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风月[快穿]》宁雁奴

73、矜持的大公（廿一）

　　全魔石打造的花房，外围是恣意怒放的魅蓝蔷薇，内里盛开着一大片永不凋谢的水晶兰。
　　无与伦比的美丽。
　　然而行走在花丛间，遗忘之花散发的魔法气息，尽管无毒也勉强算无害，让人感觉不是特别舒服……到底是对亡灵有补益的东西。
　　运转斗气，习惯性祭出一个保护罩，约瑟夫走进花房，果不其然看到凯斯大公在这儿。

　　遗忘之花环绕着藤椅，男人低垂着眼，翻阅着吟游诗人辑录的诗歌，不疾不徐，轻声诵读着。
　　侍从官脚步顿了顿，眼神微妙——
　　旁人眼里最是古板严苛的凯斯大公，此时发丝凌乱，头顶趴窝着一只肥嘟嘟的黄毛小鸡，小鸡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儿。
　　类似的一幕，在这几年时常上演。

　　作为最早追随大公的侍从长，约瑟夫是清楚小胖鸡真实身份的，也知道两人定了婚约，可每每看到男人对小少爷的纵容，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让人难以想象，如凯斯大公这样的人物，对待年轻的恋人，竟也能放低姿态。
　　温和近乎温驯，容忍甚至于谦卑。
　　恰似一头被驯服的猛兽。
　　——有一秒侍从官脑海里闪过大不敬的形容。

　　“什么事？”
　　男人压着嗓音，一声询问让想出神的侍从官回过神。
　　约瑟夫瞄了一眼没被惊醒的小胖鸡，同样将音量压到极致：“是联合赛事的安排，小少爷对这回的联赛很感兴趣，我便去学院问了下具体情况……
　　“这是邀请函，他们想邀请阁下您加入监督委员会。”

　　凯斯大公接过邀请函，没有展开看其中的内容，只道：“小雀儿想参加？”
　　倒不是他不关心小恋人的事。不过是前些日子亡灵战场有异动，作为克曼王国的守护者，理所当然跟往常每一回一样，亲自率领军团，在前线坐镇了一个多月。这才回庄园不到两小时，小少年跟他胡闹了半天，好容易才安生了，就嚣张地跳他头上做窝睡起了懒觉。

　　约瑟夫心情微妙——每每听到男人这样亲昵地称唤小少爷，都觉得画风极度违和——面上一丝不苟，仔细回答对方的问题：“是的，听说联赛第一可以获得三大王国和神圣帝国极为珍奇的奖励，风头无限还能打出名声，吸引新生代的魔法师跟剑士成为跟随者，小少爷最近很积极呢，准备参加学院内部选拔……”
　　男人闻言，语气淡淡：“何必这样麻烦。”
　　约瑟夫没太懂对方话中意思：“阁下指的是？”

　　迷迷瞪瞪的，青雀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一直密切监视着基思公爵的情况，对方最近动作频频，与王室隐约别起了苗头……”
　　“啾啾啾（约瑟夫）！”
　　小胖鸡打断了侍从官的话语，歪歪斜斜飞着，极是莽撞地朝对方冲过去。

　　约瑟夫虚虚托起小胖鸡，语气温和：“抱歉，小少爷，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能否劳烦您变回人形？”
　　小胖鸡叽叽喳喳，除了鸟语听力十级的凯斯大公，谁也听不懂是真。
　　不过嘛……
　　侍从官暗叹，万一被他摸到小胖鸡毛乎隆冬的身体，大公那本就强盛无比的魔压恐怕会一瞬飙升到令人窒息吧。
　　大公对小少爷的宠爱，恰如他对对方的控制欲——深重，到让人胆战心惊。

　　小少爷没故意为难侍从官。
　　变回人形。
　　比起七年前刚到坠星领的时候，长高了一点点，略显圆润的婴儿肥脸颊变得清瘦，是雌雄莫辩的美，耀眼到眩目……少年气十足，看不出即将成年的样子。

　　听他“控诉”的事，幼稚到让人啼笑皆非——
　　“约瑟夫，大公太坏了，一回家就给我下禁令，不允许我吃甜食！”小少爷气鼓鼓的，跟侍从官抱怨。
　　约瑟夫好笑地摇头，当然是站在自家大人这一边了：“是小少爷吃甜食太没节制了吧？裘克说，您有好几颗牙齿被蛀了呢。”
　　青雀垮着脸：“魔法不是无所不能吗，谁知道魔法师还会蛀牙呀？”

　　男人淡声反问：“是谁在信里说，牙痛到几天没吃好饭？”
　　小少年底气不足，小小声回：“你也不能一回家，连句问候都没有，就凶巴巴地把我的蛋糕给销毁了……可是约瑟夫亲手为我做的生日蛋糕！”
　　男人微微一怔：“生日？”

　　“你居然不知道我过生日吗？”青雀睁大双目，眼神满是指责。
　　虽然吧，他自己也不记得菲尼克斯的生日，还是约瑟夫提醒他才想起来的……但谁叫男朋友惹他生气呢？当然逮着“错处”就要拿乔了。
　　“抱歉……”
　　这一回，男人没再说某矫情的小少年娇气了，放低姿态，语气隐约比寻常柔和了些许：“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青雀也没嫌弃男朋友没情调，当即嚷嚷道：“蛋糕！加蜂蜜的，要很多很多的奶油！要你亲手做的。”
　　刚刚给小恋人下了甜食禁令的男人好声气地应着“好”。
　　——面对小恋人的撒娇攻势，每每丢盔弃甲，来不及抵抗便束手就擒了。至于，蛀牙的问题……对魔药水平堪比魔药大师的他来说，不算难题。
　　很好哄的小少年，当即一声欢呼，扑到男人身上，热情又奔放，在对方嘴上用力地嘬了一大口：“阿殷殷你太好啦！”

　　开满“永恒爱情花”的花房里，只有一对有情人在嬉笑玩闹。
　　识趣的侍从官，在男人与小少年“交锋”时，很有眼色地离开了……尽管正事没说完，但这样的氛围，着实容纳不了第三个人在场。
　　“好久没见大骷髅啦，”小少年嘀嘀咕咕，“是不能变回去了吗？”
　　男人有一瞬的迟滞，才问：“想看？”

　　青雀“嗯嗯”着点头：“比起伦纳德·凯斯的脸，我更喜欢你大骷髅的样子。”
　　话音刚落，抱着他的男人一眨眼换成了一具金灿灿的大骷髅。
　　小少年像是看到喜爱的玩具一般，抱着大骷髅开心地摸摸蹭蹭：“大骷髅超级帅的……诶？”过去了这好几年，他才迟钝地想到一个问题，“大骷髅可以离开教廷吗？”
　　不是说，当年教廷以重重魔法阵禁锢着这男人的尸骨与灵魂吗？也为此，男人才能以另一种形态，“活”了无数个年头。

　　“五千年前的亡灵天灾，”男人回，“我便可以摆脱魔法阵的束缚。”
　　青雀听了也没深想，嘴贱地在大骷髅光秃秃的脑门上啃着磨牙：“那就好。教廷也太坏了！”
　　男人轻抚着小少年的长发，没再说话。
　　青雀早习惯了男朋友的沉默，嘴巴没个消停，自顾自地念叨，话题跳跃得极快——

　　“这回出征顺利吗？不过你也是亡灵，跟亡灵打仗，感觉有些奇怪哎……
　　“又不是真正的伦纳德·凯斯，干嘛听克曼王室的支使？我听约瑟夫说，现在亡灵活动越来越频繁，你以后得常驻战场……
　　“这一回快两个月没见面了，你不会想死我呀？”
　　小少年装模作样叹着气：“哎，我马上就要升入毕业班了，功课和考试超级多，好忙的，要不然我早就去看你啦！”

　　“与王室的命令无关。”
　　男人是意外地耐心，回答着小恋人的问题：“壁界越来越不牢固，如果不及时清剿掉亡灵，一旦壁界崩溃，人类的躯体承受不住亡灵气息，元素遭到污染，魔法师极容易出现魔力冲突，面临生命危险。”
　　人类如何，魔法界会变成什么样，他早已无所谓了，却在意着他的小恋人。哪怕觉醒了不死鸟的血脉，小恋人毕竟是魔法界的一员……对待亡灵的态度不由自主发生改变。

　　青雀小小地惊呼：“这么可怕呀？”忧心忡忡，“壁界会崩溃吗？”
　　掰指头算算，他估摸着以自己的天赋，保守预测，（自以为）起码能突破大魔导师吧，意味着至少还能活个几百年……可不想一直活在乌烟瘴气的环境里。
　　大骷髅指骨轻抚着小恋人的唇：“有我在，壁界不会崩溃。”

　　“嗯嗯，阿殷殷超厉害哒！”小少年对自家男朋友是盲目地相信。
　　大骷髅对此不作评述，话锋一转，没头没尾问了句：“小雀儿讨厌王室？”
　　“也不能说……”
　　话说一半，青雀认真想了想，改口：“不对，确实讨厌。”

　　想想莱恩家族的败落，尽管一部分因素是自己不争气，但王室长久以来暗地里的打压，也起到了相当的“功劳”……再想一想被男朋友取代的伦纳德·凯斯，他对那群姓奎克（王室姓）的实在提不起好感。
　　大骷髅嗓音阴沉，极轻地“嗯”了一声。
　　小少年语气乐观：“还好阿殷殷是大公，王室也不敢指手画脚……嘿，”不负责任地打着嘴炮，“要是惹得不高兴了，咱就圈地称王。”

　　大骷髅低问：“小雀儿想称王？”
　　“当王好累的吧？”
　　实在不争气的小少年严肃地思考了几秒，果断摇头：“算了。称王称霸还不如多吃几块奶油蛋糕……啊，男朋友你使诈，说好的给我做蛋糕呢？一直拉着我转移话题！”

　　到底是谁拉着男朋友叨叨咕咕个没完没了……
　　真真的诠释了，什么叫作“恶人先告状”。
　　“走走，阿殷殷快变人，去厨房做蛋糕，别想蒙混过去。”
　　变回凯斯大公的男人，好脾气地被小恋人拉着去了厨房。

　　阳光明媚。
　　小少年抱着一大盘蛋糕，吃得一脸幸福。
　　“小少爷……”
　　“哟，约瑟夫！”青雀冲来人挥舞着勺子，“你手里拿着啥呢？”

　　“大公刚刚为您炼制的生日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为什么他不自己送给我？”小少年哼哼唧唧。
　　“有紧急情况……”约瑟夫没仔细说明是什么情况，将“生日礼物”递到青雀跟前，“不如您先看看？”

　　青雀不由得好奇，这么短的时间，男朋友能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
　　其实无所谓啦，奶油蛋糕非常美味，完全够……
　　“这是……窝？？”小少年惊呼。

　　侍从官轻笑：“是呢，大公特意为小少爷您的另一种形态，制作的寝具，可自如放大缩小，方便随身携带。用的是金莲银丝兰的茎叶，对魔兽有温养的功效，很契合小少爷您的体质，窝巢外面附着了几十种防护魔纹，内里叠加了几层魔法阵，夏季清亮、冬天保暖，保证小少爷能睡个好眠。”

　　青雀根本听不进约瑟夫的讲解，爱不释手把玩着袖珍“鸟窝”，一个放大咒放大到跟鸡窝差不多大小，当即变回小胖鸡，扑到窝里翻滚了起来——
　　超级舒服！
　　快比得上他在玄丹之山辛辛苦苦筑起的窝了。

　　男朋友真的太知情知趣了！
　　果断抛弃“旧爱”奶油蛋糕，小胖鸡衔着他的小窝，迫不及待跑去找男朋友了……
　　天快黑了，一起困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