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剑》苏稚如

25、第25章

　　“特事处一共有34个据点，其中23个设立在各省省会，其他的分别在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5个自治区内，至于总部，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在首都。”

　　“再往上面，就是国/安/局，底下还有一个安/全/部，和我们一明一暗。平时看小说不？起/点都市文看不看？我们就和他们口中的龙组性质差不多，专门处理明面上处理不了的、不能对外示众的东西。”蒋执领着他们缓缓往前走，边走边介绍：“什么是不能对外示众的东西呢？就比如我们这样的人，以及这两边的……”

　　他左右扫了眼，补上最后两个字：“垃圾。”

　　两边的监狱和影视剧里常见的类似，只是栏杆有婴儿腕臂粗细，看着不像普通的钢铁铸成。里面的囚犯用更粗的铁链锁住了手和脚，大多数和死了一样，一声不吭地靠在墙边。闻佳音一开始没仔细看，听见蒋执的评价后又细细瞄了几眼，发现这些人还有个共同点：他们的琵琶骨都被人穿了，长长的链子从肩后穿出来，牢牢钉在身后的墙上。

　　闻佳音光是看都觉得琵琶骨一凉，趁蒋执不注意，偷偷摸摸揉了揉肩。

　　蒋执也的确没在意，他的目光甚至都没在这些囚犯身上多停留，只带着闻佳音和齐云泽继续往前。三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监狱长廊中悠悠回荡，整个监狱却沉默得好像没有任何活物。

　　齐云泽也觉得有点怪异了。

　　监狱里的人还是有气息的，按理说听见动静不至于连眼都不抬一下吧？

　　他心头压着疑问，看蒋执还在介绍，也就耐着心听了下去。

　　“34个特事处，每一处的底下都有这样一个监狱。一共分四层，最上面一层用作各类研究，往下按危险程度划分，从三到一，倒着排序，专门用来收押那些有害垃圾。一级戒备区在最深处，我们现在的位置离地大概就有一百五十米。”

　　闻佳音轻轻抽了口气。寻常地铁站也就在地下三十米到五十米，她知道电梯一路下来比地铁站还要深不少，却没料到居然是地铁站深度的好几倍。

　　全世界也就朝鲜平壤的地铁深度过了两百米，那还是最深处。

　　“有害垃圾的意思是？”

　　齐云泽适时地插了句话。

　　蒋执偏头看了看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在兜里把玩着打火机，意味不明地笑笑，说：“不是每个人有了力量都能甘心当个普通人的，更别说不仅不能高调，还得龟缩在普通人间，免得被他们发现异常。总有那么几个自命不凡的，觉得这天地间没有人和事能阻挡得了他们。”

　　他扬手，依次示意着两边的监狱：“很不幸，这些都是最后的失败者。”

　　“那边那一个，因爱生恨，杀了暗恋对象一家，后来又杀了十多名无辜路人，对前去抓捕他的武/警造成了两死十八伤的结果，后来是周平亲自出马，将他抓回来的。修为不高，手段却残忍毒辣，本来应该人道销毁，偏偏修炼的功法有点邪门，为了搞清楚其中的门道，就留了下来在这里拘禁着。”

　　他的手从侧前方的监狱往另一边移了移：“这个，和一群修士结党，准备推翻/政治，自立为王。修的不知道是什么魔修功法，也颇为邪异，手上沾了不少血腥。”

　　“再往前那个倒是比较无辜，本来是普通人，不知道怎么碰到了魔修，一身魔气，放出去是个祸害，杀了也不行，只能收押。”

　　讲起熟悉的话题，蒋执话多了些，边走边指点着，一路走下来，两边关着的不是满手血腥的杀人狂魔，就是意图扰乱社会和国家的不安定分子。

　　闻佳音有点理解他的那句“有害垃圾”的意思了。

　　特事处维护社会治安、保护国家安全，这些人对他们来说可不就是有害垃圾么。

　　蒋执接着说道：“不过死罪能逃，活罪难免，为了防止这些人有朝一日逃出去，除了维持生命的能量，每周还会定时给他们注射药物，等于说这些人基本只靠一口气吊着命了。”

　　他倒是敢说。

　　闻佳音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好问他：“为什么这些事情不能告诉普通民众？”

　　她也不想往坏处想，但一想到国家背后掌握着这样的力量，而普通民众却手无寸铁，内心一衡量，不由自主就有些阴谋论。

　　“一是要破除封建迷信，马克斯不是说了吗，这是唯物主义的世界，要宣扬科学。二嘛，还是为了维/稳。”蒋执抽着烟，望着监狱的眼神有点凉意，“一旦力量泛滥，像这样的人只会层出不穷。好不容易进入文明社会，难道还要回到靠谁拳头大谁做主的原始时代？人心是经不起力量的引诱的，而且还容易引起恐慌。”

　　闻佳音默默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像丧尸片里，往往末世之后都会一片混乱，乱的不仅仅是丧尸带来的危害，还有秩序被打破后重新建立带来的动荡。如果说谁最想要稳定，那一定是普通人，因为他们往往是混乱中的牺牲者。

　　因此这样的决定也算情有可原了。

　　不过，蒋执的话还没说完：“三，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修真世家和各大宗派的反对。”

　　闻佳音没想到他突然一个转折，“啊”了一声。

　　“修真世家里，八大家族跳得尤其欢快，反对之声也格外强烈。不知道是怕全民修真后地位不保，还是怕资源被别人抢占，每次反对得最厉害的都是他们的人。”蒋执嗤笑了一声，“有这么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在，政府就算有意向也不得不考虑他们的心情。”

　　齐云泽皱了皱眉：“八大世家？”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也有几大修真家族被世人并称为八大世家，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二者之间是不是有所关联？

　　蒋执以为他是在疑惑这些势力间的关系和背景 ，就说道：“本来也是要告诉你们的，就一并介绍了吧。现在修士间的势力大概可以简称为三宫六武八家九派十二道，三宫指的是三仙宫，分别是碧游宫、玉虚宫和八景宫。特事处的背后就是这三大仙宫，其中以碧游宫为最，另外两大仙宫基本隐世，这是政府一方的势力。”

　　“六武指师、叶、姜、魏、华、邵六大古武家族，这几个家族奉行古意，以武入道，与大多数人修行方式不同，也较少出现是大众视线中，较为神秘。”

　　“九派嘛……其实和武侠小说里分的还真差不离，要不知道的，自己百度一下。剩下的十二道说得好听，其实也快完犊子了，基本避世不出，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每一道都有一种神通技能，最著名的应该是术士张家，算卦一绝。”

　　“最后要说的是八大世家。”蒋执的表情严肃了一点，“这八家据传几百年前得到过仙人传承，因此实力在众多势力间脱颖而出，近代以来势头更是不减反增，力压群雄，如果不是还有三仙宫隐隐压制着，恐怕整个修士界都要成为他们的一言堂了。”

　　闻佳音好奇道：“仙人传承？”

　　蒋执说：“只是据传，到底有没有仙人谁也不清楚。只是这八家或拥有仙器法宝，或拥有神异功法，与普通传承相差甚远，所以大多数人相信这八家是真的得到过仙人的传承。”

　　齐云泽听在心里，不由得微微摇头。他感知过，这个世界没有仙人，即便在他原来的世界能够最后飞升的人也越来越少，直至凤毛麟角。而随着他修为的逐渐恢复，他也发现了接触的这些地球修士似乎修为都不太高。

　　这其实不太应该，毕竟地球上不论是灵力还是修行资源都要比他原来的世界丰富得多。

　　“除了这几个势力之外，难道没有散修吗？”齐云泽也问了一句。

　　无论在哪，总会有不愿受到拘束的人，他和闻佳音如果不打算加入特事处，也可以称得上散修。

　　蒋执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愣了一会儿，看了齐云泽好几眼才回答：“散修有是有，但也自成了一个小势力，他们管自己就叫散修联盟。人数不多，行事风格有点亦正亦邪，但也不算太出格，只不过不太招其他各大势力待见。”

　　一根烟尽了，蒋执又麻溜地续了一根，接着说：“势力的根本在于传承。那些大势力们掌握着绝大多数传承，如果不加入他们，几乎走不上修行这条路，就是特事处的在编人员也大都拥有师承。那些能成为散修的，基本上命都不错，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大势力外的漏网之鱼。就像你们一样。”

　　闻佳音被他定定地看着，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

　　她哪有遇到什么漏网之鱼的传承啊，那是她和齐云泽联手编的谎话，她所学的一切都是齐云泽教给她的，甚至连秘籍都是电脑打印下来的……

　　好在蒋执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我刚才说的这些都还算正道，但还有一类人，他们被称为魔修，你们也可以理解成各种影视小说作品里的反派BOSS。”蒋执说道，“这些魔修自古就时有冒头，但这十几年来行动格外频繁，我们一路追查，查到他们背后似乎也有一个势力，叫做‘邪天’。”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监狱长廊的最深处。

　　先前没注意，现在再看，这里也有一扇充满了高科技感的钛钢大门。

　　闻佳音和齐云泽还有蒋执在门前站定。

　　几道光线将他们从头到脚扫描了几遍，然后门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猫眼似的孔洞，一个红点在孔洞间闪烁着，似乎方向对准了蒋执，“嘀”的一声，孔洞边一个投影屏幕显现，显示的正是蒋执的脸。

　　“管理员身份验证已通过。”

　　“权限为最高权限。”

　　“申请批准，予以开启。”

　　一道道指令不知从哪发出，闻佳音仰起头，视线转悠了一圈也没看见哪里像是有喇叭，只好泄气地垂下脑袋，看着钛钢大门缓缓向两边移开。

　　“……”这场面不论看几次都觉得画风挺不搭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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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执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闻佳音还在打量那扇门，看他走远了，门又开始缓缓合上，也赶紧小跑了几步，跑到蒋执身后乖乖跟着。

　　门内的世界和外面的监狱长廊截然相反。

　　这里面只有四五个隔间，而且不是开放式的栏杆。每一个隔间都建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门上有一块透明的墨色玻璃，当蒋执走过去的时候才会亮起来，让人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的场景。

　　而且这里也远没有外面安静，闻佳音听到这几个隔间内似乎都有声音在咆哮、在痛骂，喊声之凄厉令人胆寒。

　　闻佳音心中有点明悟，如果外面的监狱还只是普通单人间的话，那么这里面就是独家定制的豪华VIP包间，自然，危险系数也比外面高了几个量级。

　　正想着，蒋执在一号间门口停了下来。

　　他朝齐云泽和闻佳音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凑过去看，只见房里四面都贴满了符咒，天花板和地板上都刻了阵法，房间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窜。同时蒋执解释道：“这就是我们有一次捕获到的，和魔修组织有关的东西。”

　　看清牢房内东西的刹那，齐云泽和闻佳音都有些微情绪上的变化。

　　里面被禁锢着蹿来蹿去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邪灵”！

　　虽然看得出还十分幼小，离长成邪神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那是货真价实的邪灵！

　　闻佳音说：“这个，我们昨天晚上见过。”

　　蒋执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在得知红裙女尸的发现地点后，他就猜到了可能会和他们扯上一点关系。

　　“是一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就在金水湾那边，今天早上还上新闻了……”闻佳音斟酌着他的神色，慢慢说道，“我们本来也打算提醒你们一下，但看来好像你们已经知道了。”

　　蒋执点头：“从得知邪天这个组织的存在后，我们就一直在关注了。”

　　他看着闻佳音小心翼翼的神情，忽然笑了一声。

　　“早上赵瑶急着出去也是为了这事儿。”

　　闻佳音和齐云泽对视了一眼，莫名心安了一点——这事他们心中有数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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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察完了豪华VIP监狱，蒋执总算提起了正事。

　　“你们不耍心眼呢，我也就跟你们说几句实话。让你们加入特事处，一来确实是我们缺人手。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省那么多市，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当然，我也担心你们会成为外面那样的有害分子，让你们加入，也等于是把你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这是第二点。”

　　“实话实说，第二点原因的确很重要，可能你们听着不会开心，但我还是会这么说，带你们来地下也有警示的目的。因为即便你们不惹事，麻烦也可能找上你们，与其让你们的情况搅得社会秩序不安宁，还不如借着特事处的招牌给你们挡挡风，这姑且算是第三点原因。”

　　“因为传承？”齐云泽问道。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蒋执打了个响指。

　　“没错。我刚才说过传承大多掌握在各个势力手中，近年来几乎没听说过有人得到过什么新的传承。你们俩忽然冒头，修行进展速度也挺快，说明得到的传承不错，总会招惹一些人眼红。你们加入特事处，有特事处做你们的后台，一般人想动你们夺取传承，至少也要思考一下正面对上特事处划不划算。我认为这也算互惠互利，对吧？”

　　虽然知道了对方的邀请带着一种监视的目的，但听到这里闻佳音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下头。

　　别看蒋执一副社会大哥模样，其实口才还真不错。

　　“你们来找我，说明也有了加入的意向，听完我的解释也不反悔，那么我可以给你们讲讲我们机构里的情况了。”蒋执说着，目光转向不言不语的齐云泽。

　　齐云泽点了下头，蒋执才接着说道：“我们机构现在正负责人就我一个，副手两人，赵瑶你们见过了，还有一个叫周平的在外地。另外有助理四人，分别是顾寒筠、沈廷、徐勉以及夏侯光。在编工作人员二十一人，其中有十七个都在省内其他市，可调用编外成员忽略不计。”

　　闻佳音拧着眉心：“这也太少了吧？”

　　听起来寒酸得跟什么似的。

　　“必要时刻，在特事处登记过的修士都可以向他们寻求帮助，大多时候他们也会伸出援手。平时也可以借用城/管、武/警的人手，我们有这个特权，不过这些都算编外人员。”

　　蒋执一边介绍一边领着他们回到了最开始见面的办公室，从锁了一层又一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两份合同递给闻佳音及齐云泽。

　　“签了合同就算在编成员了，不过你们是新人，还会有个实习期。”

　　闻佳音想了想问：“那实习期给工资吗？”

　　她是个实在人，就比较喜欢实在的东西。

　　蒋执愣了愣，随即搓着手点头：“给！不光给，我们还有奖金！等实习期过了转正，还给你们交五险一金。我们特事处的福利其实挺好的，享受的是国家待遇，转正后你们就相当于国家公务员了，还能给你们入党，我去年还评上了优秀党员干部呢……”

　　闻佳音：“……”

　　齐云泽：“……”

　　蒋执叨叨着，忽然反应过来：“你俩入过党没有？要不要入个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