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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与夜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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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平翻身搂抱住宿慕,他睡的并不算安稳,即使他们刚刚亲近过,可是他还是觉得他离宿慕很远。他和他的关系,就像是藤蔓和树,藤蔓需要树而树并不需要藤蔓,他……没有一点安全感。
文渊平盯着宿慕脖子上的绷带看了许久才起身穿衣离开。你没有爱上任何人……究竟要怎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
“哈欠──”宿慕翻了翻身,此时偌大的床上只剩了他一个人。
“睡了皇帝的感觉如何?”110有些崩溃的问道。明明说好是抢救剧情的,现在怎么把主角攻给睡了?如果110有身体的话,此时一定是泪流满面。
“还不错,床很舒服。”宿慕伸了伸懒腰,只是试到十指处的不适感才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今天他来的时候只是简单的用水洗了洗,那么是谁做的显而易见。
宿慕看着自己被包了大半的手指说道:“主角受还是挺给力的,我们的渊渊都没让他去宴会他居然还去了,该有的戏份一点没少。”
该有的戏份是一点没少,可是任务完成度却是不进反退啊!看着只有19%的进度,110默然,他们来的时候进度还有35%呢!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啊?
看了看天色,显然宿慕睡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现在正好回去吃午饭。
……
“陛下?”凉笙轻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文渊平总是走神。
“啊,你决定就好。”文渊平有些敷衍的说道。不过也算不上敷衍,他本就极其信任凉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争得了这天下,一人称帝一人拜相,没有背叛,也没有分歧,如同话本中传说的美好。
“陛下却是经常走神,莫不是有什么喜事?”凉笙笑了笑问道。
凉笙的书生气十足,皮肤白皙,样貌精秀,但文渊平却是知道,比起谋略,凉笙更擅长骑射。这天下,担得起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美誉,除了凉笙,文渊平觉得也不会有第二个了。凉笙此人,堪称完美。
“你……知道宸轻吗?”文渊平眸中一丝怀念,语气却不是十分肯定。
“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个农家少年?”凉笙却有些意外,一看就是空有其表的少年,竟能让文渊平这般记挂?
“不是他,是柳宸轻……前朝皇帝。”
凉笙没有开口,他知道,文渊平现在只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倾听。文渊平零零散散的说着,凉笙则是认真的听着,不过比起文渊平,他想的更多。例如,他记得有一则传闻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秦檀生的是双生子,只不过碍于旧俗对外宣称只是一子。
末了,凉笙好奇的感叹道:“也不知道这柳宸轻有如何魅力,竟让你心甘情愿居于下方。”
“如果是他的话,哪怕是这天下……”我双手奉上。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或许是因为文渊平诉说的太过美好,凉笙下意识的想见见这个人。却没想到,只一眼,他便就此沉沦。
……
“无忧,怎么不吃?”宿慕有些疑惑的问道,眼前的饭菜虽然算不上多美味,却精致无比,令人胃口大开。
“是无忧的错,给陛下添麻烦了。”无忧糯糯的说道,在宿慕面前,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剑客,只是当年的孩子。
“……关你什么事?再说,认错人也很正常。”前一句宿慕半是责备半是调笑的说道,后半句却是没有一丝感情,让人不寒而栗。柳宸轻和辰倾长的真是太像了,就算是他,看着辰倾也像是看镜中的自己一般。而记忆中的结局不正是辰倾用了他的身份?
“好了,先吃饭吧,别多想。以后也别再称呼我‘陛下’了,我现在不过是亡国奴、阶下囚。”
“陛……”
宿慕缠着白纱的手指轻轻触碰到无忧的唇,阻止了他继续说话,“都说了,无忧不听我的话了?以后叫我名字吧。”
无忧抿了抿辰,小心的抓着宿慕的手,“那怎么行?主仆有别,不若无忧继续称您殿下?”
“你啊……我何曾把你当成过仆人?”宿慕有些无奈,柳宸轻何其有幸才能遇见无忧?可是宿慕一想起辰倾冒充自己找到无忧命令他行刺这件事就怒不可遏。
宿慕冷淡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是不能杀辰倾,甚至还不能让别人杀辰倾,可是不代表他不能让他生不如死。
夜晚,宿慕约了文渊平散步在寂静的御花园。此时,御花园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而月色朦胧,有寒星数点。
文渊平提着灯,他不清楚宿慕为什么会想和他散步,可是这无疑是极符合他的心意的。
“轻,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得上是在‘秉烛夜游’?”文渊平轻声问道,只有他和宿慕的感觉很好,只可惜这一刻注定不是永恒。
“……大概吧。”宿慕有些敷衍的答道,他的目光却瞟向一块掩映在花草中的假山。
“轻,那里有东西吗?”文渊平皱了皱眉,毕竟被刺杀过一次,虽然没受伤却也有些惊吓。
“没什么……”宿慕摇了摇头,“只是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事。”说着,宿慕主动牵上文渊平的手,两人行走在几块石头铺成的不平小路上,很快,便来到了假山前。
假山并不大,但是坐下两个成年男子却是绰绰有余。四处都是青草,长长的草叶舒展着,文渊平随手摘了几叶,宿慕却是没在意,只是躺在假山上,出神的望着夜空。
突然之间,宿慕视野中出现了一片绿色,有着草的清新,只是离眼睛太近,反倒看不清具体。宿慕有些烦躁的伸手拿开,却发现是一只草编蝴蝶,双翅舒展着,极为精致优美。
宿慕一愣,原本想扔掉的手也止住,反倒搁在鼻前细细嗅着。“谢谢。”宿慕难得的真诚道,毕竟,无论是柳宸轻亦或是他自己,谁都没有被人如此珍重的对待过。
“你喜欢便好,前些日子有人敬献了一翡翠,雕的是白蝶绿牡丹,也有几分情趣,不知道轻喜欢不喜欢。”文渊平随意的说道,实际上他早就想送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
“你送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但凡是别人送的,他终究都会在意,大概自己那时候爱上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会送礼物给他的人。
文渊平倒是没多想,只觉得自己被人在意了,一贯冷静的他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兴奋,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宿慕便一盘子凉水将他冻了个彻底。
“呐,渊平,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宿慕突然说道。
文渊平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宿慕称呼他,按理说他已是皇帝,又怎能让他人直呼其名?可是如果是宿慕,他却有几分窃喜。虽然只是名字,他却觉得离宿慕又近了些,好像终于看到了希望。
“大概是命吧……”文渊平虽然心生愉悦,可是却也有几分不解,宿慕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怨天尤人的人。
“我有一个同胞弟弟,因为曾有人预言‘柳国必亡于双子’,所以我和他是用的一个身份……”宿慕轻声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像别人说起他的过去。
文渊平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辰倾,毕竟他和宿慕太像了,无论是样貌还是名字。
宿慕突然笑了笑,脸上一丝苦涩与脆弱,让文渊平心疼。
“那一天,母妃带着弟弟逃离了皇宫,她丢下了我……”宿慕仰起头闭上了眼,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淌下,“就是这里,在假山下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我……被丢下了。”
文渊平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听到前朝辛密,他知道出逃的事,却不知逃的不仅仅是一个妃子,还有一个皇子,可是,为什么,宿慕会被留下?
宿慕自顾自的说着,“因为母妃她觉得我不乖,总是做坏事,坏心思多……”
“你……”文渊平有些意外,这些日子他还不知道宿慕是什么人吗?完全不懂什么是委曲求全,这样的人会有坏心思?
宿慕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打断道:“他从小便淘气,做了错事便推到我身上,我和他长的一模一样,除了我们自己,竟然没人能分清。一开始我觉得我是哥哥,被骂几声也没有关系,可谁知他越来越过分,只是当我反驳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相信了。”
文渊平手指不自觉的攥起,他早就感觉到宿慕他根本不适合呆在皇宫这种地方,可是……宿慕说的很少,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但是文渊平知道,那些年宿慕过的很苦。那时候谁不知道有个无依无靠的七皇子?哪怕是大臣的子女,都可以随便欺辱。可是,那时候,陪在宿慕身边的,是无忧,不是他。
“我讨厌辰倾,真的很讨厌他……可是我和他却流着一样的血,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说着,宿慕笑了起来,笑声悲凉,“却没想到,他还是不放过我。”
文渊平一愣,“不放过?”
“你以为是谁让无忧行刺的你?我吗?”宿慕冷笑,“我若想杀你,你睡在我那里的时候便杀了,何必,舍近求远?”
“对不……”文渊平话未出口便被宿慕吻上,“你我不需要道歉。”
“轻……”文渊平喃喃的唤道。夜风清凉,可是文渊平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他虽待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反正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你听听便好了。无忧他从小就傻兮兮的,我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次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希望你能……忘记这件事。”宿慕抵着文渊平额头说道,声音无悲无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