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蛊》墨焰

1、一 弹壳·莲花

　　叮铃铃，肖宇努力睁开双眼，翻身接起电话，“小宓吗？我知道啦，马上起床去接你！”
　　“不，肖宇，我是罗雅！”电话那头的女人温柔地解释着，“肖宓说她今天不去游乐园了，你不用来接了。”
　　肖宇窝在被窝里呵呵地笑，“那只小懒虫又要赖床了？没关系，我去接你们，你先把东西整理好。”
　　“好的。你先过来吧，我有事要和你谈谈。肖宓最近很不正常。”罗雅挂断了电话。

　　肖宇来的速度很快，因为他的心被罗雅的话搅地很乱，什么叫肖宓最近很不正常？这是什么话？
　　公寓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罗雅已经穿戴整洁地站在肖宇面前。肖宇轻轻地吻了一下女友的额头，问道：“小宓还在睡觉？”
　　“你啊，亲我的时候就不能不想着你的妹妹吗？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有恋妹情结。”罗雅假装生气地戳了戳肖宇的胸头，往房间里一指，“她还在睡，而且睡得很死很死。”
　　肖宇牵着罗雅的手，往妹妹房间里走去。
　　肖宓睡得很安稳，水蓝色的床缦遮住她一部分的睡颜，可是沉稳的呼吸声却在床缦内传出。
　　罗雅将床缦拉开，推了几下沉睡中的肖宓。见她毫无反应，无奈地道：“她最近总是这样，很早就睡下了，睡得很死，早上又叫不醒。若不是还能听见呼吸声，真会把我吓死的。”
　　肖宇走到窗户边，透过正午的日光注视着床上的肖宓。“那是什么？”肖宇突然发现肖宓的床头多了三颗亮晶晶的石头，便指着问。
　　“野外拓展训练时带回来的弹壳。”罗雅将弹壳拿到肖宇面前，“我说法场捡来的东西晦气，可她偏不听，死活死活要弄回来。还找人画上花，当个项链挂脖子上。”
　　肖宇伸手接过罗雅递来的弹壳，仔细地看着。深铜色的弹壳绘上了朵朵淡紫色的莲花，衬上粉绿色的莲叶，在阳光下闪出风情万种的光芒。
　　罗雅扯了扯肖宇的衣角，“这莲花给你的感觉很眼熟是吧？我那时也这么觉得，后来才知道是系里的大美女赵清涟给画的。”罗雅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弹壳，弹壳之间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真厉害，竟然能把每一朵莲花画得都是一模一样的？从形状到花色，完全相同。”
　　床上的肖宓突然翻身，从肖宇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肖宓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手臂上似乎还粘上了什么东西。肖宇将弹壳递给罗雅，起身而去。
　　“这是？”肖宇盯着妹妹的手臂一愣，三朵纠缠的莲花在手臂上艳丽地绽放着。
　　“肖宓什么时候去弄了文身？”罗雅探着身子，轻声问道。“画得真好，红的和白的好像是一对缠绵的恋人，紫色的好像是他们的守护着，三朵莲花相依为命。”
　　肖宇对罗雅的说法忍俊不禁，嘲笑道：“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糟蹋了。”
　　罗雅也不在意，笑道：“我晚上就动笔去写，肯定写个旷世巨作出来。”
　　“什么旷世巨作啊？”床上的肖宓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见肖宇，露出依赖的笑容，“哥哥，你来接我了啊？”

　　入夜。
　　罗雅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睡不着，她已经数到第四千五十八只绵羊了。今天不该玩得那么疯的，罗雅叹了口气翻身从床上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在床头柜里翻出了一瓶安定，倒了两颗在手心里，也不喝水就吞了进去。
　　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开门声，罗雅模糊的意识好像被什么惊动，睁大了双眼透过敞开的房门朝客厅看去。
　　三颗莲花弹壳被肖宓挂在客厅的窗户上，从罗雅的角度看去，弹壳上星星点点的莲花或上或下，齐齐排列成形。罗雅眨了眨眼，细小的莲花就成了一个灰沉沉的骷髅头，恶狠狠地冲着她龇牙咧嘴。
　　罗雅吓了一跳，心中自我安慰，这么远的距离，一定是我看花眼睛了。于是她在雕花木床上重重地翻了个身。那劲，好似要把骷髅头给压扁一样，惊恐而义无反顾。木床发出“吱吱”地微响，安定终于开始发挥它的药效，罗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到一半耳边隐约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罗雅稍稍张了张眼，似乎是肖宓的声音。朦胧的灯光从卫生间的方向露出，罗雅无奈地冲着洗手间里喊了几声“小宓，小宓”。肖宓低低地回应了一声，卫生间里传出轰隆隆的冲水声。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带出一阵冰冷冷的风。风吹打在低垂的窗帘上，发出猎猎的声响。罗雅揉了揉眼，微微起身，刚好看见肖宓穿着单薄的蕾丝睡裙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样子很是憔悴。罗雅安慰道：“小宓，早点睡吧，明天我陪你去趟医院。”
　　罗雅的话仿佛起了点作用，肖宓乖乖地起身。可正在罗雅打算松下一口气时，原本应该回房的肖宓竟然走到罗雅的床头。罗雅疑惑地看着肖宓，窗外反射进惨淡的月光落在肖宓身上，罗雅可以清晰地看见肖宓的表情，那种让她用一辈子去寻找都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的诡秘。
　　这就是梦游吗？罗雅心中想着，小宓一定是在梦游。
　　“小雅，你不该醒来的。”
　　罗雅突然听见肖宓低沉的唤她，莫非梦游的人也会说话？罗雅看向肖宓，只见肖宓伸出手，三条细长的红线坠下，线的末端是那些颗画着紫色莲花的弹壳，“小雅，你说我的宝贝们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