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蛊》墨焰

2、二 孕·地裂火

　　第二天，肖宇去接罗雅出去约会的时候她正好不在，公寓里只有肖宓一个人。
　　见到肖宓的时候，肖宇有点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一位沐浴在柔柔日光下浑身散出神圣之光的女神，像玛莉亚一样充满母爱气息。肖宓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手里抱了本《孕妇须知》专注地看着。
　　肖宇一愣，叫了一句“小宓。”
　　肖宓从书本中缓缓抬起头，朝肖宇甜甜一笑“哥！”
　　“小宓，这是怎么回事？”肖宇指了指那本书，有些生气地问道。
　　“哥，我怀孕了。”肖宓平淡地回答。
　　“你怀孕了？”肖宇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你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大学生居然怀孕了？”
　　“是的，我怀孕了！”肖宓很是冷静面对肖宇愈涨的怒气。
　　肖宇感觉自己的胸口正不断的涌上一股热血，他恨不得将那个该死的男人碎尸万断掉。“你必须去把孩子打掉，还有，告诉我那男人是谁？”
　　“那不可能。”肖宓坚决地反对，“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剥夺她的生命。”
　　“你才20岁，大学都没念完，你怎么就不为自己的以后想想？”肖宇沉下脸，阴恻恻回道。
　　肖宓脸上流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却还是倔强地噘起嘴，“我自己会安排，不关你的事情。”
　　“不关我的事！”肖宇这次真的气炸了，整个肺都要爆开的愤怒，“我是你的哥哥，你居然说不关我的事！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是豆浆啊！”
　　“你！”肖宓也没料到肖宇会这么生气，只是她依旧保持着她的骄傲，她忍下泪，冷冷地回道：“你是我的哥哥，也就是我孩子的舅舅，你连未来的侄子侄女都不愿意放过吗？”
　　肖宓走到门边，伸手将大门推开，“若是这样，请你离开。我的孩子不需要一个凶神恶煞的舅舅！”
　　“你倒是为这个野种想地周到！”肖宇气得忘了一切，竟然用鄙睨的目光瞥过妹妹的肚子，说出言不由衷的恶语。
　　肖宇刚踏出房外，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肖宓颈间的三颗项坠反射出的熠熠光芒，来不及再说些什么，门“啪”地一声被关上，。

　　肖宇在回去的路上，开始慢慢冷静下来。自己是不是对肖宓太凶了？若父母健在，他们会如何处理？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肖宇趴在床上，头痛欲裂地为自己的最心疼的妹妹伤脑筋。
　　床头的小钟整点报时结束，肖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拎起一边的电话手指敲动——“清涟，是我。陪我出去喝一杯吧。”
　　“好吧，我在‘地裂’等你。别迟到哦！”那边传来一阵奚奚簌簌的声音，肖宇便挂了电话。
　　肖宇觉得其实老天爷对他还是不错的，让他有一个温顺乖巧的女朋友，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还有一个忠实善良的红颜知己。虽然现在女朋友神秘失踪，妹妹无端怀孕，但起码他还有个好朋友可以陪他谈天解心。
　　于是打车去“地裂”的时候，肖宇决定什么都不想，坐在车里歪着脖子数红绿灯。车子一直开到“地裂”门口，一袭紫色长裙装的赵清涟替他开了车门。肖宇傻笑地冲着赵清涟说，“这交通高峰期，我居然一路开来都是绿灯，畅通无阻！”
　　赵清涟一愣，问：“几个啊？”
　　“七个，足足七个！想来是我最近倒霉运太足了，老天爷眼开，给我个暗示，说我明天儿就能时来运转，好运当头了。”
　　赵清涟柳眉微扬：“美的你，你走的是哪条路啊？”
　　肖宇笑道：“鬼知道是哪条路，我对这里又没你熟。来来来，外面喝酒去！”说着便拖着赵清涟进了“地裂”。

　　赵清涟问吧台要了杯冰水，静静坐在肖宇旁边陪着他。肖宇也不是个酒徒，要了一杯低度的啤酒能喝一晚上。两个人靠在吧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小宓怀孕了。”肖宇斗争了一会儿决定告诉赵清涟，“我问她孩子是谁的，她愣是不说。我要她把孩子打掉，她也不肯。”肖宇叹了口气，见赵清涟没有反应，有些急了，“你说，这，我该怎么办那！”
　　“几个月了？”赵清涟喝了口水，不迭不忙地问。
　　“不知道。气昏过去了，来不及问。她好像变了很多，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了，不一样了。”肖宇用手抹了把脸，显得不知所措。
　　赵清涟地嗯了一声，扯了扯坐皱了的长裙，又是一言不发。
　　“哎，你倒是出个声说句话啊，老闷着干嘛？”
　　“既然她坚持，你就该尊重她的选择，毕竟你只是她的哥哥。”赵清涟凉凉地回话。
　　尊重个头！肖宇在心里咒骂，小宓是他最挚爱的宝贝！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小宓。
　　“你相不相信灵魂？”赵清涟突然出声道。
　　肖宇愣了一下，望着赵清涟略显凝重的眼神，喉头没来由地一哑——“不，我是无神论者。”
　　赵清涟摇晃着手中的水杯，那水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起伏波动，好像同她的呼吸节奏相吻，“或许你不相信，但是，你妹妹的确拥有招魂的能力。”
　　赵清涟明显感觉到肖宇的震惊，是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力量，从桌子的那一头传递而来。赵清涟更加确信自己应该继续讲下去，“肖宓去过靶场，她捡回了3个空的子弹壳，这3个弹壳中，似乎隐匿了一股久远的腐气，是鬼魂的气息。”
　　肖宇有些艰难地咽下口中的啤酒，扯开嘴笑，“清涟，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玩。”
　　“我才没空和你开玩笑呢。”赵清涟有些愠气，“因为，我感觉到那魂，没有善意！”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女巫大法师，这都能感觉到，真神了。”肖宇嗤了一声，撇开脑袋。
　　“是的，我感觉得到，因为我拥有纯正的女巫血统！”赵清涟在肖宇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迅速站起，紧紧抓住肖宇的手腕，半拖似的在鱼龙混杂的酒吧内穿走。
　　“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暗，暗得不见五指，暗得没有生的气息，暗如烈狱。
　　肖宇被赵清涟带大厦的底层比地下停车场还下面的某一层，肖宇在无穷尽的黑暗中完全没有方向，只能紧紧握着赵清涟的手。
　　“这是哪里？”肖宇感受到一股森冷的风在他颈周绕了一周，无声息而去。
　　“这里地裂火。”
　　“噼啪”地一声，仿若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在肖宇耳边响过刹那便立即消失，没有余音没有回音，剩下的只有半簇火焰。微弱的烛光究竟是希望还是灭亡？在黑暗中显得珍贵也显得诡异。
　　肖宇微愣，恍惚笑道：“清涟，我从不知道你还是个魔术家嘞，这么费心思哄我开心。”
　　“谁有空哄你，”清涟瞪了他一眼，带愠却含娇，“你仔细看那边呶。”她伸手朝火簇一指，那烛火般微弱细小的火苗骤然大，足有一张四方桌般大小。
　　肖宇若疑若惊地往火里瞅，“没啊，我什么也没看到。”他摇了摇头，摊开双手无奈道。
　　“肖宇，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啦，你明明可以看见的！你们兄妹二人都拥有这能力，你究竟要自我封闭到什么时候？”赵清涟有些恼怒地大声喊道。
　　她感觉到右手传来的阵阵刺痛和微微的颤抖，便继续道：“你们是双生灵媒，肖宓拥有招魂的能力，而你有着通灵的能力，你不仅可以看到，甚至可以与他们沟通，对不对？”
　　赵清涟反握住肖宇的手，不愿他就这样挣脱，“你接近罗雅，成为男女朋友，一方面是因为你对她有好感，另一方面是某个亡灵告知过你，罗雅能够消泯你身上的灵力，是不是？”
　　“肖宇，你不但自私，还是个彻头彻底的懦夫。你看看，你仔细往火里看，那就是你的爱人，你的罗雅，被你亲爱的妹妹招去魂魄的罗雅！”赵清涟好似有难以遏制的悲伤，她半啜半泣道：“难道你真的不爱罗雅吗？你就任肖宓对她的魂灵为所欲为么？难道你看不出现在的肖宓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肖宓了么？”
　　“清涟，你在胡闹些什么啊！那不过是一团火簇，什么罗雅肖宓的，她们现在正在公寓里睡大觉呢！”肖宇甩开被赵清涟的手，摇了摇头，觉得赵清涟简直不可理喻。
　　“肖宇，那是你的女朋友，她的魂魄被关在地裂火里，她快死了！”赵清涟忍不住地吼出声。
　　肖宇冷冷地看着赵清涟，没好气地回道：“对不起，清涟，我很忙，实在没功夫陪你玩这种高深的魔术游戏，那火里什么也没有，你别再费心思了。我想，你需要好好得休息一下。”说完，转身径自按着原路返回。
　　“肖宇，你若是爱她，就快去救她吧。肖宓她疯了，你妹妹疯了，她会杀了罗雅的！”赵清涟对着肖宇被黑暗的没去的身影撕声力竭地呼喊。
　　注视着愈加冷却的残火，赵清涟的嘴角却渐渐浮上令人难懂的微笑，“罗雅，这最后一世，他还是这么坚定地爱着你吗？你呢，你还是那么执著地爱着他吗？我的妹妹，你还要抢走他多久？这一次，我无论如何要将真实的他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