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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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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的卧床调养,严萱宁的伤好了一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只要动作不大,就不会牵扯到伤口。
三天来一直阴沉的天气直到晌午才转晴。
遣开丫鬟,严萱宁独自一人来到花园的凉亭,依着栏杆,看着满园秋菊怔怔发呆。
以前,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坐在这个亭子里抚琴,清越的琴声总让她听得如痴如醉,借着琴声,哥哥就在花海间习武,父亲会站在菊花树下严厉地监督,她一边品着母亲亲自泡制的菊花茶,一边静静地看着父亲细心地教导大哥用剑,大哥的悟性极佳,总是一学就会。
她总是央求父亲教她武功,但是他总说她太小,怕她吃苦,等到明年再教她,明年拖明年。
习完剑,母亲就开始耐心地教她和大哥读书识字以及做人的道理,母亲教的精彩生动,总让她和大哥听得入迷,绝世的才华总让她佩服不已,父亲也会陪着他们,一边喝着可口的菊花茶,一边处理事情,赵叔叔就忙得跑进跑出。
大多数的时候,大哥自创的不伦不类的剑招,总逗得她和母亲掩嘴偷笑,父亲大笑过后就会开始发火,然后两条一大一小的人影就在花海树间不停地穿梭跳跃,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掺一脚,站在一边为大哥打气加油,父亲会一边追着大哥,一边抱怨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大哥从小就非常顽皮,总是喜欢挑战父亲的脾气,因此总被父亲追着满园子跑,小的时候轻易地就被父亲抓住,被倒提着拎回来,大哥会一边挣扎,一边嚷着他是不小心才会被抓住,下一次他就不会输,大哥总是有无数的下一次。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经验的增加累积,大哥也变的越来越狡猾,总是挑一些小空隙钻,他个子小,一下子就能钻过去,父亲人高马大的,总是要减缓速度才能勉强通过,这时的大哥早逃之夭夭,有时还会偶尔回头取笑一下父亲,他被倒提着拎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思及此,严萱宁不觉微微一笑。
* * * *
严秀凌见天空渐渐变得晴朗,闷坏了的她,不顾母亲的劝告,硬是跑出来透气,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个亭子,见亭子里有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见到严萱宁。
“你就是爹说的姐姐?”
严秀凌走到严萱宁身旁,上下打量她。
“我叫严萱宁,你可以叫我宁姐姐。”
见是前几天进府的漂亮的小妹妹,想到以后要和她们相处,严萱宁淡淡地说道,母亲和大哥就是因为她们进府来才会离家,才会离开她,见到严秀凌,严萱宁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哼,我为什么要叫你姐姐?你凭什么要我叫你姐姐?”
严秀凌骄傲地仰起头。
从小到大,面对别人歧视的目光,严秀凌总是骄傲地仰高头,狠狠地看回去,不停地在心中对自己说:“我不会就这样认输,我是坚强勇敢的严秀凌,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严秀凌。”
严秀凌不善的口气令严萱宁一愣,心中暗想:“没想到这个小妹妹的脾气这么不好。”
她一向吃软不吃硬,江宇宁更是时常对她说道:“凡事都要讲道理,不对的事就要努力去改正它。”面对严秀凌的无礼,严萱宁的态度也渐渐变的强硬。
“我比你大,自然是你姐姐。”
“哼,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我娘生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叫你,我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不着。”
严秀凌把头抬的更高,严萱宁渐渐强硬的态度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傲气,口气也变的更加不善。
严萱宁生气道:“你才五岁,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你娘难道没有教过你,做人要讲道理吗?”
严令和江宇宁从来没有这样对严萱宁和严萱宇说过话,对人对事,他们总是温文有礼,就算严萱宁和严萱宇做错事,江宇宁也不会急着说他们,而是耐心地跟他们分析,告诉他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做人就要讲个理字。
“不准你说我娘的坏话,而且,你也不过比我大几岁,你懂什么?”
严秀凌在严萱宁胸腹间狠狠推了一下。
她听不得任何人说吕秀美的不是,每次听到别人说她母亲坏话,严秀凌总是气不过,以前,邻居家的小孩总是说她和她母亲的坏话,严秀凌每次都气得和他们打架。
严秀凌以为严萱宁也像别的大人和小孩,拐着弯骂她是没有娘教的野丫头。
严萱宁事先没有料倒,被严秀凌推倒在地,胸腹间传来火辣的疼痛,严萱宁咬着下唇,极力忍着,不吭一声,背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绝不在别人面前表现懦弱的她努力从地上站起,生气地瞪着严秀凌。
面对严萱宁愤怒的目光,严秀凌双手抱胸,高高仰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不屑地看着她。
“随便推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你要向我道歉。”严萱宁胸腹之间的伤还未痊愈,被严秀凌一推,阵阵火辣的疼痛传来,严萱宁硬是咬牙忍着。
“你说道歉就道歉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就是不道歉,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严秀凌故意盛气凌人地斜眼看她,严萱宁越是生气她就越开心。
“道歉!”严萱宁的语气变得无比坚硬。
“哼!”严秀凌偏过头去,从鼻孔中重重地哼出一声。
“我要你向我道歉!”严萱宁紧紧地咬着下唇,倔强地要求严秀凌道歉,她认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妥协放弃!
“谁理你。”严秀凌双手抱胸,走到凉亭的另一边,背靠着廊柱,挑衅地看着严萱宁。
“你!你简直蛮横无礼!”严萱宁一手按在胸腹之间,一手指着严秀凌,气的直发抖。
“蛮横?”
严秀凌走近严萱宁,生气地推着她说道:“你说谁蛮横?谁蛮横无礼?我就是蛮横无礼,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严萱宁被推的一步步后退,严秀凌每次都推在她的胸腹间,每推一次,她都要咬紧牙关,胸腹间传来阵阵更加火辣的疼痛,原本受损的心脉就未痊愈,加上这一气,以致怒火攻心,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狂咳不停,没多久,人便晕了过去。
严秀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惊讶出声道:“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随便推推都能把她推的吐血晕倒,以前跟我打架的小孩不是这样的啊,他们被推了一下后,只会更加生气地扑上来……”
严秀凌呆呆的目光从双手移到地上,那里留着一摊鲜红的血,红的刺眼,她傻傻地蹲下去,双手在那摊血上摸了摸,粘粘的,把手移近看了又看,直到一股血腥味传来,严秀凌感到胃里直冒胃酸,恶心地想吐。
血!真的血!
严秀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以前和人打架,也没有人流血,顶多双方被打的鼻青脸肿。
目光移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严萱宁身上,严秀凌害怕的直发抖。
“喂,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要死,我不想害死你的啊,你快醒醒啊,你不要死啊……”
严秀凌染血的双手抓着严萱宁白嫩的手直摇,她急的慌了,心中的恐惧吞噬着她,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第一次哭了!
躺在地上的严萱宁,脸色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她的双唇由白变青,再由青变紫,越来越紫,被严秀凌抓着的手变的越来越冰凉。
严秀凌含着泪,害怕地甩掉严萱宁的手,迅速站起,看着自己沾染鲜血的双手,无法接受地直摇头:
“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不想杀人……我真的没有……”
晌午的阳光明媚地照在秋菊上,花园里只有严秀凌和躺在血泊中的严萱宁,鲜血不断从严萱宁嘴里流出,鲜红得恐怖!严秀凌脚步踉跄地从亭子里跑开。
* * * *
严秀凌一直一直跑,脑海里闪现的是严萱宁满脸鲜血狰狞恐怖的脸,被人撞倒了,她就迅速从地上爬起,脚步虚浮踉跄地马上跑开,不断摇头否认,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你……不是我害死你……不是我……不是我……你不是我杀的……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直到跑到西院的住处,严秀凌才停下来,惊恐地跑进屋子,疯狂地用力关上所有门窗。
吕秀美见她如此失常,关切地问道:“凌儿,你怎么了?”
看到眼里含着泪,双眼通红的严秀凌,吕秀美顿时责备:“你哭了?你怎么会哭?你不可以哭,你也不能哭……”
“娘……呜呜呜……”
严秀凌大哭着扑进吕秀美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就像即将沉溺在海里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抓住了生存的希望。
吕秀美想把严秀凌从怀里拉出来,替她擦干眼泪,无奈严秀凌抱的死紧,吕秀美拉不动她,微微一用力,严秀凌就抱的更紧,一直哭一直掉泪,吕秀美感到了异常,把她搂进怀里。
“凌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严秀凌的哭得更响,整个人不停地颤抖。
“凌儿,告诉娘,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娘来替你解决。”
严秀凌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吕秀美,眼里满是泪水、害怕、惊慌和恐惧。
吕秀美抹去严秀凌的眼泪,把她抱到凳子上,然而严秀凌却不愿意离开她的怀抱。
“乖凌儿,告诉娘,你究竟怎么了?坚强勇敢地说出来。”
“我……呜呜呜……我……我杀人了,我把她杀死了,我不想杀她的,我只想气气她,我不想让她死的,我……呜呜呜……”
严秀凌紧紧偎进吕秀美温暖的怀里。
严萱宁死尸一样苍白的脸,渐渐发紫的嘴唇在她脑海停留,挥之不散抹之不去,严秀凌吓得手脚冰凉,那恶心的血腥味直让她反胃欲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