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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六章 五月榴花照眼明(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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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九死一生回到府中,相拥而泣是在所难免,短暂的喧闹后一切又恢复了常态,好像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忙了一天后,戚知顶着又刮起来的风雪,悄悄带着一些点心去别院看望梁氏。聊了许久,戚知突然打了个寒战。
“娘,你不觉得,今晚冷得有些奇怪吗?”
“是吗?”梁氏打开窗看了看,“比刚才好多了,风雪快停了吧。”
戚知走到院里,雪的确比刚才来时小多了。
“我先回去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戚知匆匆向凭栏居跑去。
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戚知慌慌张张地跑进小院,险些摔到在地上。戚知蹲下身来一摸地上,竟被寒意刺的猛地缩回手。借着微弱的光,她才看清地上已经结了好厚的冰,抬头望去,不仅是地面,连屋壁房瓦树木杂草都被冻住了。
“戚叶!戚叶!”
并没有人回应。
戚知冲进屋里,直奔戚叶的床榻。掀开层层纱罗,一眼便看见蜷在角落里的戚叶。“小姐!小姐!”戚知将她抱在怀里,戚叶已经像门外的树木一样被冻住了,寒气钻入戚知的身体,冻的她牙齿打颤。
“我的天哪……难道这便是诅咒吗……”戚知抱着戚叶到火炉旁,那火苗却是无论如何都点不上。正当戚知想呼喊的时候,一缕奇异的
幽蓝的烟从戚叶体内钻出,发着明亮的光注入戚知眉间。“这是什么东西?”戚知惊诧得忘了呼救,直到戚哲的吼叫让她回过神来。
“戚……”戚知还没说什么,就被戚哲一脚踢在地上,蓝色的烟也随之消失了。戚哲指着戚知的鼻子骂道:“贱婢!让你看好小姐!你做什么去了!”旋即转过身去查看戚叶,戚知揉了揉刚刚被踢的左肩,看见戚叶身上的冰已经化了大半。如果戚知现在仔细照一照镜子的话,会看见自己的眼底多了一抹深蓝。
“你们,快把小姐抱到床上,把火生起来!”戚哲阴着脸呵道,“至于戚知,先关到地下的暗房里!谁也不许探望!看来贱人应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地牢这个地方,戚知来了可不止一次。小时候练不好功夫,被关两三天是常有的事,入口的大门关上之后,一盏微弱的油灯是唯一的光源。“幸亏之前吃了好些东西,内功又有好好修炼,撑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戚知自言自语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很久没有哭的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哭累了,觉得冷了,遇袭那晚身上留下的的伤止不住的疼,戚知蜷在角里昏昏沉沉地睡去,希望在梦里可以忘掉这一切。
“好无聊啊……昨天和今天一样,今天和明天一样,每日都是练功。”戚知忿忿地将剑插在地上,生了一会儿闷气,却又乖乖把剑拿起来,一板一眼地练起来,清晨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与众不同的光辉。一十六七岁的少年从火红的榴树上跳下来:“练功有什么不好?练好了才能呆在武当,要不然你怎么能成为清河剑传人?”“武当有什么好的……我想在沔江待着。”戚知小小年纪,约莫十二三岁光景。少年郎一脸坏笑,凑近她的小脸说:“回什么劳什子沔江,不如留在武当,以后做我夫人。”“说什么呢你?!谁要做你……”戚知挥剑砍去,但一看到他认真的脸,便又讪讪收回手,扭头走掉了。“你脸红什么?”少年不依不挠追上来,气得戚知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你管啊!”戚知恼羞成怒,脚尖一点便要离开,却被少年一把拉进怀里:“别跑啊,你用轻功我就追不上你了。”淡淡的青草香气绕在鼻尖上,戚知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真不愿意做我夫人啊。”声音从头上面传来,戚知咬咬嘴唇,小声说:“其实也勉强可以吧……”语气嫌弃得不得了,一双手却是紧紧揪住他的衣襟。阳光很好,他的怀里很暖和,让人想在那里待一辈子。
“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走了啊……”梦里的少年在那天后就下山去了,之后没有了消息。再后来师父说他被仇家杀了,连尸体都被烧的不成样子。知道这以后她什么也没有说,还是像从前一样,日复一日地在榴花树下练剑,想着他指不定哪天又生龙活虎地从树上跳下来。
“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就这样死掉呢?”戚知嘟囔着,“可是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看我。”迷迷糊糊里,戚知觉得忽然身上变得暖和起来,熟悉的青草香又回来了。大概是太冷,出现幻觉了吧。戚知这样想着,又沉沉睡去。“本小姐……再也不想提起你的名字了……”
戚知是被人叫醒的,入口打开的时候光好刺眼,空气也冷的彻骨。他们说戚叶已经没事了,但戚知不能再去看她。戚知坐在房间里擦试着清河剑,冰冷的剑光和她的眼神一样冷冽。
阴影投在她的面前,戚知也懒得抬头,大概是地牢里的梦境让她无比悲伤,悲伤到呼吸都变得困难,连生死都不再在意。“想让我做什么?”戚知盯着清河剑,声音低哑的让人毛骨悚然。戚哲沉着脸说:“今晚去我房外值夜。管家会带你去。”
“戚哲,你知道云糖吗?”冷不丁的戚知冒出这一句,戚哲疑惑的转过头:“什么?”戚知将手中的剑收好,轻轻地摇摇头:“没什么,一时恍惚罢了。”戚哲转身离开,步履间似有一丝慌乱。外面阳光很好,戚知眯起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