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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救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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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玖儿一直厌恶那些地痞流氓到佟家铺子寻是非,口里叫着“簸箕西施”,眼神那个猥琐,她就像吃了个苍蝇般恶心。一到这男囚才知道,那些流氓的眼神那叫一个清纯。
“崔少爷,你没事吧?”当务之急,鱼玖儿先推了推崔宏。
崔宏趴在那里,微抬了一下胳膊,表示自己还有气。看着他背上隐隐约约透出血痕来,玖儿鼻子直发酸。
“怎么会有事呢,有我们照拂着呢。”旁边有个人逼过来。他搓着手,呵呵地张嘴笑着,胡子头发像陈年蜘蛛网似的,纠缠在一起,眼中绿光直冒。玖儿看看周围这群人狼,一副打算宽衣解带的丑态,好像自己刚咽了只苍蝇,又吞了只滑溜的青蛙。
这也许就是美少年和美少女的灾难,鱼玖儿感慨,心中早已做了以暴制暴的打算。
一只手伸向鱼玖儿的脸蛋,玖儿厌恶地挡开,那人猝不及防,被推到了一边。
“我们可是要犯。”脚下传来崔宏的声音。只见他坐了起来,靠在墙壁上,原本一张俊脸,上面两道血痕,一些尘土,已经皱成一团。他眸中寒光闪动,声音略提了提:“将军还要找我们问话,若是发现我们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统统陪葬。”说着,他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鱼玖儿看了微愣,崔宏平日的那副样子都是清风明月,这会儿却比地痞还痞。
牢里的人也呆住了。
“怎,怎么会死?”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自决。”崔宏盯着他们,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脑袋往墙上撞去。鱼玖儿想起了柳三娘在媚香院里逼良为娼的情形,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喊着要自杀,就没见像崔宏要贞洁要得这么平静的。
但凡是愣的都怕不要命的。恶徒们一脸难以置信,互相看着,有的已经退回原处坐着,似乎不想惹事。鱼玖儿也捏把汗,看了看崔宏,心说,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怎么办?”她低声问他。
“等人。”
“等谁?”玖儿想不出这时谁会来救他们。
崔宏刚要回答,只听外头人说:“既然许总管吩咐了,那就随我进来吧。”
“多谢军爷。”
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鱼玖儿抬头望去,没想到左等右等,等来的竟然会是他。
看守走了进来,对身边那个微胖的男人点头哈腰,口称“许总管”,那许总管的身后跟着两个人,正是火泽和七多。
七多一进来,抓着男囚的栏杆,四下打量,看到鱼玖儿站在里头,不由得瞠目结舌。“少爷”他回头叫道。月随风的脸色就像刚染好的葛布一样,皱巴巴的一片阴沉。
他少爷自从晚上回到铺子里,脸色就没好过。
七多心里隐约知道月随风的打算,他暗暗叫苦。这一日,真是过得提心吊胆啊。
秦王王室中有人想对阳平公苻融和王长子苻丕不利,月随风参与了这件事,就是上了贼船。东山脚下他们放火烧屋不成,竟在二当家的引见下找到了月随风,上次在凌波别院他们想活捉苻丕没成功,这次人家要月随风带他们进将军府,月随风也答应了。七多也想不通,少爷怎么就掉钱眼里了呢?
月随风、到了晚上才回来,虽然一脸阴沉,但总算是活着回来的,七多心里正高兴呢,没想到月随风把不久前得病的事细细问了一遍。七多慌得一脑门子的汗,得病都是瞎编的,没几句就说漏嘴了,只好把在酒楼里发现傻乎乎的少爷的事,还有到东山脚下寻找他的事,全说了。
眼看着月随风的脸从猪肝色变成铁板色,七多害怕自己马上就要挨家法处置了。
这时候,有人找上门来,外头传来花雕甜甜的声音,原来是佟家老爹来了,真是一场及时雨啊。佟家老爹问花雕,你风哥哥去将军府回来了没?七多和月随风还没来得及出去,只听花雕说,回来了,正在里头呢。七多一听就知道完了。果然,这大半夜的,佟家老爹是夹着电闪雷鸣来的,他见了月随风,劈头盖脸的就问,这将军府里进了刺客有没有他的份。月随风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应了。
然后,佟老爹就开始训他,说他被钱迷了心窍,早说过千万不要掺和氐族人的争权夺利,可他偏偏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连累凌波别院那两个孩子被将军府里的人捉走了。月随风听了,一把拉住老爹,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七多当时觉得少爷是傻了,这凌波别院在媚香院的后门,老爹当然是去消遣的时候听说的嘛。他正想着老爹年纪这么大了,身体还不错,就又有人上门来了。这次来的人,差点把开门的花雕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是将军府的士卒,七多头皮发麻,差点就喊少爷快逃,没想到少爷还挺镇定的。运气的是,这士卒不是来抓人的,他是将军府许总管的手下,许总管和师父生前也有些交情。七多一听,两人谈得和和气气,就知道这是有生意上门了。
原来,将军的前小舅子梁青司死了。只听月随风奇道,怎么死的?那个士卒看了看左右,小声说,不知怎么回事,夜里自杀了。他还说将军气得到处捉人,梁公子是氐人,这死在羌人的府上,将军不管后事,许总管可得提前张罗预备着。少爷立马吩咐火泽准备去了。士卒说,还不急。少爷却说,不先量好,怎么做?七多当时还想,少爷见了死人从来都跑得远远的,还不是他和火泽动的手,怎么突然就对生意上了心呢,后来才知道原来少爷另有目的。那士卒想了想说,那你们跟我回去,见了许总管再说吧。
进了将军府,走来走去的都是侍卫,一说是许总管请来的棺材铺的人,便一路通关,也不知是不是都嫌晦气。见了许总管,他看了看少爷说,好吧,去量量也好,免得不合适,不过要等将军不在的时候,让他们先下去等着。少爷突然开口,说有一事请许总管务必帮忙,说是凌波别院月前的丧葬欠了他的钱,听说人都抓到将军府里来了,想问问有没有人能替他们把这帐给清了。少爷还说,他们做的是养家糊口的小本生意。
月随风突然幡然醒悟,不再装富贵,扮清高,从前的七多一定会痛哭流涕,但此刻不会,因为出门前,少爷私下吩咐火泽备好马,要七多把家里的匕首和蒙汗药带上,七多便知此行凶险了。
许总管想了想,答应说,他们是将军今夜抓来的人,恐怕不易见到,不过,看在他和月老爹从前的交情上就帮一次。
于是,他们就这么到牢里来了。
鱼玖儿一看七多,心说,不会是来给他们做棺材的吧,身上不由汗毛倒竖,问道:“你,你们,来干嘛?”
七多冲她一扬头,说道:“楚婆婆的身后办完了,你们还欠着我们铺子里的钱呢!”
鱼玖儿一听,原来是来催债的,那时不是说不要钱了吗?怎么突然逼债逼到牢里来了。却见月随风腕间寒光一闪,似乎暗藏凶器。牢里漏风,火把上的火焰跳个不停,忽明忽暗,玖儿眯眼看得真切,果然是把匕首,难道月随风怕行刺的事东窗事发,买通了看守要杀她和崔宏灭口?她不由怒从心头起,气道:“原来你是个阴险小人,想杀人灭口。”
“什么杀人灭口,欠了债倒有理了。”看守看着鱼玖儿,对许总管说,“一看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哪知鱼玖儿嘴上痛快,心里却痛苦,她看着月随风心里酸楚,自己认识的苜蓿原来不过是个幻影,不知为何自己还苦苦抱着这个梦不肯放。
月随风嘴动了动,说出四个字“鸡鸣狗盗。”他的目光越过鱼玖儿,看的却是靠在墙上的崔宏。但见崔宏对他摇摇头。
“呃。这月老板似乎,这脑子。。。”看守看着许总管意味深长。
七多忙凑过去,扯了个得意的笑容道:“我们少爷风雅,从不说粗话。”
这时,崔宏对鱼玖儿说:“把你的煞鲽令给他。”
“什么?”鱼玖儿着急道,“用这个抵钱?严小羽还不杀了我。”诶?不知道严小羽晓得他们落难了吗?而且,尤蒻冰的伤势怎样了?玖儿突然胡思乱想起来。
“给他。”崔宏目光坚定。
小命都要不保了,身外之物还有何用?
鱼玖儿气呼呼地从脖子上拿下煞鲽令,丢出去,正落到月随风身上。
看守凑过去一看,不过是一只黄金耳环,不由得嗤之以鼻。
月随风看看她,又看崔宏,似乎有些讶异。
鱼玖儿气道:“不够?不够,你找严小羽要去。”心说,找严小羽要债,她不拿鞭子抽死你才怪?转念一想,严小羽这是到哪儿去了,是跑了还是死了还是也被捉了?想着,玖儿又急又气,指着那个看守骂道:“你们将军府要是害死了严小羽,我跟你们没完。”
“你休要胡说。”许总管把眼一瞪,喝道,“将军府怎会草菅人命?”
鱼玖儿冷笑道:“怎么胡说了?那个来寿宴上跳舞的姑娘,你们将军府分明就是觊觎她的美色,妄图。。。”
事关将军府声誉,许总管沉下脸来:“那姑娘在府里好好的,你若再敢造次,休怪老夫无情。”
鱼玖儿还想再讲两句,却发觉手被崔宏捏了一下。她怒气未消,低头看着崔宏,崔宏一愣,不由缩了手。
只见崔宏单单看向月随风,嘴里说道:“月老板,此物贵重,这事也请转告云门仙子。”
月随风看了眼他们,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玖儿抬眼偷觑他的背影,虽然心里愤懑,却也暗自神伤。
他们离开不久,看守就给崔宏和鱼玖儿换了见单独的牢房,还拼命打听玖儿那个黄金耳环到底贵在何处。鱼玖儿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七多半途回来,使了钱,给他们换了个清静的地方。
这厢月随风出了牢门,便问许总管道:“不知那位严姑娘现在何处?”
许总管看看他,觉得这年轻人要起债来够执着的啊,便说:“尤侍卫受伤了,那个严姑娘向将军请命照顾她去了。尤侍卫一个姑娘家,为了保护夫人,被刺客伤成那样,怕是活不成了。”
月随风想问,夫人如何,可话梗在喉咙口,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许总管说:“若你想见那位姑娘,我让人去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