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279、第104章

　　正月十五的晚上，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舅舅迫使云扬带我去秦家的别苑。一路之上，云扬对我不停的发着牢骚，话虽多，但意思都差不多，大致是说：在这样的日子里，带上表妹去看花灯，真是浪费、并辜负了良辰美景。对于此，我当然是当作听不见，任凭他说到口干舌燥。其实并不是只有云扬能带我出门，可是舅舅就偏让他带着，其实舅舅让云扬带着我还有另一重意思，因为他在平日里，招惹的女子已经够多了，而在这样的日子，容易让女子心动的日子，他再多招惹几个单纯的少女，舅舅就再没心力去帮他善后了。
　　“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那些花灯能看又不能拿，去了也是白去。难道水儿不希望在这样的日子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么？表哥跟着会妨碍你吧？水儿若是因此而错过哪个条件不错的人，那表哥不是对不起你？”云扬见我一路的心情都很好，便有些不甘，想让我回头。
　　“舅舅都那么讲了，你还想怎样？你要是敢丢下我不管，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应该还记得我不善于识路的吧，要是今晚回不到家，那你自己想好说辞跟我娘解释吧。”日子我是一天天的数过来，终于到了今天，我怎么可能还会被几句话煽动而忘记自己的目的。若是在别处，若是别的什么人，我没必要如此坚持，可他毕竟不同，我想看看为我准备一个园子的花灯有多美……
　　“你不是期望去那个地方见见某个人吧？京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头脑有问题的秦公子和某人虽没有之前的水火不融，但也没有那么好的关系，可以在秦公子的园子中见得到他。”云扬沉默了片刻又说道。
　　云扬难道是在担心这个问题么？所有人都知道江姓的某人是我的忌讳，没有人会连名带姓的在我面前提起他。
　　“我知道，这无关于任何人，我只想去看那一园子的灯笼，前年的正月十五，我还在京城的时候，曾与一人去猜灯谜换灯笼，那是一个过得不错的夜晚。我只是想重温那样的感觉，不会与任何人有什么牵扯，表哥请放心。”我笑道。我不会去打扰任何人，我不认为在京城中还有人能记得我，我只想在同一个园子中，与他共赏花灯，就算不是在他的身边。他既然还记得对我说过的话，那我怎么能刻意去辜负这样的夜晚，而让他无望的等下去，就算是他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能在心里给自己一个交待，我没有辜负他的心意。
　　“去看花灯与猜灯谜是两回事，我们走的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你明白么？你为何对那个园子的灯笼那么坚持，你明明不是一个坚持的人，难道，他等的人是你？”云场像是猜到什么一般突然停了下来。
　　借着一路的光，我看到云扬算得上是震惊的表情。见此，我莞尔一笑：“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又猜得到？不要想得太多了，走吧，舅舅可是交待了咱们要早去早回的。”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催促云扬继续前行。
　　云扬不再说什么，之后的路程里他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好几次，不是我及时拉住他，他都要撞到人或东西。说要撞上人，这并不离谱，我总觉得要撞到的人是不是没看见云扬，而是故意没躲开，那些女子眼神有些怪异，我非常不喜欢，像是故意等着云扬撞上去好找机会搭讪一般。看来我刚才那些应景的话不该说，这一说就让角色发生了变化，现在已不是他要照看我，而是我要一路上都照顾他了。
　　去到秦府的别苑时，那儿已经很热闹，男人、女人、孩子都有不少。或许是因为悬挂花灯的小院子并不大，这才显得花灯那么多，那个园中那么明亮。
　　“这些花灯会燃到天亮么？”我问问一旁四处张望的云扬，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刚才的话题似乎已经忘记了。
　　“不会，只要最后一只花灯中的火烛熄灭，那赏灯会就会结束。”云扬答我的时候也没空回头看我一眼，他在看什么那么忙？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一个女子在一个相对冷清的地方坐着，看着地上。
　　“你要做什么就去吧，我自己逛就可以，反正这院子不大，我这么大的人走不丢，若是找不着你，我也会在这园中等你来找我。”看着云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都懒得再问他什么了。
　　“好，那你记得千万不要乱跑，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明白了么？”听到我那么说，云扬给了我一番告诫后，便向着那个女子的方向走去。
　　我这么做算不算是违背了舅舅的意愿？舅舅不希望云扬如此，而我却让他如了愿。现在才想起舅舅的话，真是糟糕了，但愿云扬不要惹出什么麻烦让我不好交待就好了。事情即已如此，再将他拉回，肯定少不了一晚的白眼，还是由他去算了，我只要顾好自己就可以了，看灯去吧。
　　我顺着一个方向走下去，将每个灯笼看得仔细，感受着当年的感觉，只可惜我什么都没再感觉得到，没有面具，也没有人为我去赢灯笼。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现在怎么可能找得到当初的感觉……
　　不需要去费力寻找，我就能见到我想见到的人，他不停地在人群中行走，不是为了看灯笼，而是在看人，寻找他要等的人。有人与他打招呼时，他便与人客套几句之后，又开始了继续寻找。在他感觉到我的视线，看向我时，他对我笑笑；我亦回给他一个笑容。可这也不代表什么，那么疏离而客套的笑容只是因为我是今晚这个院中的一个客人，他不记得我……
　　心里的感觉有些抑郁，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明明也是希望如此，可是真的面对这样情形时，却又有些心酸，女子就是这么充满矛盾的人群，而我也无法超脱出那个例外。
　　原来有些事情不是经过时间都能忘记的，放不开的永远都无法放得开，不过看到他无病痛，精神很好的样子，也算是一种欣慰。失去记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今夜他在这里，我在这里，那个江府的公子又会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某个特别地方，就会让人对那个地方的故人特别想念，我从未有这般的希望三个人能同时相遇，品着一壶茶，聊聊过往，就算是刻薄的话也好，至少不会让我觉得如此美妙的夜晚是这么的寂寞，因为此时的园中，除了他，就只剩我是孤独的一人。他还有他的念想，他可以继续在人群中继续寻找，而我呢，就算看到了这一切又能如何，只不过是让自己徒增苦恼，自找罪受，这个地方，我或许真的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