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嫌隙（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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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侯不几日便把请封世女的折子递了上去，成帝御笔批了，又道，“朕知你担心什么，无非是怕一朝天子一朝臣，加之天下承平日久，哪日朕去了，新帝容不得定西侯府”。
定西侯跪言不敢，“陛下千秋鼎盛，切勿轻言生死”。
成帝摆摆手，“朕的身子朕清楚，这几年来，小病小痛也多了，身子也常觉得乏累”，目光空远，“也是先帝做得太绝，老侯爷带兵在前线厮杀，倒把你从边境抱了来养在十王府。里头从主子到奴才，哪个不是势利眼，你身边又只得一个一团孩气的侍儿，也不知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委屈。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大好姻缘，却给坏了”。
所谓臣不论帝非，定西侯但跪不言，双眼却发酸。
成帝看着她，“论私，你与朕长于一处；论公，你是朕潜邸的老人、是武周的股肱之臣。你的女儿，朕视若子侄。他日若有人恶意为难你、为难阿瑾、为难侯府，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朕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容不得她！”。又唤了声“连云”，“你服侍朕几年了”？
“回禀陛下，三十有二了”。
“好。今日所言，你一一记着，就记在起居录里”。
连云躬身称诺，见定西侯依旧低头跪着，笑道，“侯爷莫不是又哭了”。
定西侯一抬头，“连云！”
成帝见她果然双眼泛红，抚掌大笑，“连云，还是你了解她。好了，起来吧，别总跪着。阿瑾回来也有阵子了，督查院左佥督御史丁忧，便让她顶了这个缺吧”。
“谢陛下！”
成帝沉吟片刻，道，“承恩公前阵子进宫面见太后，想求个恩典。她家小孙子，年方十九，待字闺中，不知怎的就看上了你家闺女，死活要嫁，为侧为侍也在所不惜”。
定西侯愕然。承恩公虽只是勋贵，但毕竟是今上的外祖，她的亲孙，哪能真轻慢了去？
成帝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她那孙儿，朕也见过几次，长得倒是可人意，就是性子活泼了些。不过又不是当家主夫，关在后院还能翻出天不成”，见定西侯仍不接话，又说，“承恩公一家都是安分守己的，从未仗着外戚身份要过些许好处，总怕给太后、给朕抹黑。她老人家一辈子也没开过口，现下为了孙儿求个恩典，也不拘什么名分，朕实在不好推了”。
定西侯忙道，“自然是好姻缘，臣只是不知，这小公子怎么就看上小女了呢”。
成帝道，“男儿家的心思谁知道呢？不过阿瑾风华正茂，这两年又着实干了几件大事，有几个小儿郎放心暗许，再正常不过”。
定西侯只得应了，成帝挥手让她退下。她倒着退了出去，想着该如何开这个口，一晃神险些与人撞个满怀，
“侯爷，想什么呢？”来人却是齐王。
“下官拜见王爷”，定西侯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方才下官一时不察，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不妨事”，齐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道，“侯爷神思恍惚，怕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未待定西侯开口，又道，“莫不是为了令千金讨小的事儿？也怪本王多嘴。承恩公替她那小孙子讨个姻缘，偏我多嘴，说你家闺女如何如何，被她听了去，非得牵个姻缘。唐家那小子虽说是庶出，不过自幼养在大房跟前，与嫡子也无差了，就是性子跳脱了些，啧”。
定西侯叹了口气，“王爷，事儿并非你招惹出来的，何必总往自己身上牵扯，非得让人这般看你不成”。
齐王轻嗤了声。
定西侯又道，“又如澜姐儿幼时屡遭毒手，分明与你无关，非说是自己动的手，白挨了那二十廷杖，那是好玩的？”
“听说王爷最近时有服食梦幻花露，那东西终归不是什么好的，还是少沾染为妙。天色也不早了，下官先行告退”。
齐王由得她离去。新哥瞧着齐王笔直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的萧瑟，恍惚听见齐王低喃，“老侯爷是你的责任、侯府是你的责任、那个男人是你的责任、范瑾澜是你的责任，那我呢，我便是活该吗？”
定西侯进了书房，令人将范瑾澜唤了来。
“娘”。
“坐”。
定西侯稍顿片刻，先将她左迁左佥督御史之事说了，“破格提拔，是圣上恩典，需时刻谨记忠君、爱民、清廉”。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面上看，兵部郎中正五品，左佥督御史从四品，不过升了一级，但这一级，却是许多官儿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儿——京官四品以上、外放官员三品以上，方有资格面圣奏陈。
定西侯又道，“你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难免遭人闲话，无需放在心上”。
范瑾澜笑道，“这是自然”，见定西侯不甚开怀，便问道，“娘，可是还有别的事儿烦心？”
定西侯只得把成帝做媒之事说了。范瑾澜皱了皱眉，“咱们府里一贯规矩，正君入门七年无所出方可纳侍，现下女儿成亲尚未足一年便娶侧，实在说不过去”。
“新法都出了，咱们府里的规矩还算什么规矩”，定西侯牵了牵嘴角，所谓新法，乃是指“凡郎主官三品以上，其妻主限纳夫侍二人；五品以上三品以下，其妻主限纳夫侍三人；七品以上五品以下，其妻主限纳夫侍四人。违者罚没家产半数”，“再者，陛下既开了口，这事儿便没有回转的余地，不仅要娶，还得尽快娶，礼数也不能少了。你岳母是个玲珑心肝的，单府那头，倒还好说，只是女婿那头，还得好好安抚一下”。
范瑾澜觉得头生疼，缓缓踱回珑翠居。单景瑞见状，取笑道，“怎的像个小老太太，竟打起方步来”。
范瑾澜瞧了他一眼，又别过脸去，想着这事儿终归瞒不住，与其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也免得他生出别的想法。
单景瑞知晓来龙去脉后，蹭地站起身，半晌方坐下，颇为幽怨地看着范瑾澜，半天说不出话来。
“五郎，我心里只有你”。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嫌隙（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