏把一切记得更清，我知道秦公子会在今日将灯笼运往一个寺庙毁去，所以在夜半的时候，我就从睡眠中惊醒了几次，天亮时，我仍想强迫自己继续睡，可我却辗转反侧连闭眼都勉强不了自己。
我带着香烛到街上找了一辆马车，将我拉向城北的泽恩寺。京郊的寺庙，我知道他的选择一定会是那个地方。
似乎此时的泽恩寺已经比之前更出名，进进出出的人并不像当初的那么少。在寺院的院墙外，我停了下来，因为心中突然有了莫名的怯意，虽然我猜想他会在这儿，可我并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在这儿，但愿能在这儿遇上他吧。
寺庙一如当初，没有扩大，没有改变，里面的情况都可以一目了然，然而我却没有看到他，看来我真是料错了，时间变了，人也会变。
就算找不到人，那也无妨，这是天意，既然来到寺庙，带了香烛，还是先去完成这一过程吧。我把装着果的提蓝放到供桌上，在殿门外的燃烛处点燃自己的香与蜡烛插到石鼎中。既而再进到大殿中，跪下双手合拢，可心中却了无愿意。
我凭着记忆顺着左侧蜿蜒的山路向上走，在山顶的地方停了下来，开阔的山顶没有人，我还是在期待能遇上他么？不，我只想继续走走曾经走过的路！我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我走大石块处，坐在上面休息，感受春季的来风。
“你是谁？”过了许久，久到我已经忘记我在哪时，却听到一个意外的声音。
我转头，看到的是正是秦公子。
“只是一个求佛的人，公子不必对我如此谨慎。”我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去到他的面前，轻笑而答。这时我才肯定，他是不容易变的人，就算时间在变，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他仍是如此。
“我见过你！”秦公子语气冷淡的陈述，他对我没有笑容，也没有像昨夜那般客套的回应。
“昨晚看花灯的时候，我也见过你，你真的不必对一个女子如此戒备。”那么疏离的感觉让我不禁退后了几步。此时我与他是陌生人，保持些距离也是应该的，是我唐突了，我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高兴得忘了一切。
“拜佛的人不会到山顶来，你为什么会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并不是在昨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秦公子又突然问道。
“公子想多了。”我轻叹。在秦公子的注视之下，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答，在最后，我给了这么一个答案之后，与他擦肩而过下了山。
山脚处的弥勒的佛像，又让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我坐在棋台前又开始了沉默，我开始怀疑自己到这儿的目的，我是想再次见到他，还是想让他忘记那一切？若是我想要让他不必再守着那个约定，那么我要以什么身份去劝诫他？我怎么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听到了脚步声，让我发呆中惊醒，我转头看见秦公子站在离我十几步之外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我不语。我回应一个微笑后，便又开始沉默，许久之后，秦公子仍未等到我的一句话，便有略带失望的下了山。
我远远地跟在秦公子的身后，见他进了大殿，我也跟着进去。此时的大殿中，已经堆满了灯笼，是昨晚的那些灯笼，我看到了最好看的那只凤凰。
秦公子从供桌上拿下油灯，在供桌底下拉出一个盆，之后将灯笼放在油灯上引燃，将灰留在盆中。
“真可惜，多浪费，你这又何必，若是不喜欢，把它们送人不是更好么。”我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叹息道。
“既然是与姑娘无关，那姑娘又何必为这些死物叹息，姑娘若是没什么其他的话说，那就请离开，不要打扰我。”秦公子头也不抬的回答，手中的灯笼仍旧的不断的引燃。
“我听过你的事情。”我解释。
“那又如何？姑娘是想来笑话我的愚蠢么？”秦公子抬头看着我问题。
“不，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你只是有些执着，其实那些没什么好笑的。我可以对你说说我的看法么？我觉得你错了，照你所说，你的故事除了你之外没人知道，那些事情只是在你的脑中隐约记得，那么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真的？或许那个人只是你假想出来，想用她来填补你失去的记忆，然而她却并不是真实的存在。要不你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无法找回半点记忆；要不怎么看到你找人为她制作的灯笼，她却又不来相认？这也就说明一切都是假的，你为此而执着不值得。”我叹息着答道，不等他的回答，不管他想不想听，我都要将心中所想的话讲出来。
“你不是那个人，也不是我，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你的那些话只是一种猜测，既是如此，那你又凭什么说我是错的，我做的不值得？或许她没来找我，只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我在哪儿等她。我还有时间，我可以继续等下去。姑娘不相信我的那些念头也可以理解，毕竟有些事，只会自己有感应。若是姑娘还想劝我，那就不必了，多谢姑娘好意，我的事情我有分寸。”秦公子继续低头烧灯笼。
“神、佛，若是你们真能让人如愿，就请让我遇上她吧，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在哪儿，可是我知道她在等我找到她；只可惜我忘了她，我只能凭着残缺的记忆去引导，让她来找我，我希望在今晚在梦中，你们能帮我托梦告诉她，我在京城等她，还有，我很想她……”秦公子不再搭理我之后，便开始了自语。
“若真有那么一个人，她不来找你，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已经不在人世。”我一时觉得心酸，不知道再怎么往下劝，便把话说死了。
“不会，我感觉得到，她还活着。”秦公子不带任何情绪的答道。
时间又从此时开始沉默了下来。
“能不能将这只凤凰灯笼送给我？”我拦住了秦公子的手，他手上拿着的是我最喜欢的那只凤凰，而他现在正拿着它，将它靠向油灯。
“神、佛要灯笼没意思，不如送我吧。”我乘着秦公子反映不过来的时候，抢过那只灯笼。
“我就不打扰公子了，时辰似乎也已经不早，我先走了。”那些话让我无法再将自己装成陌生人，面无表情的听下去，既然他不听劝，那就算了，想要记得或者忘记是他的自由，我自己都不能控制事情，又凭什么要去强迫别人改变记忆！
“其实任何颜色都比白色更适合你，你不适合白色。”在我踏出殿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对秦公子说了那样的话。这才刚过正月十五就穿白衣真的不适合，我记得以前的他从未有过白色有衣物，他天生就是适合有颜色的人，白色让他太悲伤、太茫然。
“姑娘，那个灯笼不能拿走。”在我快要离开寺庙的时候，身后有声音将我唤停。
我转身看着那人不语，还是他，这个寺庙里的住持，秦公子的知己。
“是你？你来这是为了看他？你已经见到他？是他把灯笼给的你？”年轻的住持略带惊喜的问道。
“大师误会了，我到这儿只是烧香拜佛，以求平安，除此之外再无他意。这个灯笼的确是里面的公子给我的，并不是我擅自拿走，若大师不信，可以再去问问那公子就是了。”我愣了片刻后笑答。
“你不用掩饰，我记得你是与他来过这里的女子，我虽不知道你是不是他要寻的人，但是他也的确是不记得你。可现在，我倒怀疑你是他要找的人，那些灯笼他谁都不曾给过，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给你。”年轻的住持说道。
“那么只能算我今日的运气好，他偏巧想要送我一只。”我将话题转向一边，不想再在过去的事情上做纠缠。
“给哪只也不会给这只，我不是他，我没有失去记忆，你骗不了我。姑娘既然会找到这个地方，拿了那个灯笼，就不必再掩饰了，在神佛面前说谎会有报应的。”年轻的住持的笑道。
“我想如若不是有人支持着他，他不会那么坚持的肯定有过那么一个人，而那个不管是有意或无意说错话的人就是大师您吧。不管之前你们说过什么，既然他已经不记得，你又为何还要帮他抓着不放，我虽不知道他想要记起的是谁，但是你应该让他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再继续提醒他，让他觉得他丢失了什么，悲春伤秋的感觉不适合他。”我不知道说假话会不会真有报应，但是我却不想有报应。
“终于还是承认了。”年轻的住持浅笑。
“帮他忘记一切吧，他要寻的人已经死了。我知道你不信，可若是有一天，他能记起这一切，他会知道我说的话是正确的，大师还是劝他放手吧，早放早好。”我希望他能帮秦公子忘记一切，我希望秦公子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姑娘刚才还说不知道他想记起的人是谁么，现在怎么又能如此的肯定那个人已不在人世？”年轻的住持嘲讽般问道。
我不再愿意答话，转身离开。
“你就是那个人！既然你还会担心他，会心疼他，又何必做得如此决绝。他要不要忘记你，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但是我会让他不要再逼迫自己，至少我已经知道那个人还活着，还在乎他，其它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身后传来年轻住持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81章 第10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