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椛十四

7、第五章 五月榴花照眼明（五）

　　“小姐，待在后面，不要往前凑。”戚知缓缓拔出清河剑，冷静的有几分吓人。
　　“可是阿叶想和你待在一起……”戚叶挣开她的手，顽固的像一头驴。
　　一声呼啸，戚知将戚叶扑在地上，利箭从耳边擦过，死死钉入地面。“阿叶！不要再任性了！”戚知抓住戚叶的手，命令道，“去后面人多的地方呆着！”眼看前面已经打了起来，戚知“嚯”的一下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蹲下身来，把贴身准备的一副匕首交给戚叶。“阿叶，这一次，戚氏从不依赖神明，我们要守护自己，甚至守护他人。”
　　戚知冲进正在厮杀的人群中的时候，握剑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行走的盔甲，不死的怪物，换作任何一个十几岁的女子都会感到恐惧。况且在火把的照映下，血液满地都是。
　　“要想杀死他们，只能击碎头盔。”戚哲忽然闪到戚知身边，“对付他们这种东西，靠你那天的剑法是行不通的。”
　　“是吗？那你可是也要小心了。”戚知嘲讽地说，一剑刺入对面悬在空中的头盔，身形一转，头盔应声而碎。
　　“怎么，现在胆子却也大了，敢这么跟少爷讲话了。等此事了结，本少爷定不饶你。”
　　“哼，”戚知冷笑一声，“戚少爷，咱们谁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动作上确也没闲着，一白一红的身影却也配合的默契。
　　“好啊，那就让本少爷见识见识，你在武当到底学了些什么没用的东西。”

　　“戚知，你可知道如何能百战不殆。”在武当山顶，戚知的师父这样问。
　　戚知背着剑恭敬地站在一旁：“人剑合一。”
　　“还有剑心合一。”

　　那夜风雪大得很，好像能迷了人的心智，但戚知的眼前却清明一片。清河剑法从来没有被她用到如此自如，红色的身影像开在风雪中的火红的榴花，点亮了每个人的双眸。戚知想的不再是复仇和怨恨，而是护在场每一个自己可以守护的人周全。
　　戚知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完美了，竟鬼使神差的想绕到戚哲那边炫耀一番，可等她看清他一丝血迹都没有的白衣时就完全泄了气。
　　“天杀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戚知有些不服气。

　　破碎的铁片在地上渐渐堆积，沾了大片大片人类的血。傀儡们来了一批又一批，还好戚府的众多家丁也是训练有素，激战了不知多少回和后，风雪终于停住，黎明已经到来，最后的几只傀儡也被击杀。戚哲远远地看着坐在地上微微喘息的戚知，略带嘲弄又略带庆幸的说：“看来你还不完全是废物。”
　　“阿叶呢？”戚知站起身来，向他走去。不知怎地她已经没注意两人的身份差别。
　　“阿知姐姐！”戚叶从人堆里钻出来向刚刚的战场跑来。
　　戚知想说什么，却看见已经失去头颅趴在地上的傀儡突然向跑到身边的戚叶抓去，“小心！”戚哲大喊，比他手中的齐天剑更快的是戚知的身体，她飞上前一下把戚知护在怀里。本来一番苦战，戚知已经有些不支，再加上雪地里打滑，两人一起向旁边的悬崖滚去。其实戚知已经受了伤，所以已经用不了清河剑，没办法将剑插到地上让两人停下。她一下拔出戚叶腰间的匕首，用所有的力气钉入地面。“抓紧了阿叶！”短匕首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戚知让戚叶抓住匕首后，自己选择不受控制的向崖边滚去。“阿知姐姐！”
　　很短的时间里戚知想了很多，关于沔江，关于武当，关于戚氏，关于她自己，还有那些自己或许没机会再去了解的谜底，其实她是有些不甘心的，但是鬼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看重戚叶，或许是命吧。
　　“像我现在这样的处境，怕是没有谁来救我吧。”戚知心里想，干脆放弃了所有努力，任由自己沿着陡坡向悬崖滚去。

　　忽的腰间一紧，刺耳的声音强迫她睁开双眼，顺着眼前沾了泥水的白色华服往上看，戚哲右手握着钉在地上的天齐剑，皱着眉的脸分外清晰。可能是天气太冷，也可能是失血有点多，耳边有力地心跳声竟让戚知有些心慌。
　　“没用的东西。”戚哲低头瞟了一眼怀里的人，冷冷地说，“可惜了这身衣服。”
　　“少爷！少爷！没事吧！？”家丁们拿着火把向他们喊道 。戚哲命令他们丢下绳子，将两人拉了上去。

　　“阿知姐姐！”戚叶飞快的跑过来，戚哲却挡在了戚知的面前。“她受伤了，别随便碰她。”戚哲说完便转头走向另一边。
　　有那么一刻，戚知的心里有些恍惚，总觉得刚才的场景在很久之前就经历过，那种心跳声穿过时空，穿过千山万水，直抵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