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即逝》leisurely

15、Chapter 15

　　目送夏葵离去。
　　豫惟远在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
　　“豫惟少爷，您好……”手机那端的声音有些诚惶诚恐。
　　“现在，把‘圣约丝汀’的供应电切换成备份模式。”
　　“啊？”
　　“保证教学区不断电。”
　　“……是，豫惟少爷。”
　　合上手机。

　　整个学园吵嚷起来，临近广场的教学楼上，学生们将走廊围了满满的。广场外围也被挤得水泄不通。
　　当夏葵出现在广场上时，多数人惊讶地望着她，议论纷纷。
　　“豫夏葵，还有两个小时又四十分，你能说出凶手是谁了吗？”凯茜傲慢地瞪她一眼。
　　夏葵回头，冷冷看回去。
　　“兴师动众地召集所有人，到时候没有结果，难看的可是你自己。”
　　“凯茜，你可以暂时闭嘴了，我说完后，请你再发表意见。”
　　“好，你继续，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推理。”
　　夏葵环视一周，艾娜、丽贝卡、齐夫•沃德、沃兹•沃思、南格……该来的都来了，还有霍克和警员。
　　“我来[圣约丝汀]的那天，也就是珍妮•沃德跳楼自杀的那天……”夏葵顿了顿，看向由于提起已故女儿“珍妮”的名字而怔了怔的齐夫•沃德，“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珍妮确是自杀。”
　　人群一阵哄动。
　　“哼，找不到凶手，就拿自杀来推托。”凯茜冷哼。
　　“但——珍妮的自杀中事先设计好的。早在一个多月前，珍妮就被凶手盯上，因为珍妮无意中发现了前五名自杀者的死亡真相——凶杀！但凶手不确定她是否知道真相，珍妮又十分小心谨慎，使得凶手没机会对她下手。为了监视她，凶手在珍妮的房间放了WA–Ⅱ——霍克叔叔，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吧。”
　　霍克点头：“WA–Ⅱ是集监视.监听于一体的最新式监测器。”
　　“珍妮要奈儿带我去宿命，却用跳楼自杀这样极端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夏葵说道。“我按照珍妮留下的线索查下去，十天前又当众反驳了凯茜的的推理，这使得凶手意识到我是祸害。于是用一系列事件警告我：从教室的黑板，窗、门被封，艾娜和丽贝卡被推下楼梯，到奈儿吸入毒气住院，范围越来越小。”
　　“珍妮死后，我和丽贝卡进了珍妮房间，发现电脑上留下一个线索——Re：0；后来我们回去的时候，看到凶手拿走了WA–Ⅱ……”
　　“在奈儿的一句话中，我偶然发现了Re：0的真正意思。Re就是丽贝卡，Rebecca的缩写，全文就是Rebecca：0，知道了丽贝卡一定和案件有关，于是找了丽贝卡，从她那儿得到了珍妮留下的一本小册子……”
　　凯茜斜眼看了看夏葵：“如果我发现了珍妮留下的那些线索，你现在还会在这里滔滔不绝地讲话吗？”
　　“你错了！正因为是我才可以。”夏葵寒声，“你不会也不敢从五楼的阳台上进入珍妮房间，你不会认真对待每一个人，包括受害者和无辜者……你只会站在众人面前向众人眩耀你所谓的成果！”
　　凯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你胡说！”
　　“珍妮的小册子上的提示，我开始怀疑前五位自杀者死亡的真相。我和丽贝卡去了钟楼，竟发现钟楼里有一个地中暗阁……而我之后又得知了一些惊人的讯息。”眼睛扫过周围的人，以及那张面不改色的脸。
　　“眼看我离真相渐近，凶手终于对我下手……”
　　“凶手是谁？”
　　“夏葵，不要卖关子了。”
　　“在这之前，我先说完。”不自觉地握起双手，夏葵找回自己的声音……
　　“WMO曾经有一个神秘的小组，名为Ph***，负责研究人类遗传学。十年前，Ph***为了科学成果竟用活人鲜血做研究。当时世界上有许多地区的人同时得了一种罕见的疫病，就是Ph***一手导演，那不过是可以为做活人实验提供的借口。后来FBI经过调查，这个小组有涉及到嫌疑，就被WMO废除，并清除了所有有关Ph***的记录……”此刻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件事FBI会插手，也许他们开始就知道了，这个案件与WMO有关，而WMO总部设在美国，通过联合国授权，FBI便有资格负责这个案子。
　　霍克没料到夏葵会知道这件事，惊讶地看着她。
　　“……十年后的现在，被‘莫尔茨’孤儿村收容的孩子已经长大，来[圣约丝汀]上学，潜伏在这里的凶手又将目标对准他们，继续当年的研究……”
　　凯茜打断夏葵：“动机呢？要做研究谁都可以，为什么必须是他们几个？别说得煞有其事。”颇有几分挑畔的意味。
　　“因为——除了珍妮和费比恩，其他四名死者都是稀有血型！”夏葵握紧手，手心被指甲抠的疼抵不过心上的恨意。
　　鸦雀无声。
　　“他们何其无辜！只不过拥有稀有血型，只不过发现了真相，只不过想要有人来揭露一切，却因此失去了珍贵的生命！你——”火焰在夏葵眼中燃烧，望向人群中那双蓝眸，夏葵毫无畏惧，“你，沃兹•沃思，凶手就是你——”
　　无数道目光落在沃兹•沃思身上，人群窃窃私语。
　　“为什么是我，你有证据吗？豫惟小姐。” 沃兹•沃思镇定如常。
　　“每个人的气息都无法改变，只要对比钟楼地中暗阁有无你的气息，便能一清二楚……”
　　“你是说用警犬嗅我的味道？”沃兹•沃思失笑，“没有法律规定一只狗也能给人定罪。”
　　“你并没有否认，不是吗？”夏葵望着他。
　　“我也没有承认，不是吗？”
　　“你忘了一点——是你和沃德理事长请我来[圣约丝汀]，这里除了你们两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认识我……但凶手却在拿刀割开我的手腕前，准确地说出我就是——豫惟夏葵！”
　　人群再度将目光集中在夏葵身上。
　　“她叫豫惟夏葵？”
　　“豫惟夏葵……”
　　“是不是就是豫惟远的妹妹……”
　　“……豫惟赫的女儿……”
　　“传说中，‘豫惟家族’的少小姐……”
　　“……天啊，我要晕了……”
　　南格开口，“小夏葵，我帮齐夫•沃德作证，昨天一整天他都跟我在一起。”
　　夏葵点头，定定地注视沃兹•沃思：“那么你呢？”
　　沃兹•沃思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气氛压抑。
　　“哈哈哈……”沃兹•沃思疯狂地笑出来……
　　人群吓得退离他十米以外。
　　众人的目光中沃兹•沃思笑得颠狂……
　　{圣约丝}的警员将人们与沃兹•沃思隔离开，经过专业训练的FBI警员迅速围住他。
　　霍克上前：“我现在以FBI上将警官、特殊案件负责组组长之名逮捕你。”
　　“别过来！”不知何时，沃兹•沃思手中多了一把枪。
　　“啊！”人群中爆出惊叫。
　　“别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开枪！”说着，他将枪口对着人群。
　　两边对峙着。
　　“还有两分钟就到十点了，到时候整个学园都会被毒气弥漫，哼哼……” 沃兹•沃思挣拧地笑。
　　人群陷入恐慌。
　　糟糕！他现在说这些话无异于让人们陷入恐慌之中，这样在大家的自顾不暇外，替他创造了合适的骚乱场面，连警方都会束手无措。
　　“该怎能么办呢……
　　“小葵。”熟悉的声音忽然飘来。
　　霎时寂静，而后是各种惊喜或兴奋的尖叫！
　　“惟远少爷！”
　　“惟远少爷！”
　　……豫惟远温柔地微笑着走到夏葵身边。
　　“哥。”
　　豫惟远看向沃兹•沃思，隐去温文尔雅后，尽是不可逼视的居傲与浑然天成的强烈气息。
　　“沃兹•沃思，Ph***的其它成员呢？至今为止，你们应该还有联系！”
　　霍克警惕地从背后腰间取出手枪，右手放在背后：“说出其他人，你别无选择！”
　　“说出他们，怎样？不说又怎样？难道你们FBI可以留住我一条命？！”沃兹•沃思冷笑，“无可奉告！”
　　“你不用等了，两分钟已过。”豫惟远扬声，对所有人道：“学园的供应电路已经切换成了备份模式，所以电断不了，毒气也扩散不了。”
　　“你……”沃兹•沃思握着枪的手顿了下，惊疑地看着豫惟远，“不可能……”虽然心里一直重复“不可能”，但难免被他胸有成竹的气势影响到，将枪口对准豫惟远。
　　“怎么不可能？”直视黑洞洞的枪口，豫惟远墨玉般的眼睛侵入寒气，“你未免太小看我‘豫惟家族’的力量。”
　　陷入绝望……沃兹•沃思满是恨意的目光扫视一周……
　　……围观的人群……十几名FBI警员拿着枪对着他……恨意，绝望疯长……吞噬他……
　　“哥。”手被豫惟远牵住，夏葵不安的对上他。直觉告诉她，沃兹•沃思将会有什么令人无法想象的行为……还没来得及防备——
　　被包围的凶手便发出一声声凄厉，恐怖的叫声……紧接着，手指叩动扳机——陷入疯狂的沃兹•沃思以枪扫射……
　　“啊！”
　　“啊——”
　　有警员倒下……有无辜的围观者倒下……
　　“上！”霍克翻身避开凶手的枪口，指挥属下。
　　人群四散，逃离……被恐惧笼罩……
　　——只有豫惟远和夏葵仍站在原地！
　　看着凶手射杀警员，看着更多的人在他的枪口前倒下，看着FBI警员一齐开枪……
　　……身中数枪的沃兹•沃思在弹雨中，将枪口顶上自己的太阳穴……
　　枪声响起的刹那……
　　豫惟远将夏葵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中……
　　……
　　漫长……
　　……一切归于宁静……
　　从哥哥怀中抬起头，转头——
　　……
　　不远处，躺在一片血泊中，张大眼，一动不动的沃兹•沃思……
　　“哥，我还有一件事……”精神不济的夏葵开口让豫惟远停下来，“等等再回去。”
　　“很重要吗？”豫惟远犹豫道，“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警车，救护车全来了，伤者都在进行妥善安排和处理中……
　　“哥……”双手按在他手臂上，夏葵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他。
　　“好！”

　　目之所及皆是浓到化不开的墨蓝色，纯白的丝线缠绕交织，给人一种恍若进入异度空间的错觉……
　　数次进入这里，除了把这个房间和死去的珍妮联系在一起，其它能让夏葵想到的就是那个神秘的“逝” ……
　　但是齐夫•沃德却一脸惊怔。
　　“你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吧？”夏葵回身，望向伫足在房门口的齐夫•沃德。
　　齐夫•沃德黯然地回神点头，踏进来。
　　打开灯。
　　淡淡如月光，更如星光的微弱光芒，让房间的气氛稍稍缓和。
　　径自打开珍妮的电脑，夏葵在上面输入一串数字1998 11 26
　　——因为珍妮在写自己的名字时只用了缩写Je 在写丽贝卡的名字时也用了前两个字母Re，所以不难想到小册子最后一页右下角的“Co：1998 11 26”中的“Co”表示Computer电脑，而后面的1998 11 26……
　　“1998 11 26是你的生日吧？”
　　“啊……嗯。”齐夫•沃德应道。
　　墨蓝色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行行：
　　豫惟夏葵，谢谢你帮我找出了事实真相，也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找出凶手。正如一开始，我就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还有，谢谢你们，丽贝卡、奈儿。
　　我会祝福你们，希望你们每一人都能幸福。
　　Jeanne﹒
　　显示屏一黑，自动更换成了另一页
　　给爸爸……
　　“给我……的……”齐夫•沃德难以置信地一遍遍看着“爸爸”两个字。
　　自从母亲过世，珍妮就再没有叫他“爸爸”过了……
　　……
　　对不起，现在才叫您一声“爸爸
　　来不及告诉您，我从没有恨过您……
　　齐夫•沃德捧住自己的头眼眶变红……
　　……珍妮从没有这样和自己说过话……以前，两人见面总是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不是他气得拿东西扔她，就是她摔门而去……
　　……爸爸，我一直很爱您……
　　再承受不住内心翻涌的情感，齐夫•沃德跪倒在地上……
　　……珍妮……他还来不及和她分享童年时一点一滴或快乐或伤心的记忆……
　　……珍妮……他还来不及弥补她，做一个让她骄傲的好父亲……
　　……珍妮……他还来不及与她坦诚自己的心意……
　　……珍妮……
　　悔恨的泪水淌下齐夫•沃德的脸，捂住脸，他，悲痛欲绝……
　　……
　　终于……结束了……尽管结局注定……要有人痛苦……
　　夏葵抒了口气，放下心来，全身似乎没有力气。
　　“小葵。”豫惟远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担心地唤她。
　　“哥……”
　　淡淡微笑抬眼，然后在他怀中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