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妖》新酒故衣

3、青玉案3

　　“为保障谢公子的安全，我准备了这个。”陆景行说着拿出锁灵囊，指尖一勾，一股淡青色的烟气顺着他食指幻化成型。青烟在空气中渐渐凝固成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往后连退几步。谢知影也微微睁大了眼睛，传言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在场的不少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妖物。
　　“陆公子……这……”薛展华有些迟疑，就算是炼妖师他直接这样将妖物放出来…万一失控了怎么办。
　　陆景行含笑摇了摇头，将那小妖朝谢知影一推：“此妖名为‘千相’，可以变换成你心中想任何样子。把手放在它头上试试吧。”
　　谢知影沉默了一会，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美人。他伸出手指尖刚刚碰上那名为千相的妖物。咻得它有化作一团青烟聚形成一位婷婷玉立的佳人，但美中不足的是佳人双目呆滞。
　　谢知影的恐惧消去了大半，反倒有些兴奋：“好神奇！”
　　“这千相是我自己炼化而成，时间并不长它没多少修为，所以妖气薄，灵识也不大清明。很好掌控，但怕是扮不了那风情万种的美人了。只能做谢公子那被抛弃的‘妻子’了。”陆景行这番话里不知怎么的给谢知影听出幸灾乐祸的味道。
　　倒也是，他那被抛弃的妻子注定不能太顺眼，“也罢。”
　　陆景行又嘱咐道：“就麻烦薛大人在这片区域准备个宅子给谢公子。谢公子扮作异地而来的商人暂居于此，有个重病的妻子。”
　　薛展华点了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谢公子最好夜间多出行，我会埋伏在宅子附近保护你。再就是沾花惹草这事……”陆景行安排不来，他确实不太懂这些。可谢知影会啊，万花丛中过的他还是非常有经验的。京城不知道多少姑娘为他害了相思。啧，此等祸害若是折在蛇妖手里也未尝是件坏事。
　　“我明白的，放心。”谢知影迅速的接过话。
　　这事便算是敲定了。接下来就等着蛇妖上钩了，案件好歹有了个盼头。

　　说来也是谢知影的本事，这才三五天，东家的小翠，西边的阿花都抢着给他糕点，送他荷包了。旁的人对他卧病在床的糟糠妻唏嘘不已…
　　这几日看似过的清闲，可他没有一刻不是绷紧了神经。熬到了第七天夜里，他按惯例打骂了千相，又道“迟早休了你”，就出门寻花问柳去了。
　　这才刚刚出了院子，一股冷飕飕的感觉袭来。谢知影不是很清楚陆景行具体藏在哪个方位，他走了几步就拐入一个小街。即便是他此刻也在心里打鼓，这种可以预知却无法防备的危险最是折磨人。
　　谢知影被身后一股力量猛地一袭，他下意识的反手给了一肘子。感觉打在一片湿滑但又坚硬的东西上。他侧头去看竟是一条巨蟒缠上了他，几乎要勒得他难以呼吸。只余了一只左手尚可活动，谢知影反手打上它的下颚。此刻已是万分紧张，只念道陆景行怎还不来救他。
　　陆景行在凭空画了道封妖印，飞身打向那巨蟒的天灵。巨蟒反应刹快，松了谢知影，蛇尾扫过陆景行。陆景行连忙一偏去躲，这一掌竟是打歪了。巨蟒虽未被封妖印正中天灵，却也遭到压制灵力大损。那巨蟒登时化作一条小蛇沿着青石半路迅速隐匿在夜中。
　　没抓到。
　　陆景行有些懊恼：“是我大意了，那巨蟒只是它的化形，小蛇才是它的原身。”
　　“这如何是好？眼下已经打草惊蛇了。”还真是惊蛇了……谢知影有些颓然，好不容易绸缪了几天，就这么给妖精跑了。
　　既然计划失败就得重新做打算。
　　次日，谢知影就搬离了那个屋子，回到衙门同他们商讨后续事宜。
　　“这蛇妖受的伤并不轻，他定是逃回老巢了。”谢知影断言。
　　陆景行点了点头，“我们只能上山了。”他指着此地唯一的那座山道。
　　这山离之前的镇子有些脚程，山下也有个村落。二人向山脚下的村民打听了一下山中的情况。一位老人道，山中有个山神庙，这里的人靠山吃山，自然就会供奉山神。每月的十五，就会结伴上山去祭拜。
　　道过谢，两人上了山去看那所谓的山神庙。
　　谢知影看到那神像一愣，人身蛇尾的男子：“看来这所谓山神就是那蛇妖了？”
　　“应该没错，”陆景行皱着眉想了想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妖讲究的是修善行论因果，他应当是做过善事被人碰见真身，奉为山神……只是不知道是何缘故，犯下杀孽啊。”
　　谢知影到没他想的这样多，妖精嘛害人就害人了还要什么理由，本性使然。
　　陆景行看出他面上不屑，出言解释：“这蛇妖是生灵修化的，万般难得才有开灵智的机缘，在山中静修有利于他提升修为。若是得了法力无辜伤人害人，是要受天罚，历劫数的。”
　　所谓因果轮回，也不过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谢知影这些年看够了官场险恶勾心斗角，这样的因果之说他并不是很相信。但天地之间的法则，他许是猜不透的。既然想不透干脆就不想了。
　　“这蛇妖受了重伤，需要受人香火调养。我们可以在村民十五上山祭拜的那天收了他。”
　　离初十五还有好几日，两人便付了些银钱，借住在村子里。村庄中的人大多祖祖辈辈都是老农民，善良朴实，鲜少见到谢知影这种出手阔绰的人。
　　几日里他们闲着，便常有热情的村民与他们搭话。“二位公子不像本地人，是远游而来的吧。”这张大爷是他们借住的这家主人，儿女外出给人帮活去了，就留他一人在村子里，“马上要到十五了，村里的人到时候会准备好鸡鸭做贡品，待到山上去拜山神。多亏了山神庇佑啊，我们这儿一直风调雨顺。”
　　谢知影不以为然，这些村民误将蛇妖当做山神竟还指望获得庇佑。倒是一旁的陆景行许久不说话，这老人的话让他不解。这山上确实除了蛇妖就没有其他妖精了，应该是被蛇妖所驱逐，可是他与之交手时并不觉得这蛇妖的法力有多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