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椛十四

9、第七章 五月榴花照眼明（七）

　　戚知站在戚哲房间门外，冻的牙齿打颤，纵然穿的厚实，却还是抵不住严寒。
　　戚知差不多冻透了的时候，听见戚哲在屋里唤她。
　　“公子有什么事吗？”
　　“站这里，磨墨。”戚哲头也不抬地说。
　　戚知顺从地站在桌旁，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活计也没停。红烛噼啪声中，戚知低着眉眼，从未发觉到身旁的人几次停在她身上的目光。
　　“本少爷饿了，你去厨房让他们做些吃食来。”戚哲放下笔说。“是。”
　　过了许久，戚知才端着几样宵夜回来。戚哲坐到桌前看了看说：“就这几样还这么久，厨房里的人手艺糟糕成这个样子？”刚要拿起筷子，他又看了看站着的戚知问；“这些是你做的？”“是。寻不到厨房的人，小的就自己做了。”“怪不得一身烟油气，”戚哲嘲讽道，“药箱在那边，自己去涂些烫伤药。别想着我怎么知道的，你以前养尊处优，下厨做饭不被烫伤是不可能的。”
　　戚知顺从地擦了药，回到桌边，桌上的东西戚哲却分毫未动。戚哲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你和本少爷一同用餐，坐在那边，省的烟火气熏着本少爷。”看着戚知吃了第一口，戚哲才拿起筷子开始用餐。戚知勾了勾嘴角：“少爷这是怕我下毒害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戚哲冷笑道。
　　两人之后便没有什么对话，只有碗筷撞击的微小声音。不经意间戚知好像看到戚哲嘴角带着些许笑意，但再看时还是冷若冰霜。

　　接下来的几个月，戚知被留在戚哲的院中，不许任何人同她接触。戚叶很多次想找她玩耍，都被戚哲呵斥一顿赶了出去。戚知也十分气恼，奈何也不知这戚哲从哪里学来些妖术，戚知硬是无法离开院落。
　　一日下午，戚知坐在阳光下绣着香囊袋，不禁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从前是她小瞧了戚哲，本来想着回来救出双亲，再进府报仇，奈何如今自己被困在这里，若是轻易对戚哲下手，一旦他死，自己的双亲必无法保全。可若是一直在这里困下去，又如何面对师父与双亲。
　　这样想着，手里的针一下扎进了手指，血珠冒出来，戚知却只是看着。
　　“在这里呆了几日，魔怔了不成？”在身后站了许久的戚哲皱了皱眉。递了帕子给她，戚知也没有什么反应。戚哲一把抓过她的手，擦去了血珠，将帕子扔在一边的小几上。戚知看了看他，问道：“你想把我困到几时？”戚哲没有理会，兀自拿起她绣的香囊：“想不到你还会这种闺中女儿的手艺。这是什么花？”
　　“榴花。”
　　“素日里女儿家都喜桃花杏花，或是青莲牡丹，还不曾见过绣榴花的。”
　　戚知柔柔地看向香囊上的花朵:“我只会绣榴花。而且对我来说，只会绣这一种花就够了。”戚哲在一旁坐下，问她：“看来是有些故事的。我想听。”
　　“若是我不想说呢？”
　　“那我就摔了它。”戚哲一脸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簪子。
　　“你！”戚知腾地站了起来。那是神婆临死前送给她的桃木簪子，只因戚知还未到及笄之年，就将簪子放在抽屉里，不知什么时候被戚哲这个小人偷去。
　　“在武当的山里，有一棵巨大的榴树。相传那树早年成精，日夜吸取日月精华才长的如此高大，到了榴花盛开的季节，红的像在燃烧。一日我去那里练剑，遇上了一个像榴花般明亮的少年。他坐在树上，骗我说他是榴花花神，我在树下练剑扰了他的清修，要去师父那里治我的罪。”戚知摇摇头，嘴角染上了艳丽的笑，“我当时刚进山门，对师父怕得很，便求他饶了我。他说要我日日来此，拿着糕点鲜果来拜他。直到后来我潜心修炼，成为师父的首席弟子，跟随师父参加派中大会，一眼便瞧见师伯身边的他。师父说他只不过是是师伯的得意门生罢了。我气不过，散会后一把揪住他，在后山树下与他战了一天一夜。”
　　戚知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云朵，阳光照的她眯了眯眼：“后来他自觉理亏，认输投降。”
　　“他叫，江哗。”
　　身旁的人好像怔了一下。

　　“哎呀行了吧姑奶奶！我认输！我道歉！我不该骗你行了吧！”江哗跳到树上说。
　　戚知怒气未消，破口大骂：“江哗你大爷的！你吃了我这么多东西，还让我去厨房偷酒给你！还有我的银子！你赔我！！”
　　江哗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他跳下来对她说：“把我赔给你如何？”
　　戚知被他搞懵了。
　　“你们沔江戚氏家大业大，我去做个上门女婿，这样你的东西就算还给你了。”
　　“流氓！”戚知大怒，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江哗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拉到面前，迅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戚知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烫，手脚发麻，冰凉冰凉的，心跳地易于常日。“你！你给我下毒了？”
　　“哈哈哈…”江哗被她弄得笑的直不起腰来，“你还真是个小姑娘啊！”
　　“这不是什么毒，”江哗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笑意，“这说明你喜欢我。”
　　“喜欢…是什么？”
　　“就是…”江哗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吻上她的丁香小唇，辗转缱绻，感觉怀里小小的戚知被吻地使不上力气，才终于放开她。看着怀里的人脸颊绯红，双眼迷离，江哗才又说：“这样。”
　　“你个登徒子！”戚知捂着脸，足尖一点运上轻功向寝屋飞去。想起刚才的情形，好几次差点从空中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