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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误入菜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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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小羽向箭的去处张望,鱼玖儿一揪她的肩头,低声道:“我们快走!”严小羽不由一怔,她不知鱼玖儿的底细,难道是个刺客?
不容她们多想,两丫头便带上家伙,比兔子跑得还快。
后面貌似有大灰狼们在喊“抓刺客,抓刺客”。
她们奔正一堵高墙之前,再无去路,抬头一看,那高墙之后有棵极其茂盛的大树。其实,逃离的路线,鱼玖儿早已算准。高墙的那边正是那个乘云禅师的菜地,虽然地里种的都是药草。
只见她一甩飞钩,那飞钩绕过高墙后粗壮的树梢,转了两个圈,缠了上去。
鱼玖儿对严小羽道:“翻过墙便好。”半晌不见回音,一扭头,却见严小羽还在哪儿跟她的袖子磨叽呢。鱼玖儿只好认命地背起她,爬上着绳索翻过了墙。
严小羽猫在鱼玖儿的背上,还在啰啰嗦嗦什么掐到她的肉了之类的,弄得鱼玖儿一阵忙乱。正待她抓紧绳索,瞄准菜地,从墙头荡下来时,恰逢乘云禅师从墙根下走出。于是,“啊”的一声惊叫,惊飞了树上的鸟儿。这时,有三人应声倒地。
鱼玖儿瞅见乘云时,她已悬在半空,迟疑片刻,很可能会撞上屋檐下站着的爬犁,她当下做了明智的决定。于是,乘云禅师被垫了底。
严小羽一脚踩在鱼玖儿腰上站起来,被她一阵仇视,却还对她嘻嘻笑道:“玖儿妹妹,是个和尚呃。”
鱼玖儿拍了拍乘云的脸,发现乘云已经不省人事了,便使劲掐他人中,唤道:“禅师,禅师。”
严小羽却在一边调侃道:“你撞他,是不是见他长得好啊。”
“呃。。。”乘云睫毛动动,慢慢睁开了眼。
鱼玖儿立即退至一旁恭敬道:“小女鲁莽,望大师赎罪。实在不知大师此时会在菜园中。”
乘云惊魂未定,还躺在地上呢,迷糊道:“我是……禅师。”乘云的意思是,他是不用念经的。
偏偏严小羽还敢捏上乘云的脸左右看:“咦?西域来的和尚?玖儿妹妹,你不会有弄傻了一个吧!”
鱼玖儿一阵懊恼,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和严小羽一起来?她这么一惊一乍,实在丢脸。鱼玖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抬头一瞥,才发现果然是……见,鬼,了!难道是天注定,失也严小羽,得也严小羽啊。
她便伸手狠狠掐了严小羽一把。
“呃”严小羽惊叫出声,正要扭头发火。
却听鱼玖儿颤声唤道:“小羽姐姐……你生死都不能离开我。”
鱼玖儿什么时候这么亲热过?严小羽一听,顿觉寒毛倒竖,两人姑且还算安全着地,才一眨眼工夫,自己怎么又要死了呢?她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那简陋的小木屋外站着三个气质迥异的少年。其中两人看着鱼玖儿竟不约而同叫道:“簸箕西施!”
而鱼玖儿呆立一旁,目光却牢牢钉在那个抿嘴皱眉的少年身上。
严小羽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少年,好生耀眼,生得已算俊秀,穿着又雅致,隐隐透出一丝天生的贵气。她觉着有些眼熟,这少年让她想到秋日里的麦浪,风静时温雅,那大风吹过时呢?严小羽马上意识到眼下不是浮想联翩的时候,她正趴在地上,和一个和尚面面相觑。
而那少年也正诧异地看向他们。
乘云从地上慢悠悠地爬起来,冲那少年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
这时听到一阵狗叫,有人吼道:“在这边,在这边。”
严小羽一惊,但困在这菜园子里,她也不知该往哪里逃好,一拉鱼玖儿,却见玖儿仍然看着那少年一脸痴迷,这副千年难遇的楚楚可怜,让严小羽心头无力感顿生。
幸好,鱼玖儿对狗叫终于给了点反应,对乘云道:“禅师,救命!”
乘云点头时,鱼玖儿已和严小羽爬上了树,藏身于茂密的枝叶间,真比松鼠还快,看得一个菜园子里的男人都是瞠目结舌。
果然,一对兵丁带着狗跑了进来,一见跟在后面的是尤蒻冰,严小羽一阵安心:算这丫头还有点良心。
尤蒻冰眼角余光往那树上一瞥,她的宝贝三爪飞钩,正在那树梢上挂着,轻轻晃动呢。
她便例行公事,眼放冷光,问道:“你们见过鬼鬼祟祟的人吗?”
树下众人摇头。
“你们是谁?”尤蒻冰习惯性的用剑指人,被她冷眼看着的正是那个耀眼少年和他的同伴。寺院里闲杂人等一律要被盘问。
只见那耀眼少年不卑不亢道:“在下本地棺材铺老板,月随风。”似乎还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树上的严小羽纳闷了,就这身份,还得意个什么劲儿?
等两方人士虚与委蛇完毕,要爬下树了,严小羽才后悔爬这么高做什么?树下一堆少年看着呢。但见鱼玖儿轻盈地站在树枝上,还泪光莹然地看向那个耀眼少年,严小羽一怔,更觉尴尬,对鱼玖儿大叫一声“你给我下来”。
只见鱼玖儿呆呆迈步,飞身而下。
她居然要……这样走下来?严小羽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只见一个身影闪到树下,伸手接住了鱼玖儿。
“姑娘。”那耀眼少年唤道,他微微一笑,几分神气。
“你真的好像。”鱼玖儿看着他,眼眶红了红。
少年一愣,笑得尴尬,便不露痕迹地将鱼玖儿从他怀里撵下去了。
严小羽决定不让鱼玖儿这么丢脸下去,上前拉住她就要走。
没料到鱼玖儿却甩开她的手,那缠着布条的手掌,敏捷地抚上了那少年的脸颊,不依不饶道:“你,让我好好看看。”
说话间,她完全没有给那少年任何拒绝的机会,拇指往那少年另一边脸颊上一扣,顺手一捏。只见那少年的嘴大张着,像条缺氧的鱼,连嘴角一对虎牙都露了出来。
众人一愣,这姑娘说了看看,居然是要用这种看牲口的看法?
“火泽,七多!”那少年含糊道,眼睛直瞟他的同伴。
众目睽睽之下,严小羽估计今日鱼玖儿是忘了把脸带出来了,上前牢牢拉住了已看得呆愣的玖儿。
火泽酷脸一沉,七多揉了揉惺忪的眼,两人叫着“少爷”跑过去,架起他们的少爷。三人落荒而逃。
“禅师认识他们?”严小羽问乘云道。
乘云忙擦去一头雾水,想了想,说道:“他是我的知交好友。”
鱼玖儿却红着眼圈道:“他是我的苜蓿。严小羽。他是苜蓿。”说着,她还大力摇晃着,差点把严小羽早晨勉强咽下去的半粒馒头都给摇出来了。
以前那个丢了,而且脑子非常不好。今日这个是开棺材铺的,还看上去神气又光纤,恐怕脑子也不是太好吧。比较了一下,严小羽虽然觉得两人像,却觉得难以置信,便说道:“可能,他不记得你了吧。”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算是打击还是安慰。
这日,鱼玖儿时而欣喜若狂,时而忧心忡忡,拉着那乘云禅师吵吵嚷嚷,问东问西,完全忘了这是佛门清净地。
那小山包上的棺材铺,店铺简陋,门匾上“月下”两个字却很是气派。
那个叫火泽的冷酷少年匆匆走了进去。
月随风问道:“火泽,那两个姑娘去了哪里?”
“媚香院。”火泽回道。
“嗯?又是媚香院。”
火泽见月随风脸上红痕未退,便低声问旁边那个少年:“七多,少爷如何?”
“很好,就是吃饭的时候咧嘴干笑个不停。”
“别是脱臼了吧。”
“少爷说那个簸箕西施身上有味道。”
“什么味道?”
“酒味。”说着,七多模仿了个高深的笑容,低声对火泽道,“你看吧。我就说少爷的病还没好嘛。”
“休要胡说。别告诉少爷我们把他从河边捡回来的事。”
“是啊。少爷爱面子,八成受不了。”
这时,却听月随风在外头高声道:“七多,老爹死前留下的那朵珠花在那里?”
七多打开一个包袱,从里面翻出一朵珠花。
那珠花和严小羽这日头上戴的那朵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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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玖儿和严小羽运气很好,阳平公还真的来了。不愧是一家人,与苻丕一样都是踏着门板进来的。两排侍卫摆开,一屋子人噤若寒蝉。柳三娘忙陪笑脸,将人带到了凌波别院。苻丕脸上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现了身。鱼玖儿和严小羽惊得一身大汗,就怕被人认出来,落得两头不讨好。活着夹缝中真是难啊。
苻丕不知是真心感谢他们的照顾,还是有意想折磨大家的神经,将每个与他“同生共死”的人向阳平公做了介绍,倒也没说严小羽与他出走,以及鱼玖儿拉他推磨的事。阳平公很年轻,笑得随和,问得随意,没两句,鱼玖儿他们没身世不明的事便昭然若揭了。此时,鱼玖儿战战兢兢,严小羽巧笑倩兮,楚婆婆年纪大了,没说两句又晕过去了,只有,崔宏一脸沉静。苻丕被请走,但崔宏也被阳平公一起带走了,大概因为他是这家唯一一个男人。
不知崔宏是何下场,鱼玖儿还真有点坐立不安。却见严小羽拉着柳三娘说,那阳平公苻融是如何如何潇洒贵气,两人笑得就像是满院丁香全开了,弄得人头昏脑涨。
鱼玖儿愤道:“严小羽,别说了。枉崔宏视你为他的知音,你还在这阳平公长阳平公短,一点儿也不着急。”
闻言,严小羽皱眉道:“你没见他是被苻丕他们请走的吗?急什么?又不是回不来了?”说罢,继续和柳三娘说笑去了。
鱼玖儿气极:“你,你,真是没良心。”
严小羽扭头道:“你就有良心?要有,你就不会把他从燕国给弄到这来。”
鱼玖儿一愣,这她都知道,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掐住严小羽的肩膀道:“不像你,你是个攀附权贵,专惹麻烦的妖精!”
“什么?”严小羽拍案而起,眯着眼斜睨她道,“是不是因为阳平公多看了我两眼?你,妒忌!”
“我呸!”鱼玖儿一挑眉,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两人不约而同的掐上对方的脖子,抱在一起滚在地上,打了起来。
鱼玖儿一掌扒住严小羽的嘴,严小羽一把撕了鱼玖儿的衣领。柳三娘大吃一惊,她突然开始回想院里的花娘最后一次打架是什么时候。
“你,你到底是谁?”严小羽抓住鱼玖儿吊在脖子上的金环,她抓得野蛮,那环上的绳未断,却紧得差点把鱼玖儿给勒死。
“你管我!”鱼玖儿一掌拍开严小羽的手,扯过金环,吼道,“没见过有钱人吗?”
“你怎么会有一只?”严小羽又缠上来,凶恶的样子毁了一脸胭脂。
“不知道。”鱼玖儿气呼呼道。
“上面刻了什么吗?”
“刻了,刻了又怎么样?”
“咱们,走着瞧。”严小羽甩了个狠表情,向楚婆婆的房间去了。
鱼玖儿看着她的气势汹汹的背影,心说,不至于吧,我只有一只,严小羽她自己还有一对在耳朵上挂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