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剑》苏稚如

6、第6章

　　“这不应该啊。”

　　闻佳音喃喃着，从包里掏出了第二张符。

　　齐云泽不躲不闪，任由她动手动脚。眼看闻佳音把手里那一叠符都试了一遍，又摸出了一袋糯米和一包血浆似的液体后，齐云泽终于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

　　“躲什么啊！”闻佳音不满地按住他肩膀。她的力气不小，放平时一个人挑三四个成年大汉都不是问题，齐云泽猝不及防被她一按，挣了挣居然没有挣开。

　　“……”

　　闻佳音拿着糯米包“啪”地摁在他额头，非常贴心地来回滚了滚，确保没有一个角落遗漏，最后对准额头中心吹了一口气。

　　“呼~”

　　有点痒。

　　齐云泽皱了皱眉。

　　“这是干什么？”

　　“驱邪。”

　　闻佳音满脸都是掩饰不了的失望——能正常发问，看来还是没用。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伸向最后的杀手锏。

　　那袋血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齐云泽看着觉得心中不安，伸手在她碰到前先一步举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

　　闻佳音抢着去夺回来，齐云泽轻轻松松地换了只手，让她扑了个空。

　　他凑到鼻子前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动物的血腥味。

　　“黑狗血？”他问。

　　闻佳音吃了一惊：“这你都闻得出来？”

　　这袋黑狗血还是她网购来的，一没包装二没生产信息，看着就和三无产品似的，她还悄悄怀疑过卖家是不是拿了假货来以次充好。

　　齐云泽指着封口底下一行浅黑色的小字说：“这里写了。”

　　闻佳音一把抢过来，低头往他找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几个蝇头小字，写着：“正宗黑狗血，绝对无添加。”

　　这样更像劣质三无产品了。

　　闻佳音泄气地把血袋丢开，往凳子上一坐，整个人颓废地倒在椅背上。

　　她这些天查了那么多的资料，看过的书垒起来大约能有一人高，还花费“巨资”购买了朱砂、黄纸来画符，最后在店主的倾情推荐之下又购入了糯米和黑狗血以备万一，可本应该被驱邪的某人却毫无无损，让她怎么能甘心呢？

　　尤其是她亲身试验过，按照资料里的方法画出来的符确实遇水不侵，免费送给最近一直做噩梦的室友体验了一次，对方还夸她的符效果不错。

　　满怀自信地把人约了出来，结果就给她看这个？

　　齐云泽光是看她变换不停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再联想她刚才的一系列行为，也跟着叹气。

　　又是符纸，又是糯米和黑狗血，这是当他邪祟上身了啊。

　　糯米和黑狗血是不是真货，有没有效果暂且不说，那些符纸倒是真有点本事。朱砂勾勒出来的符文隐约有灵力流转，即使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依旧和江湖骗子手中唬人的玩意儿截然不同，也不知道她一个没修行过的普通人是怎么弄来的。

　　目光在桌上那排各式各样的驱邪符上逐一扫过，齐云泽也渐渐由原来的三分惊奇转为了一丝慎重——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这些符是新制的，画符的大约是个新手，许多起笔转接的地方都不太流畅，能成功或许也是侥幸，但这不影响他看出来字迹的眼熟。

　　半晌他抬眸，看向闻佳音：“这些符是你自己画的？”

　　闻佳音还沮丧着，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啊。”

　　“你怎么画的？”

　　“当然是用手画的，你还能用脚写字啊？”

　　齐云泽的眉拧了起来。

　　他不是邪祟，符纸附着的灵力又低得可怜，就算浑身上下贴遍了对他也没有任何作用，可上面的灵力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他可以确定闻佳音从来没有跨进过修行的门槛……

　　齐云泽苦思了很久，实在想不到可以解释的理由，最后还是流云剑偷偷在他脑海里提醒他：“我主，你不是说过你在她身体里封了一道剑符吗？”

　　齐云泽茅塞顿开，但转念一想又不对。

　　封印在体内的剑符只是一项被动的保命技能，闻佳音既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不会灵力的运行，怎么可能调动剑符的灵力来为自己绘制符文？

　　流云剑咂咂嘴说：“可能瞎猫撞着死耗子了呗。”

　　齐云泽用心念让它闭嘴，等流云剑沉寂后他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

　　说不定真的误打误撞用了剑符的灵力了？

　　他皱着眉把手伸向闻佳音，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凝出一丝灵力顺着她的脉门往她体内各处游走。隐藏在体内的剑符感应到主人的灵力，释放出了微微的回应——

　　但回应很快被打断了。

　　闻佳音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揉搓着手腕，望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干嘛？”

　　齐云泽低头沉吟，没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还没全部探查完，但根据反馈来看，闻佳音的体内确实有了非常微弱且紊乱的灵力波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练习跆拳道的缘故，她的身体素质远胜于普通人，根骨上佳。尽管错过了最佳的入门年龄，但的确是适合修行的苗子。

　　他猜测是他在闻佳音体内留下的那道剑符因为某些未知的缘故刺激了她身体的本能反应，身体吸收了释放出来的少量灵力。她本来就有着一定的修行天赋，体内有了灵力后就自发地开始了循环——尽管因为她不懂如何修行，这些微弱的灵力几乎是杂乱无章地顺着经脉混成了一团。

　　想通了这一点，齐云泽的视线再度落在了那些符纸上。

　　除了刚刚疑惑的灵力问题，还有一个地方让他觉得十分在意。

　　闻佳音绘制的这些符文像极了他原先世界的符文，但二者又有微妙的不同。这种不同并不是由于绘画人的差异导致的，而是在它本质的笔画上就有细微差别，偏偏它们的作用也颇类似。

　　齐云泽还在医院休养的时候就想过地球存不存在修真者的问题，但一来没亲眼见到，二来也没有同为修行之人间的感应，现在看着这些熟悉的符文，他又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假如地球有修真者，那么就是他们所琢磨出来的符文恰好和他来的世界的相似，只是真的有这么巧吗？

　　假如没有……那他眼前的这些东西又来自于哪里？

　　闻佳音被他忽视在一旁，气得脸都鼓了，伸手在他眼前挥挥：“喂？”

　　“喂喂！”

　　“你刚才想做什么啊？莫名其妙突然……”

　　闻佳音攥着手腕，一脸郁闷加不爽的表情。刚刚齐云泽握着她手腕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一点微凉的东西似乎顺着对方的指尖传递到了自己的身体内，而且好像有灵性似的，一到体内就开始沿着经脉四处游走，她甚至能感应到那东西从手臂游到了小腹……

　　难道是因为她的举动惹怒了他，这是打击报复？

　　闻佳音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禁有些心虚。

　　她记得齐云泽身体里的“这个人”说过他是剑修，刚刚的举动也神神叨叨的，说不定真有什么特殊手段。她一心想把对方从齐云泽身体里赶出去，找回真正的齐云泽，会不会因此招来对方的怒火，反而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这么一想，闻佳音有点慌了。

　　齐云泽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缓缓将目光挪到她身上。闻佳音对上他的眼睛，僵硬地笑了笑，放软语气说：“你是修真者对吧？我看过小说，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叫夺舍，但是……那什么……你看齐云泽长得也不是特别帅对吧？你要不考虑考虑换个身体？我刚才其实也没想干嘛，就是想让你离开……所以你到底对我做什么了？”

　　齐云泽的目光漂移了一下。

　　——长得不是特别帅？

　　他照过镜子，他现在的样子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虽然流云剑的用词总是特别浮夸，但曾经在江山剑宗时也有无数人对他洋溢着赞美之词，哪怕严苛一点也至少也能说声帅吧？

　　这么一想，齐云泽就有点不开心。

　　他一不开心，情绪就反应在了脸上。

　　尤其仔细品味了闻佳音话中的内涵，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你以为我是夺舍？”

　　闻佳音眨眨眼：“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齐云泽抿着嘴，面无表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和闻佳音解释清楚了，哪怕猜测对方在心里怀疑他精神失常或者单纯捏造借口都不觉得有什么，可从来没想过她居然觉得是自己夺舍了原本的“齐云泽”！

　　先前他还说闻佳音的“驱邪”行为是当他邪祟上身了，敢情他就是那个邪祟？？？真正想除掉的是他？？

　　直到这时，齐云泽才反应过来，分手那天闻佳音所说的“鸠占鹊巢”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怪她答应分手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简直不像她的一贯风格，他还以为是缓兵之计，原来她根本没把他当成原来的“齐云泽”，自然就毫不留恋。仔细想想，他每次解释也确实解释得不够详细，要么就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会出现这样的误会也不算意外。

　　按理说，闻佳音产生这样的误会，情况对他是有利的，和他的预期目的也一致，他最好将计就计，让闻佳音彻底死心。

　　他的修为正在逐渐恢复，也许再过不久就会尝试回到原来的世界，她最好忘了他，然后重新找个喜欢的人，和那个人共度一生，将来不必念念不忘一个失踪人口。而他断了这因果，也避免日后修行因此陷入心魔之中，于她于己都是好事。

　　可一旦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齐云泽就满心都是烦躁的情绪。

　　再一想闻佳音为了那个只存在了二十年的“齐云泽”这么大费周章，他的烦躁就更甚一层——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喜欢他？

　　他不说话，闻佳音当他是默认了。

　　她小心翼翼地戳了下他的肩膀，说：“你看嘛，我刚才也没能把你怎么样，你做人别太小气好不好？身体的事我们可以再谈啊，总有比齐云泽身材更好长相更帅的，你是修真者，你那么厉害，再换一下也不难对不对？”

　　闻佳音自觉这话说得非常低声下气了。她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懂得审时识度。能够武力解决的，可以试着武力解决，但眼下这种情况，齐云泽的身体她打不得，身体里的那人手段未知且诡异，真动起手来估计也干不过，只能采取迂回套路。

　　可齐云泽没有上套，他甚至似笑非笑地掀了下嘴角，冷漠地说：“不行。”

　　闻佳音急了，一冲动她就忘了先前的想法，身体前倾凑近齐云泽，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揪住了他的领口，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看一下我的诚意，再考虑试试？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我男朋友！”

　　最后一句因为顾忌着场合压低了音量，却仍隐隐有些破音。

　　齐云泽沉默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澄澈的湖面，清晰地映出了闻佳音此时的模样。

　　闻佳音的眼眶又红了。

　　齐云泽，或者说江山剑宗的小师叔，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举起来。

　　身为“齐云泽”的这二十年与他过去的人生相比，很短，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他一向是个理智的人，不应该被这短短的二十年迷惑了心神，忘了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所以，他不爱她，他拥有的只是这些年来的记忆，没有感情。

　　在他记忆复苏，想起前尘的那一刻，原来的“齐云泽”就已经死了。

　　理智是这么说的，可是，为什么感情却告诉他，事实并不是这样呢？

　　他应该解释清楚一切的，趁着这个机会。齐云泽想。可说出口的话仿佛不听他的使唤，他听见自己在说：“这不是我的意愿能决定的。”

　　他几乎是承认了闻佳音的猜测，哪怕这个猜测和实际大相径庭，可他还是给出了错误的解释。

　　为什么？

　　齐云泽恍惚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忽然间很想抹去那个仅有二十年人生的“齐云泽”的存在。

　　——是啊，这很没有道理，他却这么做了。

　　闻佳音的手颤了颤，但没有松开，她用一种小动物般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说：“那你让他出来……就一会儿，好不好？”

　　齐云泽垂下眼，淡淡地说：“既然身体和记忆已经是我主导了，你觉得他还会在吗？”

　　“……”闻佳音脱力似的缓缓松开手，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齐云泽整了整衣襟，面容还是如一汪池水，波澜不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问了闻佳音一个问题。

　　“你画的这些符是从哪里看来的？”

　　闻佳音别过头，不想回答。

　　“这很重要。”齐云泽又说，“如果你还想知道‘他’的消息……”

　　闻佳音无声地瞪着脸畔的绿叶，半天后不情不愿地回答说：“……在一些古籍里看来的。”

　　“那个韩乔琛给你的？”

　　闻佳音敷衍地“嗯”了一声。

　　韩乔琛借给她书的场景也被齐云泽目睹了好几次，他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奇怪，至于对方的研究协会会长身份他知不知道……反正没问，她也懒得回答。

　　齐云泽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开口就是：“你离那个韩乔琛远一点。”他皱了皱眉，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我有些看不透，能远则远之。”

　　“……不用你管。”闻佳音因为之前的事并不领情，“你说的消息是什么？”

　　齐云泽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他拿“齐云泽”的消息为诱饵，但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闻佳音。

　　“你骗我？”闻佳音眯起眼。

　　“不。”

　　齐云泽将桌上的符纸整理起来，叠成一摞推到她跟前，说：“我想告诉你，这些符纸对我毫无用处，因为即使你把我驱逐出去，你也找不回你喜欢的那个齐云泽了。”

　　他抬起眼，眼中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他已经，不在了。”

　　闻佳音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半分钟，下一秒，整一摞符纸“啪”地甩上了齐云泽的脸，随后明黄符纸四散飞扬，像是下了一场明黄色的雪。

　　符纸纷纷扬扬飘落在地，齐云泽再睁开眼，眼前已经没有了闻佳音的踪影，只有耳中还留着她的回音。

　　“你放屁！”

　　“你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我放弃是不是？想骗我？做梦，我不信！”

　　“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他抬起手，缓缓捂住心脏的位置。有那么一瞬间，这里跳得很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

　　闻佳音骂骂咧咧出了咖啡馆，顺带还把账结了。

　　结账时，收银台兼职的几个女孩子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瞄向二楼时却是藏不住的八卦，大概在想这对看起来恩爱无比的情侣居然也会有在大庭广众闹掰的一天。

　　闻佳音心情低落得厉害，假装没看见她们的目光，低着头匆匆出了门。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她晃晃悠悠往公交车站走去，快到时，亮着“128”路的公交车飞驰而至，与她成功擦肩错过。

　　“……”

　　连公交车也欺负我！

　　闻佳音委屈地踢飞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干脆抱着自己蹲下了身。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直接打车回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音音？”

　　闻佳音没来由地抖了下。

　　那次在社团活动室偶遇后，韩乔琛就主动去掉了学妹的称呼，开始叫她音音。尽管这么叫她的人很多，但从他嘴里念出来总是觉得很违和。

　　大概是他每次都把这两个字念得千回百转，好像面对着情人一样。

　　闻佳音听不惯，也拒绝过，但没有任何成效。

　　她慢吞吞回过头，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一看，还真是韩乔琛。

　　好不容易在学校没见了，出门一趟居然又撞到了一起。

　　命也。

　　韩乔琛提着一个公文包，西装革履，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见闻佳音看向他，习惯地把眼睛往上推了推，温和一笑：“好巧啊，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闻佳音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韩学长好。学长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韩乔琛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实习公司有任务，过来办点事，正准备回去。“他眼尖，正好看见闻佳音的手机停留在打车页面，于是说道，”你是来这边玩的吧？也要回去吗？不如一起拼车吧。“

　　闻佳音说不出个“不”字来。

　　再早一分钟她就可以自己下完单了，可眼看韩乔琛已经手快地点下了拼车选项，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对方。毕竟对方到目前为止什么也没干，对吧？就算她想保持下距离，但在对方还什么都没表示的情况下，她这么做了反而显得奇葩，万一只是她自作多情呢？

　　反正也只是拼车而已，和谁不是拼。

　　闻佳音安慰着自己上了车。

　　韩乔琛学习成绩优异，在学生会时工作也很出色，其他方面也称得上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早在大三就有大公司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他专心于学习和学生会的事宜都推辞了。一直到大四要实习，他才顺利地接受了一家知名企业的邀请。

　　闻佳音对他的认知大约就这些，但韩乔琛或许是怕她尴尬，在车上主动与她聊起了天，顺便介绍了自己目前实习的这家企业，还表示对方有意向招纳实习生，问闻佳音有没有兴趣。

　　闻佳音的课程基本修完了，大三空闲时间多，原本也打算去找实习，只不过最近出了很多事，找实习的想法反而一拖再拖。

　　韩乔琛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点门道，笑了笑说：“我之前还在想你会不会已经找了实习了，看起来好像还没有……既然这样的话，不如试一试吧，这家企业你也是知道的，目前要招实习生还算是公司内部计划，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内推一下。”

　　韩乔琛明面上看也只是个实习生，但闻佳音知道他很得看重，想要转正是分分钟的事，甚至在现在这家企业也有几分话语权，之所以维持着实习生的身份和他自己的想法有关，至于是什么想法，闻佳音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说能内推就一定可以做到。

　　闻佳音衡量了一下利弊关系，觉得反正怎么也不吃亏，就从他手中接过了名片。

　　“那我试一试吧，谢谢学长。”闻佳音说。

　　韩乔琛弯了弯嘴角：“不用客气……”

　　说话间，车行到了学校门口，韩乔琛先一步下车，又转到闻佳音这一边替她把车门打开。

　　闻佳音愣了愣，说：“谢谢。”

　　韩乔琛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无奈地说：“你不用这么客气，总是说谢谢，我也有点为难的。”

　　闻佳音：“……”

　　不知道说什么，她干脆沉默着和韩乔琛走入校园。在她身后不远处，前一辆网约车停过的地方，又一辆奥迪A6停了下来。

　　红头发的富二代伸出窗外打了个响指：“哇哦，谍战片追车，酷~”

　　他回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男人，不顾对方好像可以实质化似的寒气和冷淡的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兄弟，看开点，绿只是一种颜色，今天恰好轮到你而已。”

　　齐云泽没有开口，侧过眼看了他一眼，等到手机界面跳出支付成功的提示，无情地拂开搭在肩上的那只手，冷着脸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