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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磨刀霍霍江终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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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初看着薛木青:“阿菀,你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不好,这不是说明我对江大人‘坦诚相见’吗?”薛木青眨了眨眼睛,看着江慎初,装出了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难得的是不惹人讨厌。
江慎初心说,你要是真坦诚相见,如何不先把自己的来历说个明白。不过这话他倒是不敢在这里直接说,哪个大家族没有一点陈年的见不得人的秘辛,这种秘辛一般是见不得光的。当初遮掩下去,不知用了多少人的血肉,一旦再掀开,又不知道要啖去多少人的血肉。
薛木青给江慎初倒了杯茶:“不过那都是过去的打算,李三郎的死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刚刚说有比玉脉更大的事情,就是从李三郎身上发现的。江大人不是好奇,李家当初一个行脚的小经济,朝不保夕的,如何能够分到开采玉脉的红利?难道那群富贵人忽然发了善心,想要救济穷苦人拉了李家一把?说出来骗三岁小孩,人家都不会相信的。我又发现,这些年李三郎似乎一直在找人,我好不容易打听到,李三郎还有个胞妹,叫做燕娘。可这燕娘自李家发达之日起就失踪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福气,还是……”
江慎初闻弦歌而知雅意,他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少见的端肃:“整个渝州城还有比私自开采玉脉更大的秘密,李朗发现了这个秘密,他用这个秘密换来了玉脉的红利。而且这个秘密,还可能与朝中有关,菩萨蛮,可不是市面上一两银子一钱的普通毒药。”
薛木青点头:“李朗守住了这个秘密,李三郎却想揭开这个秘密——所以他死了。”
那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江慎初和薛木青对视一眼,薛木青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她再次诚恳地对江慎初道:“江大人,让我和你一起查李三郎之死吧,我也许能够帮你。”
江慎初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他的食指一下一下的轻扣桌面,那是一双养尊处优、格外好看的手,匀称修长。
柳梢起身,走过去将竹帘半卷,让更多的阳光透进室内。
薛木青被亮晃晃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光。等薛木青再次睁开眼睛,发现方才正正经经思考的江大人已经收起了他那副正经人的脸色,笑得吊儿郎当,却仗着脸好,成了潇洒风流。
“阿菀,你是个美人,我呢,是个君子。美人有命,君子自当遵从。”
薛木青心道,呸。
站在窗边的柳梢背过身去,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默念了三遍清心道德经。
江慎初从怀里掏出一方私人印鉴,推到薛木青跟前:“阿菀,这是我交与你的信物,你且收好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不正经,江慎初的语气比桂花糕还要甜腻,明明就是个信物,生生被他说出了个定情信物的感觉,薛木青现下一点儿也不想拿这方印鉴。
江慎初像是明白她想什么似的,笑眯眯地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你把这个放在黄尖嘴蹴球茶坊的台前,不仅有人会告诉你我的消息,你还能在这儿喝茶吃点心不用付钱呢。”
薛木青闻言,立马拿起印鉴。原来黄尖嘴蹴球茶坊,是江大人在渝州的隐藏势力,那这倒是与江大人本尊,像了个十成十。
“明日一早,还是黄尖嘴蹴球茶坊见,阿菀,我与你一同去李家。”
这番令人头疼又作呕的谈话,总算是到了尾声,尽管江大人还能再说上一个下午的“体己话”,薛木青是实在不想听了。她匆匆提起裙子,福了个身就往外跑,江慎初一句小心还在喉咙里,她已经推开门不见了。
江慎初想,总的来说,她的仪态还是好看的。
待薛木青走远,江慎初再次转身,坐了下来,薛木青的那方手帕她没有拿走,还是刚刚江慎初随便叠成了个小方块放在了桌上的样子。江慎初皱了皱眉,把手帕收了起来。
他想到李朗提起薛木青的母亲时,薛木青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半晌,他低低的叹息一声,微不可察:“柳梢,你去打听打听薛家九娘薛菀的身世。虽然你打听到的肯定都是假的,但也聊胜于无。看看薛家给她编排了一个什么身份,也是种乐趣。”
柳梢这时候就很想撩起袖子打人了。
见柳梢半天没有反应,江慎初疑惑的抬眼望向他,柳梢无奈,只得离开。
江慎初待柳梢走后,给李主簿和蓬溪县衙等一众人买了些吃的用的,尤其是给李主簿带了许多,骑马回了蓬溪县。既然决心要料理李三郎一事,那江慎初还得先回一趟蓬溪县,把事情都与李主簿交待清楚。
天将要黑前,他平安抵达到了县衙。
这会儿,李主簿刚刚送走通判大人荣礼和刀斧帮那群大爷,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找了张椅子瘫坐一会儿,他已经累得三魂六魄丢了一半,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有贴心的衙差给李主簿沏了杯茶,李主簿抖着手端起茶,抿口茶,翘起腿,叹了一口气,偷得浮生半日闲,人生,真是妙不可言啊。
“李——主——簿,我回来了!”
这这这……这是江知县的声音啊,李主簿手一哆嗦,茶杯就摔到了地上,刚刚送走了阎王爷,怎么后脚哪吒三太子就来了?
他苦着脸刚要站起来,没想到这两日劳累的太过,这么一猝然站起来,他的腿给抽筋了,半边腿都是麻的,一个重心不稳,就直接给摔倒在地上了。
“哎哟……李主簿你怎么了?”江大人正拎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见着李主簿一看见他就摔倒在地,忙把东西交给衙差,过去扶起李主簿,问:“李主簿不过两天没见我,这一见我就欢喜的摔跤了啊?”
李主簿微笑:“是啊,我欢喜的腿都抽筋了。”
江慎初招招手,有衙差过来替李主簿揉腿。江慎初站在旁边,十分心疼:“李主簿要多注意身体啊,不要太过操劳了。”
李主簿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看向江慎初,道:“是,多谢江大人。”
江慎初假装自己没有看见李主簿眼中的怨愤,厚着脸皮兴致勃勃地把他买回来的礼物递到了李主簿手边:“这些是给你的,还有这些是给衙门里的其他人的,谢县丞他们都有份,劳烦李主簿到时候帮我给送过去。都是些吃的玩的,你们喜欢才好。”
知县大人带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他们都是些衙门小吏,平日里俸禄不多,也没什么其他来钱的门路,生活一向是简朴的。李主簿接过礼物,很是感动:“下官代替衙门众人,多谢江大人。”
江慎初拍了拍李主簿的肩膀,摆摆手表示真的无需客气。
待李主簿好了些,他忙站起来,向江慎初一长揖,说起正事:“刀斧帮众疑犯已交由通判大人带到知州衙门,届时提点刑狱司会专门审理。向官家报消息的折子通判大人也已经拟好,原本通判大人想同江大人一起商量后再拟下,但江大人不在,通判大人的行程也耽误不得,下官便自作主张,替您看了。”
说完,李主簿顿了顿,抬头看了江慎初神色,江慎初不以为意:“李主簿看过了,没问题便好。”
江慎初倒是不担心有人会贪去了他的功劳,他每半月要给家中写一次信,在渝州的事情事无巨细,都会告诉家中之人,郭家庄的是大事,他不会瞒着。若是有人不怕他江家在朝堂的势力,连他的功劳也要贪……那就贪呗,江知县并不在乎。
李主簿见江慎初对他越俎代庖的行为并无异议,松了一口气。
李主簿向江慎初一长揖,江慎初扶他起来:“李主簿太客气了,衙门里诸多事情都是你们在忙,给你们带点东西,也是应该。”江大人说完,嘴角翘了起来,笑的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我在渝州惹了点麻烦,其实我觉得是麻烦惹了我啦,但是这不重要,总之就是我最近可能要往渝州跑的频繁些。李主簿若是有什么事,自行处理即可。”
“江大人……”一听说江慎初又惹事了,李主簿一颗心都要蹦到喉咙里了。
江慎初拍了拍李主簿的肩膀表示:“无事,莫要担心。衙门里可有什么大事?”
李主簿想了想,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刀斧帮的事情,不过已经顺利的把这块烫手山芋交给了通判大人,玉壶春的金佛也都归还了,老板还送了块匾到县衙来。那些小叔子和嫂子争地产,婆婆和儿媳妇打架,大哥和二哥抢一头牛的事情,也不能报给知县。于是李主簿耿直地摇头,而这正是江知县喜闻乐见的事情,顿时他喜得眉飞色舞,连连称赞了三声李主簿好。
李主簿内心只有苦涩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