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280、第105章

　　我呆站在人群中，看着前方那个凤凰花灯，心中真是万千感慨，待到心中情绪平静，再次转身寻找那个身影时，才发现他早已不见。
　　“樊水，是你么？”身后突然传来带有试探性的声音轻问。
　　是他么？他竟然认得出我了，我的心头为之一颤，可随即，心绪又一落千丈，他不知道我叫樊水，不是他。我转过身，见到的是谢影寰。
　　“你怎么在这儿？还在过年之中，怎么不在家多陪陪谢伯伯？你不常就不怎么喜欢待在家，难得这次有空还要往外跑？你也不知道体惜你娘和大伯母，她们相隔许久才能见你一面呢。”我有些诧异，我竟然能在京城见到谢影寰。
　　“之前我一直在家，至初十的时候，我才出门，听永芳说，这儿有花灯，我们数人便相约来看看，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我之前听樊叔说你一直病着没醒，后来便来了京城医治，就连过节都没能回家，所以刚才我才不敢肯定是你。真没想到我此次能见你，而且精神还很不错。真是过年了，心里所想之事就特别容易实现。”谢影寰指了指远处在凉亭下歇着的一群人说道。
　　“我的病也是刚好没几日，我娘已经托人告诉我爹了。至于今晚出来走走，是因为刚醒，我娘看我精神有些差，便让云扬带我出来走走，好散散心，让病恢复得更快。”听谢影寰那么一说，我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讲。我已经清醒的事情，我敢肯定我娘还没有告诉我爹，但是我不能告诉谢影寰，要不谢影寰回到镇上的时候随口那么一说，让爹与娘起了争执，那么到最后不好过的只有我。
　　“是上次的余毒未清才让你那么久没好的么？那天我不是不想劝阻你，而是我被你的言行吓到了，我料不到你有那么大的勇气，其实不止是我，事情那么发展后，我们都反映不过来，才没得阻止你。尽管解释有些晚，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都要把我该说，想说的说出来。不管怎么样，你能恢复是最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谢影寰看着地面小声的说道。
　　“我信，如果是在假想之中，我也料不到我会有这样的勇气，可偏偏事情发生了，就变得如此，但我与你们之间远近的关系也还是存在的，我们是两种人，再怎么都不能走到一块。”我笑道，我不知道今晚是不是特别适合说些伤感的事情，明明已经伤感，却偏还要讲其它伤感的事情，我是怕自己太好过了么？还是想让自己难过到底？
　　“你的话我无法辩驳，往后我们还有时间去证明，是不是一路人，那是以后的事，既然今晚巧遇，那么就让我陪你看花灯吧。”谢影寰的话题一转，对我笑道。
　　我看了看四周，那个早已找不到的身影，不知道会在今夜寻到谁；既然在当初就决定已经放弃，那现在也就不必再打扰，还是让今晚平静的渡过吧。“好，若是谢公子有空，我们到东市去吧，那儿也有花灯，还可以去猜灯谜来换取花灯，不如，你送几只给我好了。”我同意了谢怎么的建议，但我不希望再留在这里。
　　“这……看花灯还行，但我不是很会猜灯谜，惟恐会扫了姑娘的兴致。”谢影寰的笑僵在了脸上。
　　“意思是说，刚才的话不算数是么？算了，我不勉强，你忙你的去吧，我随便乱走走就可以了，不必为我如此为难，就当我的那些话没说过。”听到那样回答真让我失望，虽然我早有预感他会这么答，秦永芳在这里，他怎么会答应我其他的要求，是我一时太过寂寞了，才会没头没脑的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没有为难，不是勉强，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猜谜，我或许不能为你换得到花灯，若是你希望去，我可以陪你走一走，我正好没事可做。”谢影寰慌忙的解释。
　　“那一会儿我们在这儿见，我先去和云扬说一下，你也最好去问问秦姑娘，等会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要去，可不要为我耽误了你们的活动才好。”不等谢影寰说什么，我便转身按着刚才的方向去找云扬。
　　我与谢影寰去到东市的时候，天已经更晚了，集市上的人也已经慢慢变少，我们去到悬挂着花灯的那个地方时，绝大部分悬着的纸条已经被拉下，用来固定纸条的红绳上还剩下几张被扯下，又粘上去的纸条。
　　“去看看吧，或许你真能猜得中哪个呢，花灯也还有，虽然不是最好看的，但若能送我一只，我也会很高兴的接受。”我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谢影寰说道。一路之上，别人手中所拿好看的花灯到处都是，而在小摊点上剩下的只是形状很普通的花灯。
　　谢影寰上前几步，看了看那几张纸条，一会儿又转回来，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一个都不会，你也知道，我是以学武为主，这些谜我哪能猜得到。”
　　“那怎么办？我们就是白来看这几张纸条的么？”我有些好笑的问道，我也早该想到，他不是跟着谢伯伯长大的，懂的怎么可能会太多，现在的他大概就跟从前的大哥一般，看书还没问题，但是说能猜谜，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我不会不代表你不会，你去看看吧，或许你会。樊叔的书画在外镇上还算是有名气的，你是他女儿，应该差不到哪吧。”谢影寰尴尬的笑道。
　　“若是我会，那算是要我换灯笼送你么？”这么烂的纸条若是容易猜得到，哪还剩下给我们猜，若是哥哥在还好，让我猜，那看也是白看。我爹当然是不错的，可是他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是我娘教大的。
　　“谁说男子不可以拿花灯了？若是你能换来，我就敢拿着它回家。”谢影寰把我拉到那几张纸条面前说道。
　　我看了看那些纸条，果然一个也看不明白。“你走远一些，你到那边的柳树下等我，我猜到，换好后再过去找你，我不习惯在思考的时候旁边有人站着，那样会影响到我。”我轻咳一声，指了远处无人的柳树对他说道。
　　“好，我就去那儿等着，记得拿着灯笼来找我。”谢影寰笑着说道，接着也按照我所指的方面去到柳树下，靠着柳树，看着我所站的方向。
　　他刚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也猜不出？那他为何不拆穿我刚才说所的话，反而配合的到柳树下去等？是想看我的笑话么？这人的坏心思又起了！
　　我再次看过那些纸条，当然还是一个都猜不错，可我又不甘愿认输，便随便扯下一张纸去到换灯笼的老伯那儿。
　　“姑娘猜出灯谜了么？我还以为最后这几张无人能猜出，这些灯笼就只能带回去。”老伯笑呵呵的问道。
　　“猜不出。”我干脆的答道。
　　“那姑娘扯下纸条到我这儿来是何因由？”老伯被我的直言吓到，他有些反映不过来我想做什么。
　　“老伯伯，您看今晚的人潮都散了，您那些漂亮的灯笼也早已经没有了，剩下的谜那么难，灯笼又不算太好看，怎么还会有人猜，您就算再等到天亮或许也等不到能猜中的人，若是等不到，你还不是要把灯笼拿回家，那多麻烦，不如你卖一只给我吧，当然老伯若是懒得等，那我帮你把所有的都买掉，怎样？”我讨好般的问道。
　　老伯突然大笑：“我在这摆上这个摊点十数年之久，还未见像姑娘这般的女子，既然姑娘嫌灯笼不够漂亮，那为何还想要买？”
　　“这可是正月十五的花灯啊，我当然想要了，况且那边的那个人还等着我拿花灯去送给他，要是我拿不到，他会笑话我。”我侧了侧身，用眼神指引到柳树下的那个人。
　　“这真是难得，我所遇上有趣的事，其中一件是带着面具的男女俩人来猜谜拿灯笼，还拿了我不少的灯笼；而还有就是这件有趣的事，竟然会有姑娘想送花灯给公子。既然姑娘是用做礼物，那我明日再送姑娘一只漂亮的如何？”老伯笑问。
　　若是他知道两件事情中的女子都是我，会不会更会觉得吃惊？“不用麻烦老伯了，不管好看或是不好，都是正月十五才换得的花灯，过了今天，意义就会不一样，那样的花灯再漂亮对我而言也不如今晚最普通的花灯。”若是等明天才有花灯，那我跟谢影寰怎么解释？说是老伯送我的？那不是摆明了我认输么，不行！
　　“姑娘说的也是，在街上游玩的人都已经回家了，剩余的灯笼留着也无用。好吧，姑娘喜欢哪个尽管挑吧，算是我送给姑娘。”老伯见我如此坚持，便打算送我一只。
　　“老伯，我看现在已经很晚了，您一个人还是不要久待，早些回家吧，送我一只和送我数只都是一样的，您等等，我这就把纸条全部扯下来。”没等老伯同意，我就跑到粘着纸条的地方把纸条全部拉了下来。
　　“你这姑娘，好吧，好吧，既然都扯下来了，那就全都送你了。”老伯无奈的妥协。
　　“您送我一只就够了，其余的算是我买的。”我从袖囊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老伯面前的桌子上。
　　“送一只是送，几只也是送，送他人是送，送姑娘也是送，那我还有理由收姑娘的钱么，姑娘快把钱收回。”老伯将钱推回。
　　“从老伯刚才的话中，我听出老伯已经在此处摆花灯十数年了是吧？虽然花灯不算贵，但十数年都能如此已经很花时间与钱财，我还希望明年能在此见到老伯呢，要不明年、后年，的花灯就当成是我买老伯的，到时还要麻烦老伯在此摆放，将它们送给有情之人。就这样吧，老伯快点把摊点收好，我叫人来帮你把东西拉回去。”我再将钱往前一推，便招呼远处的谢影寰过来帮忙。
　　一路之上，谢影寰帮老伯推着推车，我与老伯各拿着四只灯笼跟在他的身后，若是一路上会遇到乞儿，我便送他一只灯笼，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只灯笼为止。
　　“没想到樊水还是个好心人。”在回来的路上，谢影寰笑着消遣我。
　　“谁告诉你樊水不是好心人？你又没了解过樊水。”我将灯笼递给谢影寰。
　　“这真是你猜谜换来的么？”谢影寰笑问。
　　“不管怎样，我都拿到它了，你可要好好收着，就连老伯也说，这可是第一次见到女子猜谜换灯笼送给男子，你若是弄丢了，弄坏了，那可指不定还能找到像我这样的人。”对于那些问题，我没有不否认，也不承认，反倒是给了谢影寰警告。
　　“一定会收好，姑娘若是不信便可以每年上我家看去瞧，若是丢了，坏了，任你罚。”谢影寰停了下来，手掌竖直摊开，掌心向我，像说誓言般的承诺。
　　“用不着那么认真，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灯笼是纸糊的，总会有坏的那一天。”我有些诧异谢影寰的认真，刚才那些话我也只是说笑而已，若是真的丢了、坏了，那也是正常的情况。当初我也曾承诺过不丢弃灯笼已经被我遗留在别的地方，有时候说要怎样与是否能做到那样是两回事，太过认真只会让自己对自己失望。
　　“用老伯的话说，遇上一个这般好的女子，一定要好好对待，不要欺骗她，不要伤害她，若是她想要什么，就承诺也无妨，这样体贴的女子是不会为难人的。”谢影寰说到最后突然大笑。
　　但愿我会如老伯对我的祝愿那般幸运吧，我不知道与谢影寰之间有没有结果，但是谢影寰的诚意却能让我的心回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