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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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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铁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能从她的嘴里撬出来——至少周又笙不能。
而陆子芜不想撬。
他们被刘三铁按在软塌上治好了伤,然后扫地出门。
两人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在周又笙谴责的目光将陆子芜上下剐完一遍前,他打了一个极其敷衍的哈欠:“回家吧。”
他低头,看着双目有些发愣的周又笙,露出几分真挚的笑意,“没事的。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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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路灯照在头顶,无人小巷的地面残破肮脏。
周又笙与酒肆面对面站立着,地上歪歪斜斜的划着一道身影,和那些泥泞污渍融合在一起。
周又笙磕磕巴巴地说道:“酒酒肆……你、你醒了。”
双眼充满黑雾的酒肆全然没有之前的跳脱与可爱,发出仇恨的声音:“你差点害死了我……”
“我、我没有……”她虚弱地试图解释。
“没有……”刘三铁从昏暗的路灯下走出,脸上露出的白骨在夜色中闪着森白不详的暗光,“那我的脸是怎么回事?”
“……”周又笙觉得无可辩驳,“对不……”
“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你!”酒肆发出尖利的叫声,“他们要杀的明明是你!为什么差点死的不是你!”
“你完好无所,而我们却要因为你……”刘三铁的牙齿撞击着外露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她的笑声像是盘旋在尸骸上空的乌鸦,空洞而绝望。
“对不起……”她心中难过,口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应该是我……”
“是的。”听见周又笙的话,酒肆尖叫声停止,脸瞬间凑到周又笙的面前,阴恻恻地说道,“那就拿你的命来偿还吧!”
……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她试探性地缓缓张开双眼。
白光从毫无遮掩的窗户中照亮整间房间。
周又笙摸到声音的来源,本能地点开:“……喂……”
紧张的喉咙挤出干涸的声音。
“喂?笙笙?”父亲粗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她轻咳一声,将漂游的神智拉回现实:“喂?爸?”
父亲问:“你声音不对劲,感冒了?”
才从梦中苏醒,身体还处在脱力的状态里。周又笙摊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没有啦,挺好的。”她默了默,小声说道,“就是……有点累了。”
“年轻人哪那么容易就累呢。”父亲絮絮叨叨地叙述着她耳熟能详的大道理。平日里这些听得耳朵成茧的话,在这个时候让她感受特别踏实。
她还好好地活着。
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前段时间所经历的那些神神鬼鬼死亡背叛的事情也仿佛只是一个梦……
“行了行了,怪不得闺女不愿意跟我们打电话。你一开口就教训人。”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轻微的争执,电话的所有权到了母亲手里。
母亲温柔地安慰了几句。
她大概走到一个空房间里,声音清晰而空旷:“笙笙,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背着爸爸妈妈在外边打零工了?”
周又笙默了默:“……妈妈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笑了,嗔道:“你的性格我还不清楚嘛。要是找到了工作肯定会跟爸爸妈妈报喜的。现在嘛,又没有报喜又没有给我们要钱,那肯定是在外边自己辛苦了。”
她的声音通过电话线拥抱周又笙最近皱皱巴巴的心:“本来你爸想说多给你打点钱,让你不要一边打零工一边准备面试找工作。但我拦住他了。”
周又笙软绵绵地问道:“妈妈?”
母亲诚恳地说道:“你总要学会自己取舍和安排的。”
周又笙便又想到最近经历的事情,点了点头:“嗯。”
母亲温柔地说:“虽然会很辛苦。”
清澈的泉水潺潺,洗去疲惫旅人身上的尘土。周又笙身上僵硬的泥壳碎裂,她松软了筋骨跟母亲撒娇:“是啊妈妈,好累呀。”
母亲乐呵呵的笑着。
她问:“你现在是什么公司呀?做些什么呢?”
周又笙卡了壳,含含糊糊地说:“公司不大,不嫌我是新人就开始带我做项目了。”
“那还挺锻炼人的,”母亲忽然想到,“跟你的专业差距大吗?”
“嗯……有点。”
母亲便又安慰:“人家愿意让你做项目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不要害怕。”
“可是……我最近那个项目搞砸了……”周又笙想了想。“也不是,就是大家一开始做的结果蛮好的,但是最后又砸了。”
母亲问:“因为你做错事情了吗?”
梦里,无辜的酒肆声嘶力竭的质问的声音犹在耳边。
周又笙承认:“是……是因为我……才会导致的最后有人来横插一手。”
“那我家女儿一定很厉害啦,都有竞争对手啦。”
母亲的安慰与事实南辕北辙,周又笙哭笑不得,却又奇迹般得感觉被抚慰到。
只听母亲正色说道:“不管怎样,结果已经发生了。我们的女儿一定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人,发生了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承担该承担的责任,然后尽可能的去解决问题,解决矛盾。”
周又笙眨了眨眼,通话的手机将耳朵捂得发热。
母亲说:“我相信我的宝贝一定可以做到的。不要放弃。”
“嗯!”她的双手在被窝下紧紧相握成拳,心中暗下决心,她一定要追查到底!
决心是坚定的,行动是困难的。
如果他们这个三人小组有食物链的话,虽然不知道最后一位是谁,但是第一位一定是刘三铁。
……好吧,她知道最后一位是她周又笙。
……暂时是。
总而言之,因为刘三铁站在顶端,所以她不想说的事情陆子芜和周又笙求死了也一定问不出来。
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她脸上的伤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能看到的骨头还是能看到,深刻的裂痕依旧深刻。
“你太过担心了。”陆子芜潇洒地走在白日街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像是比自己的事情还上心。”
如果他脸上和身上没有那些被猫爪抓过的痕迹的话。
“万一是我的缘故呢?”
酒肆遇袭和刘三铁遇袭的时间在同一时刻,太过于巧合……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的巧合。
“你知道是你的缘故又能怎么样?”陆子芜凉凉地斜眼看她,“连刘三铁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你能解决吗?”
“但至少我知道一些来龙去脉,可以适当的规避风险,少给你们添麻烦。”周又笙抱着猫笼一步跨在他的面前,瞪着他阐述自己的决心。
陆子芜低头跟她对视,对方抱着猫笼的手指收紧,不过,竟然没有退缩。
“我们既然邀请你,就不怕麻烦。”他张开手盖在她倔强的视线上,“走了,客人还等着呢!”
猫笼里的小猫咪应声发出一声嗲里嗲气的叫声。
像酒肆那样的恶灵也不是那么容易轻易遇见的,就像警察局内连环大案也不是时常都能遇见,最常能遇见大概都是一些小额偷窃、口角打架、邻里矛盾之类的琐碎生活案件。
他们也是这样,比起用能力消灭恶灵这样的大事,更多的是运用找猫逗狗、与植物沟通心灵——就像周又笙第一次遇到陆子芜时候他蹲在地上面对店里发财树所做的事情。
周又笙也跟着继续向前走起来,猫笼之中的猫尾巴上的毛扫到她的手臂,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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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猫,太阳歪歪的挂在高耸大厦的楼顶。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周又笙急需一杯加冰的奶茶。
自从秋分之后,暑气随着一场场的秋雨的到来而节节败退。
云朵都化为雨水落地,天空澄澈高远,让人不由得想要在其中描绘点缀些什么。
天气凉爽,她们工作室的楼下广场上最近也搞起了时兴的户外摆摊,多了很多饮品小店。她顺着一家家看过去。
“您很喜欢这个风筝吗?”头顶,一道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响起。
周又笙站起身:“啊,这个风筝已经做出来很久了吧……”
“是的。”店员带着遮阳帽,藏在口罩下的面容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从声音中听出笑意,“这个风筝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东西,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对了,今天您一个人啊?那位帅哥呢?”
“哦他啊……”趁着本人不在,周又笙狠狠地咬牙,“身体不行,累了,回家了”
店员敏锐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他停顿了一会儿舀起一勺西米放进去:“辛苦您了。为了感谢平时照顾我们生意,我给您免费加料吧。”
周又笙惊喜:“太好了!谢谢!”
上帝关了一扇门果然还会给撬开一条缝的。
她接过柠檬汁,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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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东头。
放在软垫上的手机无声地亮起。
正出拳的年轻男人手臂准确的停在半空中。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无声地踩在软垫上,拿起电话。
“你的人丢了。”刘三铁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