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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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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办公室里。
“根据伤口的切割,可以放大看,横切面很利索,是一刀划开的,不伤肌理,只取人体最娇嫩的部位,所以我估计是某项专业之士的作为。”
“范围去到?”
“医生,雕刻家,或者厨师。”
“范围缩小了很多,还有没其他线索?”
“从手法上看罪犯极有可能是个精神洁癖患者。”
“嗯?”李国栋似乎对我这个措辞很感兴趣。
“因为正方形很方。”
会议上的便衣顿了好一会儿,然后噗嗤的笑了出来。
我面无表情的给他们每人一张纸。
“画正方形。”
很听话的每人给我画了一个。
“你们相互交换看看同事之间画的正方形,我敢担保没有一个人四条边画的是完全直线的,除非对着尺子画。”
下面的人一阵议论,到底还是没有人画出一个很方的正方形来。
“能够在凶杀的过程中不慌不忙用刀裁出四边直线的正方形皮肤,证明了罪犯的犯罪手法极具个人特色。美国犯罪心理学家提特斯说曾经说过,一个罪犯的犯罪手法和他实际的生活习惯脱不了关系。也就是说性格主宰和统一着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和行动。这种人通常是个高要求者,行为上力求完美,对行为要求有洁癖,IQ很高,EQ却不一定很高,偏激且固执,冷血且绝情,最大的特点是有掩饰人格的嗜好。这类人通常不是平面性格,表面上看可能很冷静,但是发起火来很有可能变成另外一种人。
以上是我对尸体上的伤口做出的判断,各位可以把我刚才所说的话当作是客观的分析。就是这样,有什么大的进展,我会传真过去警察局。”
我取下幻灯片,听见有人拍手。
“邑,你可以改行去做犯罪心理学家了。”
“多谢夸奖。”
“找到目击者吗?”
“NO……”李国栋摇摇中指,“你提供的那个人很难对付。”
“谁?”
“那个木偶店的小子。”
“哦。”
他不像很难合作的对象。
在我第N次拒绝李国栋的邀约之后,我去了药店。
“先生,你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来买安眠药了……”看店家的脸色很明显想拒绝我。
“我有医生纸!”
我前段时间去了医院,检查出我是严重的精神衰弱,医生说我要保持良好的睡眠。
妈的,我从晚上九点开始睡眠,第二天早上却累倒爬不起来。而且每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客厅的地板上。还是全身赤裸的那种。
我从来没有梦游症,不可思议!
一瓶安眠药有六十片,我揣摩着可以吃多久。
有压力吗?是的……现在手头上还有三份呈空白的验尸报告。上头找我说话,对我不是很满意。
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一晃一晃的那个女人又来了。每次在我疲倦的时候她就会像毒药一样出现,比噩梦还恐怖,一直对着我笑。笑得真甜,额头上似乎还有她关心的抚慰。
生病了吗?她会这样问我,然后不等我回答就跑到外面拿药给我。
外面裹着的是糖衣,不要含在嘴里,不然会变得很苦的。
我听话的咽下。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真正苦的通常不是药。
完全没有睡意,我爬起来。有种使命感驱使我要去一趟旧街。
我没有敲门,轻轻的探了只脚进去。有一只红色的铁盆,省着水,飘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那小子仍旧坐在天井,手里捧着一块木头,蹙着眉。很安静的样子,月光映着他的脸,小小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看见我的时候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来了啊。”
“嗯。”
我蹲在他旁边。有点诧异我们只是见了几次,谈话间却像熟悉的人般。
“这些木头是干什么用的?”
“雕坏了。”他瞅了一眼那些木头,淡淡的说。
“也不差,只是木偶而已,别对自己要求太高。”
“不一样,有人不喜欢的。”
“谁?”
“一定要一模一样,你知道吗,一个人走路是很寂寞的。”
他完全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看着内室里的木偶,宛若真人的容貌,一只只黑漆漆的眼珠,全部都是出自这个小子的手吗?
我突然有点兴致。
“卖一个木偶给我吧。”
“不卖。”
“为什么?”
木头在他的手里转来转去,很快一些脸部的轮廓就出来了,尖尖的下巴,瓜子脸,眼窝深陷,挺漂亮的女人。
“我们这里的木偶是定做的。”
小子的头发很长,这么说着的时候一脸温柔,眼神清澈的让人目眩。
“那么,我可以定做吗?”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想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突然吹来一阵风,阴冷骇人。
“你快走!快点走吧……”他着急着推我出去,;连凳子都被他撞翻了。我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于是问他,
“这个月十四号你有没有在这条街上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物?”
“没……”
“你回想一下。”
“真的没……”他低头沉思了一下,“你快点走吧,嗯?好吗?”
我被他推出门口,陈旧的木门咿呀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铜制的把手还在晃啊晃的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小子的眼神像电影胶片剪切的那样,在门缝中消失不见。可在关上门的刹那,我分明在天井那里看见一个白茫茫的人影。
头痛得快裂开了。
昨晚我来不及问那小子,就被他推出去了。警察局那边又来电话了,叫我去北山,说是又有一具裸体的女尸。
去到北山的时候已经挨近傍晚了,天色橘红,晒到皮肤辣辣的痛。37摄氏度下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连面目都辨认不出来。我忍着呕吐的欲望检查尸体,估计死了半个多月了。和前面的凶杀手法一样。
而且这具尸体的犯罪时间更早,看来凶手的确很怪癖。协助把尸体装进黑色人型袋里,我有点站不稳。
“小心!”一只大手搀扶着我的后腰。
“谢谢。”
“你生病了。”李国栋明亮的白牙在讪笑。
“最近精神不好。”
“是压力太大了吧?”
“也许。”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我自己就是医生!”
“你没听说过吗,医生通常能医不自医。”
李国栋三寸的平头看起来很精神。我不理解他为什么看起来总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和他相比,我苍白很多。
他的确比我更像一个男人。
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我低头和李国栋交谈。他看看我,神情专注地摇摇头。
你不喜欢我的计划?
“你太冲动了。”
“不就是妓女而已吗?值得这么多考量吗?”
“妓女也是人,虽然死的都是妓女,但是不代表我们有能力拿其他妓女的生命开玩笑!”
“我只是想引出凶手而已,他对妓女有仇视的癖好,你们在暗中守护着不就好了吗!”
“谁也不能担保整个过程中不会出现考量以外的问题。”
“好吧,我是太激动了!”我一甩手,往山下走去。
“一粒山石磕在皮鞋下,身子一晃,我就要摔下去了。这时李国栋刚好转过身去接电话。
低着声音,很温柔。
一定是他的未婚妻打电话来了。
我一屁股跌下去。狼狈的站起来,看着山坡上的李国栋微微笑着的样子,橘红色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泛着汗水和油光。
他有着和平时不一样的责任心,掩藏在他嬉皮笑脸之下的,从高中起和他同桌的时候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