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活不过五章

51、事败（修）

　　范瑾澜至单府接单景瑞的时候，敏锐地觉察出岳母尤其是大姑姐的态度与往不同，明显亲近了几分。这也难怪，姻亲是一层，利益关联又是一层。
　　“你也太妄为了，若是把自己搅了进去可如何是好？”单景瑞绷着个脸，他就不应该留在娘家。
　　范瑾澜拉着他坐下，“我心里有数”。
　　单景瑞恨不得掐她两把，又舍不得，末了瞪了她一眼，“个不省心的”。
　　“这几日还快活？”
　　单景瑞白了他一眼。归宁自然是开心的，可早已习惯了二人朝夕相对，霎时间离了她已是不舍，知晓她如此行事更是心忧，加之担心公爹怪责自己在这般情境下居然不守在妻主身边伺候，哪里还快活得起来？不过眼下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范瑾澜见他作怪，笑出声来，“六表弟赐给了大殿下，陆大人家的公子要添妆，沈化贞娶夫的的帖子也送来了。最要紧的是已经得了信儿，康颐公主家两位小县主，满月是不过的了，百日却要大宴。桩桩件件，怎么个章程，少不得你回去张罗”。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范字，但范瑾澜也算成家立业，是以侯府一应人情往来，皆是两份。
　　单景瑞抿嘴笑道，“六表弟入了大殿下府里，虽只是个昭训，礼却轻不得，琥珀同心枕、五色文綬、鸳鸯褥、云母屏风、金博山炉并沉水香便好。陆大人家境不宽裕，给他家公子添妆，既要好看，又要实用，同心七宝钗、琉璃玛瑙佩取个意头，再添十万钱、绢二十匹也尽够了。沈大人与你同朝为官，交情却薄，厚了薄了都不好，添上二百两银子随礼便是了。至于两位小县主，为人母父，无非求个平安喜乐、身康体健，陈驸马是个信佛的，我得了空抄两卷心经，在佛前供上七七四十九天，到时再送过去便是了”。
　　“果然是个能干的”，范瑾澜朝他竖起大拇指。
　　“自然是能干的！”单景瑞颇为得意地一甩头，待范瑾澜噗嗤笑出声，他才反应过来，脸一热，呸了声，“没个正形！”
　　“那你不能干？”范瑾澜又大笑。
　　单景瑞压着她一番磋磨，直待范瑾澜讨饶方罢手。范瑾澜一边理着衣裳一边笑，“回头给人见着，还不定怎么想咱们呢！”逗得单景瑞又想挠她。
　　“奉诏入宫的不是又十几位么，其他人呢？”
　　“大殿下的驸马求了皇后，给大殿下指了两个，一个是匠作少监姜莺的幼子，一个便是六表弟，皆封昭训；纯徽、宣诚两位公主亦各得了两名，因着两府均无男主子，位份倒是高些，皆是一侍一昭训；康颐公主眼下还坐着月子，两个小县主又是陈驸马亲生的，皇后也不想这个时候给他添堵，是以康颐公主府里倒没添人。还有几个适龄的近枝宗室，也得了恩赏”，范瑾澜道，却绝口不提圣上差点将一位小公子指给她为侍一事儿。
　　不过她没想到，苏宜早已知晓了此事，还将单景瑞叫去说道了一通，“说是你婆母推拒的，道‘她是什么人物？当得起陛下赐婚’，许是圣上也虑及此次主要是给几位殿下及宗亲恩赏，捎上她不见得是好事儿，这才没成。不过我听说圣上已经开了口，让你婆母尽快上折子请封世女，只怕到时候你就得添上两个兄弟了”。单景瑞也知晓，若是旁人，还能推了，可要是女皇赐的，便是再不喜，也只能供着了，当下更定了决心，务必要好好拢着范瑾澜。现下范瑾澜不提，他也只做不知。
　　二人辞了单珺懿妻夫，携手归家。马车刚至侯府门前，月明便急吼吼地从侧门跑了前来，“小姐你快救救珈蓝哥哥吧”。
　　“怎么回事儿？”
　　“他娘知道了他和扶苏哥哥的事儿，气得昏死过去。他老子闯了进来，一言不合抄起棍子狠砸了几下，扶苏哥哥拉扯不及，额头上也挨了一棍子，当下血流不止”。
　　范瑾澜一瞪眼，“侍卫都是死人啊？由得他猖狂？”抬脚往里走去。
　　“他爹本也在府里当差，谁曾想会这样”？月明跟在后头解释。
　　范瑾澜回到珑翠居，便见院里头乱做一团，廊前几盆开得正艳的牡丹倒了一地，西边耳房前血迹斑斑点点，珈蓝他爹就跪在院子正中。范瑾澜也不理他，抬脚往耳房去，及至门前，想起里头都是男子，怕是多有不便，便转头与单景瑞道，“你去看看”。
　　单景瑞应了往里头去。珈蓝原趴在床上，见他进了来，忙要起身，单景瑞止了他，“快躺好，我看看”。珈蓝背上交错着几道乌青的淤很近，其中一道在脖颈处。再看扶苏，额头已包扎好，血迹渗了出来，右手袖管卷起，想是也上了药。“怎么这么狠的手”，单景瑞摇头道，又吩咐月明，“好好照顾你两位哥哥”，才又出去。
　　范瑾澜闻说里头情形，心下火气，一脚踹了过去，“你怎么不打死他算了”。
　　珈蓝他爹挨了这一脚，身形晃了晃，忙又跪好，“老奴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拿着棍子就敢上我屋里喊打喊杀，瞧瞧这里头乱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抄家了呢”。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珈蓝他爹忙不迭磕头讨饶。
　　单景瑞怕她气狠了，一边拉住她一边训斥，“你也是积年的老人，怎么这般不知事？他便有不是，自有主子教训，要你动手？”
　　珈蓝他爹涕泗横流，“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个没人伦的东西啊！”
　　珈蓝在里头听见这话，又羞又气，埋在枕头里呜呜地哭着，扶苏瞧着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也莫闹，他打小在我身边长大，不过逢年过节得了恩赏回你家去。你既觉得他辱没了你家门风，干脆就当没生养过他，回头我修书一封，去衙门户房把这事儿了了”。
　　珈蓝他爹当下便楞了。余云忙道，“冯老爹，你还不出去！”珈蓝他爹忙磕了头倒着出去了。
　　这般闹腾，昌华院那头哪里不知道。小五愤愤不平地说，“且不说珈蓝哥哥一年到头也不知贴补了他们多少，便是平日里仗着珈蓝哥哥，也得了不少巧宗儿，他能舍得放他单立门户”。
　　洪掌事看了他一眼，“行了，少说两句，老爷还在小佛堂抄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