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总是不成章[娱乐圈]》艺痴

2、Chapter.002

　　段燃踏进这方狭小漆黑的一隅，像是真正的穿越进了那个故事，在刀光剑影中不安地踱步。
　　那天赵隶森很快就回复了他，没半点玩笑他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的意思。他说，距离开机时间还有小半月，下周一是选定男主角的日子，地点在某小影视楼。
　　段燃如约而至。
　　环境设置得很有感觉，与寻常套路大相径庭，果然标新立异者自有良见。陈钊陈导把四围用背景布遮得漆黑，似乎还撒了点来源不明的鲜血，小房间里透着淡淡的腥味，加之幽暗的环境，叫人不觉间心生凄凉哀思。
　　段燃还在蹙眉暗思，突然就被握紧了臂膀猛地一拉，段燃微微瞪目，随之光明窜进他的视线。
　　眼前是赵隶森那张调笑意味十足的脸。
　　“段老师您可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怎么就改了主意了呢。”
　　“承让。”段燃颔首，报之以亲和的淡笑。要不是赵隶森与他共事七年又处处照顾他，换作别人调笑段燃，段燃是绝对不做理会的。
　　赵隶森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腹诽老段的腹黑又更上一层楼。
　　“还没开始？”段燃问道。
　　“还没呢。”赵隶森指了指后边儿的那两道并排的门，暗搓搓地笑道，“群雄逐鹿。我跟你说，除了你那小朋友，还有卓岸，还有个后起之秀。初演太惊艳了，魏今则同卓岸都没法儿怼掉他，陈钊没法儿，要他们个个换装在镜头前再试一次。”
　　“哦。”段燃点头，也不知赵隶森的八卦他听进去了几分。“陈导怎么说魏今则的？”
　　“好着呢。”赵隶森笑着回，“就是无实物表演可能容易出戏，他还缺了点战败的味道，兴许上了实物要好些。卓岸可能没戏了，眉头抖得厉害，表情作得很。但是那个小朋友……所以说，悬呐。”
　　段燃再点头，沉吟着表示自己知道了。
　　说话间，摄像机就位，陈钊从两间化妆室中的一个小跑着出来了，嘴里呼喝着，剧本被卷成桶状攥在了手里。等到他一切招呼完毕，这才看向赵隶森，同时也注意到了段燃。陈钊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去。
　　“老段？”
　　段燃闻此昵称而瞥了一眼赵隶森。赵隶森无奈耸肩。赵隶森与陈钊师出同门，年龄差并不大，又是古灵精怪念头甚多的导演身份，两个人刎颈之交，无话不谈。陈钊自然能从赵隶森口中将段燃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于段燃看好魏今则，陈钊都晓得。
　　赵隶森还说，段燃此人，天赋异禀，唯需天机。这陈钊也知道。所以赵隶森想借着这部与他风格不同的片子来开导段燃，陈钊二话不说立马同意。他也确实想看看这位段老师有何本事。
　　“陈导。”
　　“别客气别客气。”陈钊同段燃握了手，拿剧本轻轻拍了拍段燃的肩膀，“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脱身逃了。副导的位子你安稳坐着，就从今儿选角开始。”
　　副导？段燃望向一旁正抬头看天花板的赵隶森，笑容凝滞在嘴角，拒绝的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陈导，你也知道，我并非导演班子出来的。”
　　“哦我懂了。那摄影指导同剪辑指导归你。”
　　好套路。
　　段燃没忍住一瞬想骂人的冲动，露出了极凶的神色，加之他四年表演系的经验，目光全然流露着凶煞恶相，迫人胆寒。
　　但他还是片刻之后压下了心里头的不安躁动，苦笑着道，“我恐怕哪一个都无法胜任。”
　　“只是指导罢了。你也先别急着拒绝。我是这么想的，我还想拍个制作这片的番外纪录片，还有若干则花絮，这你总能胜任，且任务清爽而不累吧？你可以先从这事儿上慢慢恢复，说不定到了后期亲自掌机都不是问题了。”陈钊这么说着，还煞有其事地与赵隶森相望点头赞同。
　　“老赵，你怎么不做副导？”
　　“我倒也想。只不过我接下来几个月挺忙的，恐怕赶不上这剧的档期。我得先忙完《禁烟令》的剪辑和配音，还得申报奖项再出席典礼，我可忙着呢。”赵隶森苦笑，一脸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我先等选角这事儿完了，再说。”段燃思绪纷乱，好一会儿才在赵隶森与陈钊殷切的注意下，先行缓兵之计。
　　赵隶森与陈钊相视而嘻，心下了然。段燃这意思就是，如果魏今则不是主演，他就不拍了。
　　陈钊点头称好。话锋刚收，两间化妆室同开了门，有三位身披简陋破旧铠甲的英勇之士踏出房门，气场瞬间溢满全场。
　　段燃抬眸望去，右侧化妆室走出来的是魏今则，同赵隶森口中那位惊世天才虞思明。左侧则是神情孤傲的卓岸，身侧围着三位助理，连同他的专属经纪人。
　　较之卓岸，魏今则周身的气氛实在是亲厚平易。魏今则同虞思明两人小声交谈着，助理与化妆师都留在了化妆间不陪同他们，比起来却是他们更让人心生好感。
　　虞思明果然与魏今则有一丝可争之处。虞思明五官并未比魏今则更胜一筹，虞思明鼻翼较宽，眼睛较大却情绪多，脸小肩宽体长，是上镜的好料子，再有一身铠甲做衬托，纵使残败不堪，仍是英气十足，的确有将军本色。
　　但不论是卓岸，还是虞思明。段燃都是一撇而过。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魏今则身上。
　　魏今则五官欧化，眼眶深邃而睫毛卷翘，更衬得他眸中流转着的光华摄人心魄。山根至鼻翼窄而精致，给侧面轮廓完美加分。而他的唇最是勾人，唇珠圆润与下唇中央一道唇沟交相辉映，唇色饱满而色泽浑然天成。脸型偏长而收窄，耳型则是精灵耳，双耳耳坠以及耳骨共四个耳洞。这些细节，段燃早已烂熟于心。
　　段燃也不知道魏今则这样的容貌好也是不好，总是网络上众说纷纭。说他面容姣好的理由是实在让人看得一本满足，沉迷男色无法自拔。反之诟病他的理由却又是实在让旁人融不进魏今则所饰演的真正角色。一味的沉迷姿容，反倒对影片理解失真，的确与拍摄目的背道而驰。总之百口争鸣，不知对错。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魏今则必然不是因为他的颜才跻身一线大热资源男演员的，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他自然是规规矩矩从中戏考出来的，安分演戏，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登至如今的地位。
　　“陈导，赵导。”魏今则注意到了聚在一起的三人，过来打招呼道。待他看见了段燃，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段老师，段师兄。”
　　“哟，认识啊？”赵隶森笑。
　　“是啊，师兄毕业那会儿我刚考进中戏，整个学校都在惋惜师兄一表演系的大帅哥被捞去做了个摄影师还兼职剪辑的苦活儿，再接着就是师兄各大光荣事迹被曝光出来流传，那会儿子人手一份师兄当年拍的写真台历，师兄毕业典礼的时候我还挤着去看了呢。”魏今则笑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灯光坠在他睫尖，光亮发白的睫毛垂下来交织在视野前。十分稚气的笑容，透着对段燃的敬意，“没想到能和师兄有合作啊，实在荣幸。”
　　赵隶森哈哈一笑，回他，“段燃刚大学那会儿是真漂亮一小伙子，当时人人都想在这圈子里博出名，他却不用靠他娘老子的资本，就能叫一溜大名鼎鼎的经纪公司围着他转。哈哈哈没成想吧，一跟我就跟定了十年。今则，我跟你说，你要是对现在的他还夸得下口，那就是我折磨得他还不够。”赵隶森伸手指了指段燃泛青的下巴，还有简素的灰色T恤下挺括的躯体。其实他的笑话于真相无迹可寻，纯属玩笑。
　　魏今则摸了摸下巴，手上未干的血浆糊得下巴又脏又混，把下巴处流畅的线条搞得狼狈不堪。但他眼睛仍旧亮得摄人，带着挑剔的探索意味把段燃看进眸光最深处。
　　段燃在听见赵隶森亲密地叫魏今则“今则”时，飙去了一记眼刀。旋即又恢复了正色，暗暗等魏今则苛刻的评价。
　　魏今则却这样说道，“师兄就是师兄，叫我无处挑剔。我只能说，毕竟是从事苦活，十年下来没像赵导陈导就已经让人暗自佩服了。”
　　陈钊和赵隶森猝不及防被嫌弃，不禁向段燃望去埋怨的眼神，被段燃狠狠无视。
　　魏今则自称后辈地在三人中混得如鱼得水，一旁的虞思明没不耐烦，始终是挂着温和的笑容旁听。倒是卓岸，化妆师还在帮他补妆，把妆面弄得既血腥脏腻，又看起来血迹位置恰到好处，精致得像是刻意。
　　他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着陈钊的语气都有一丝急切，“陈导，好了没？咱们加快进度成吗？”
　　陈钊闻言脸色一沉。对着段燃道，“我个导演还没急他倒蹬鼻子上脸了。谁不知道他背靠大树好乘凉，抱着了个金大腿？据说那少爷家里仨个做高官的，其余经商，搞得家族乌烟瘴气又却是财大气粗。”陈钊冷笑，赵隶森也跟着。魏今则与虞思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段燃依旧没表情。
　　“行了。”赵隶森哄他，“不说不开心的了，你还是老脾气。试镜是当务之急，咱们先忙这个。”陈钊叹了口气，立马转身开始让场务准备就绪。
　　魏今则同虞思明耳语几句，随后低声道，“我先吧。”
　　段燃睥睨他一眼，伸手揽住他，宽厚干净的手攥紧了魏今则脏秽的手腕。他沉声道，你别急。
　　“卓岸，你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