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即逝》leisurely

14、Chapter 14

　　粉红色的晚霞在白色的壁上蕴染开若有似无的温柔。
　　夏葵初醒，收回望着落地窗外远处晚霞余韵的目光，开口：“哥……我睡多久了？”
　　恬然的一切，似乎一天前那些令人心有余悸的事不曾发生。
　　当然，也包括豫惟远。
　　“今天是最后一天。”他握住夏葵缠着绷带的手腕上一点，“小葵，你要去结束它了吗？”
　　“嗯，毕竟由我而起，我也想结束了。”
　　暮色渐起，晚霞如醉。

　　[圣约丝汀]
　　学园的大门口，拉起了双重的隔离带，两排佩着枪的武警守在隔离带外。
　　气氛肃穆到诡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夏葵他们的车开始被拦了下来，但当守卫的警官看到豫惟远时，立刻放行。
　　学园大道上，停了十几辆警车，有负责的警员守卫。
　　“哥，怎么会这样？”
　　“凶手向警政厅发出恐吓，会在晚上放毒气，毒死全部的人。”豫惟远面无表情。
　　车在广场上停下。
　　霍克等警员都聚在广场上。
　　“霍克叔叔。”
　　“夏葵，惟远你们来了。”
　　“现在，情况如何？”惟远问。
　　霍克的助理警回答：“已经把所有的学生、老师都聚集在教学区，每一层都分配了三名警员巡逻。也派人搜索了整个[圣约丝汀]，但是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我们想，这是不是仅仅是凶手的恐吓？”
　　豫惟远道：“虽然凶手把警力都集中在[圣约丝汀]，看似漏洞百出；但据凶手以往的行为举止，我觉得凶手说到做到，宁可信其有。”
　　“现在是七点三十分，我们还有两个半小时，再仔细找一遍，不放过每一个角落！”霍克让助理警官组织警员再次行动。
　　“我想到处走走。”夏葵醒来之后变得很安静。

　　“小惟远。”
　　“南格爷爷。”
　　迎面走来的正是[圣约丝汀]，三大理事之一兼校长费迪.南格。平时，南格都不在学园里，他是豫惟远和夏葵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好友，也看着豫惟赫和夏姝长大。
　　“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吧，怎么受伤了，脸色也不太好。”南格是出了名的老顽童，“你放心交给我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在这种时候，能这样开玩笑的，也只有他了。
　　豫惟远哭笑不得，“南格爷爷，这是小妹，豫惟夏葵。”
　　夏葵乖巧地道：“南格爷爷。”
　　“哦，原来是小夏葵。”南格含笑点头。
　　“豫惟小姐。”沃兹•沃思也走过来。乍一对上他的蓝眸，夏葵身体一僵，豫惟远及时扶住她。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划了下。”豫惟远别有深意地接口。
　　气氛有点不对劲。

　　在往钟楼的青石小路上。
　　“霍克叔叔，你是怎么和校方说明的？”夏葵问。
　　“以免引起恐慌，我只和三大理事长说明事实。至于聚集学生，则用了‘实地演习’之类的名义。”
　　夏葵听闻，望向钟楼。
　　“夏葵，你有答案了吗？”霍克说，“时间不多了。”
　　点头。夏葵眼神是少有的惘然。答案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还没有证据。
　　钟楼，是好的证据，但凶手应该足够谨慎，不会在那儿留下指纹等线索。
　　钟楼这里光守卫的警员就有十多人，还有两只警犬。
　　“警犬能够辨别出凶手的气味，但仅仅这样也不能证明什么。夏葵、惟远，还有不知是否存在的毒气事件……”
　　够棘手的了。
　　凶手应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采取的不会是手动式的，如果是计划式的装置应该设在哪儿？哪儿才能最快，最有效地对付所有人？
　　“霍克叔叔，一般这种案件，凶手会怎么设置凶器？”
　　霍克想了想：“……一般来说，有主控机和附件机，主控机可以控制附件机，这也是最保险的做法。也有特殊情况，比如说人体引爆，也有通过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而自动爆炸的案子……”
　　“咚——”“咚——”“咚——”
　　钟楼传来整点的钟声。
　　一丝光亮穿过夏葵的脑海，整点……
　　“霍克叔叔，地中暗阁……”
　　“我们找了两根木棍顶着。”
　　……整点……开……关
　　今天，本就有晚自习，晚自习结束的时候，也就是凶手所说的十时整……凶手向警政厅发出恐吓，为了不引起恐慌，和对学生的集中保护，警方必定会让学生继续留在教学楼。就像明明测到地震，却不及时转移群众，因为往往不是事件本身容易致人于死地。而是人们的恐慌和理智以外做的事更容易将自己带向死亡……
　　若有所得,夏葵对上豫惟远认同的目光。
　　“去吧，注意身体。”

　　夏葵神采奕奕地向教学区跑。
　　……十时整，按平时来说，最有可能设置成凶器的……
　　……灯，不可能，学生都在教室里……
　　……电扇，也不可能，不会有人去关……
　　有什么东西……会在十时整准时运作……又或者，会在某一个时间有人特意去动它……
　　对了……那个最初是我同桌的漂亮男生……空调！是了，一定是空调！
　　眼神是发现神迹般的明朗，闪着兴奋得如同阳光下冰山上绚烂的光芒，夏葵离教学楼越来越近。

　　古木林，也就是千世之前的“缥缈仙境”。
　　树顶上，坐着绫缡、宣絪、寂影微.祺雪怡。
　　“快结束了。”
　　“绫缡，你觉得豫惟夏葵来得及吗？”
　　可以的。只要是她，一定可以的。“我相信她。”绫缡淡淡道。
　　“那凶手……”宣絪欲言又止。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时间还未到……就让凶手交给法律制裁吧。”

　　跑进离她最近的教室，夏葵直冲空调。
　　N个学生回过头来看着她。
　　可夏葵没时间顾及别人的目光。
　　“她……干什么啊？”众人交头接耳讨论着夏葵。
　　空调吹着冷风。
　　夏葵在扇叶上一阵摸索，又在空调上看了看……没什么地方……不对……又仔细摸了摸扇叶……好凉……冷得有些不正常……这是……这是JZX！
　　夏葵愣住。
　　扇叶上附着一层透明的浅青色晶晶亮的东西，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又连续跑了三间教室，结果是一样。
　　JZX类似于干冰的一种剧毒物质。在16℃时固态，超过20℃就会升华扩散。
　　……我知道了……凶手把JZX涂在扇叶上，因为学园的空调是经统一设定的，十时整一到在主机的控制下，全部停止运作。而空调停下来的一瞬间，热气回升，会使空调表面温度升高，扇叶上的JZX遇热升华，分子扩散，再加上电扇的作用，必定很快让教室里充满JZX气体，学生吸入后，中毒……
　　……可是，凶手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呢？

　　从教学里出来。看到豫惟远和南格在树下站着。
　　“南格爷爷。”
　　“小夏葵，喏，我把小惟远还给你。”南格呵呵笑。
　　“哥，去个地方。”夏葵拉住豫惟远，“南格爷爷再见。”
　　夏葵拉着豫惟远很快来到四楼——学园教学区电控室。
　　“上锁了。”电控室的门、窗都上了锁。
　　“小葵，呆在这里。”豫惟远叮嘱她后，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
　　漆黑的夜，漆黑的走廊。
　　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
　　夏葵独自站在空寂的走廊里……
　　……明明告诉自己，哥哥不会让自己久等，一定会最快回来……但……为什么脑中会不可遏制地回忆起——同样漆黑的那间仓库，弥漫着死亡和恐惧气息的那一夜……
　　蓦地转身，恍惚间瞥到走廊尽头出现一双蓝色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嗞——”身后的窗户打开，将夏葵拉回了现实中。
　　“小葵，让你久等了。”豫惟远打开窗，却发现夏葵失魂的样子，“你怎么了？”
　　下意识地又回头看着走廊尽头——漆黑一片……
　　“没事。”是自己想太多了。
　　跳进窗里。
　　除了些运作的机器上闪着或青色或白色的指示灯外，室内几乎一片黑色，但是因为有哥哥在，所以不会感到害怕。
　　担心凶手会发现，他们上楼，直到进了电控室都没开灯。
　　夏葵谨慎地锁上了窗，又拉上窗帘。
　　豫惟远打开主控电脑。
　　～请输入密码～
　　在健盘上一串动作，豫惟远眼神严肃起来。
　　“哥，很麻烦吗？”
　　“被设置了三维密码，需要多些时间。”他道，手指并未停，“给我十五分钟。”
　　夏葵安静地站在豫惟远身后，不去打扰他。
　　隔着玻璃，对面就是播音室。
　　玻璃上映出豫惟远和夏葵的身影。
　　……哥哥，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哥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小就疼着我，宠着我，为我办妥一切事情的哥哥似乎没有变过……可从何时起。哥哥已不再是小时候留在我印象中的那个单纯的小孩子，而是内敛，沉稳到以温文尔雅示人的样子……他才19岁……
　　我……已经不知道……哥哥温柔的表象下，在想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哥哥究竟会多少东西……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熟悉而又陌生的哥哥……
　　“小葵。”
　　“好了吗？”夏葵回过神来。
　　显示屏上。
　　～已确认整点切断电源～
　　“怎么回事？
　　豫惟远解释道：“凶手早猜到会有人来破坏他的计划，所以对电脑下了程序。一旦有人破译了三维密码，程序将自动切换模式，在十时整切断供应电路。”
　　“哥……那么，其实我们一直……就照着凶手铺好的路……往前走……”
　　“可以这么说。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哥，我想……”
　　豫惟远明白了夏葵的意思，郑重点头。
　　夏葵如释重负地微笑，走进了播音室。
　　现在是九点十分……

　　“请所有的人在十分钟内于广场集合……”
　　“请所有的人在十分钟内于广场集合……”夏葵的声音在学园里回荡。

　　关闭播音器。
　　透过玻璃，清晰地映出电脑显示屏光中豫惟远。
　　“哥，你去吗？”
　　“你可以做得很好。”豫惟远温柔地凝视玻璃那端的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