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蜕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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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尔在《漂鸟集》中写道：“死亡，‘众多’合而为‘一’；生命‘一’化而为‘多’。”李绸缪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在思考着关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亡和不可思议的重生的问题，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力量使自己能够穿越时空，借尸还魂呢？
也许在人类所不能触及的地方，的确有神的存在，它掌管着人们的命运，于是，李绸缪成了幸运地被神所眷顾的宠儿，拥有了第二次的生命；或者说，神想做个实验，选择了李绸缪这只小白鼠，赐予她第二次的生命，想看看她的反应；又或者，神其实很无聊，李绸缪只是它用来调剂生活的小玩具而已……
但是，最后的结论却只有一个：李绸缪，她——确实穿越了。
不同于许多穿越者的兴奋与激动，李绸缪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她在原来的世界无牵无挂，穿越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个生活的环境罢了，何况穿越后的条件和身份反而还不及穿越之前，这更让她的情绪低落不已。
也因此，她继续像前世那样过日子，特别是对于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刘伯和二宝，绸缪像前世对待被自己圈进亲人范围内的所有人一样，关怀呵护备至，结果呢，前世的男人不要自己，女人则把自己当成男人，甚至连死都是因为一个爱慕自己的女人；今世呢，也没好到哪去，刘伯死了，二宝走了。
绸缪发现，自己越是想抓紧的东西越是容易从指缝里溜走，她的死脑筋看来是该彻底的通一通了，不是她的东西终究无法拥有，还不如想想办法保护本来已经拥有的东西，然后再另谋她可以获得的东西吧……
就——比如说现在。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虽然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但是若连生命都没有了，哪还有享受爱情和自由的本钱呐，为了生命，一切都是可以抛弃滴~！
“孩子们，正如你们所见，这间屋子里一共有十个人，大家年纪都差不多，虽然有着不同的身份和来历，但是到了这里，你们都是平等的。”狭小的石屋里聚集着十个和绸缪差不多年纪的小家伙，男女皆有，相貌各异，穿着打扮也相差悬殊……比如说，坐在绸缪对面墙角的那个哭泣的可爱小男孩衣着光鲜，他身上的一小块布料的价值恐怕就超过了绸缪身上的所有家当，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再比如说自己，绸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圈，看来应该是最烂的那个。
“孩子们，你们可要听仔细了，我可只说一遍，过了今晚，从这里出去的最多只能有五个人，也就是说，你们至少要杀死这里的一个人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如果有其他小伙伴帮了你的忙，那可是不算数的哟~！”甜腻的话语声清晰地从头顶传来，李绸缪连抬头的力气都省了，不用看也知道头顶是天花板，她可以肯定，自己八成是当街昏倒了后被人给顺手捡了去，然后丢到了这个鬼地方。
再次扫了眼石屋，除了看到四周滑腻得甚至长了青苔的石壁，嵌在墙角的四个用来照明的火把，以及几处通风口外，绸缪就连门缝都没有瞧见，而那听着悦耳，内容却骇人的声音却还在继续着，“孩子们，可有听清楚？都给我记住了！你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们的身上除了我给你们的一把匕首外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你们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到了明天早上，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好了，我说完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雌雄莫辨的美丽声音终于消失了，室内的孩子们顿时不约而同地大哭了起来，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无论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穷人家的孩子，通通都在哭爹喊娘，李绸缪顿时觉得那个人所提的要求也不是很困难了。
她偷偷地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发现刚刚的说话者果然说到做到，她除了腰间的那把小匕首外什么都没有了，虽然本来她也的确是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但是那些自制的小工具还是挺让她心疼。不过，比起这些，还是小命更为要紧。
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保命，而为了保命，李绸缪必须杀人！杀人，不是杀鸡宰猪，也不是割死人肉，而是让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鲜活个体变成冰冷的死物……李绸缪做了一番巨大的思想斗争，最后，她还是没有把手伸向腰间的那把匕首，也许，明天一早等人来的时候能有转机也说不定。
低低的呜咽声还在耳边持续，李绸缪索性闭上了眼，抱着膝盖靠向墙角，整整两天的不眠不食，加上巨大的精神打击让她疲惫不堪，也许不用等到别人给她一刀，她就会衰竭而亡，消极的想法自然而然地浮上了心头。
半梦半醒之间，李绸缪看到了满桌的美食向她招手，她几乎是流着口水飞扑了过去，右手拿起一只鸡腿便要塞入口中……突然，一声响亮的呼喝声击碎了沉闷而焦躁的空气，也打碎了李绸缪的美梦，“不……我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要回家！”
像只小兽般的凄厉尖叫着，屋子里那个穿着最漂亮的小男孩红肿着双眼，发疯似地从地上窜了起来，颤抖的双手牢牢握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步步地向着李绸缪这边走来，“杀了你，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被突变吓到的孩子们纷纷避让开来，蜷缩起自己的小身子向着石壁靠去，似乎要把整个身体都嵌进去，而李绸缪还是傻傻地愣在原地，平静地看着那个小男孩颤颤微微地向自己走来。
果然，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作为其中最低贱的存在，就算是孩子，也出于本能地把自己最先列入了下手的对象，李绸缪不禁苦涩地想着。
但即便如此，李绸缪还是没有伸手摸向腰际，下不了手啊，果然还是下不了手啊，她无奈地摇头叹息。
“我要杀了你~！”断续的低语声突然被尖细的叫声所取代，小男孩鼓足勇气一下子向李绸缪扑来，锋利的匕首闪着刺目的寒光。
李绸缪身子一歪便顺势滚了出去，小男孩摔了个狗吃屎，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转身再次举起匕首面向李绸缪。那双红肿的双眸此时早已没了先前的怯懦，愤怒的光芒充斥了一切……
李绸缪就这么站在小屋子的中央，悲哀地发现，除了正面的那个小男孩，四周围又有几个孩子站了起来，他们的手里同样拿着匕首，而目标也全都是她。
如果是过去，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不伤到所有孩子的前提下把他们都放倒，但是如今的她，别说是放倒别人了，能不能活命还是个问题。刚刚的那一滚，似乎把她身上的一半力气都给耗光了，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一瞬间，剧烈的眩晕感几乎让她再次摔倒在地，如今这三四个手持匕首的孩子也许真能把自己给杀了也说不定。
怔怔地看着孩子们从前后左右向自己慢慢围拢，李绸缪的手已经不知第几次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但每一次又两手空空地垂了下来，眼看着孩子们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她几乎有了放弃一切的念头。
“啊~！”孩子的惨叫声从背后传来，李绸缪吃惊地一转身，发现那个想从背后捅自己一刀的小女孩竟然抽搐着摔倒在地，她的背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而那鲜红色的液体正汩汩地从她右背的伤口中不断涌出。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尖叫声此起彼伏，孩子们看着那个手握鲜红色匕首的男孩纷纷避让开来，只除了依旧围在李绸缪身边的那几个孩子，他们虽然也被吓得浑身战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但是，李绸缪知道，有什么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有一便有二，他既然开了头，那么今晚，将会是个难以磨灭的血腥之夜。
李绸缪望向了那个最先出手的孩子，那个穿着华美衣服的男孩，虽然他的脸上脏得像只小花猫，衣服也有很多处破损，但怎么看都是个富贵人家的漂亮孩子，那双黑玉般的大眼睛，让绸缪想起了不久前才分开的二宝。只是，二宝的眼睛乌亮乌亮的，晶莹透彻宛若两潭秋水，而他的这双眼睛——冰冷、僵直，只有宰杀后的死羊眼才会这样可怕~！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几乎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又是什么，让这个孩子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刺向与他同样年纪的小女孩……
“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站在绸缪身边的一个小女孩颤抖着紧握住手里的匕首，指责着那个平静异常的凶手。
“我不能死在这里……”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从那一开一合的苍白双唇中吐出，平板却显得异常坚定，就如天空中滚过的一阵闷雷，打响了李绸缪死寂的心湖。
“可恶！你去死吧！”伴随着尖利的叫声，李绸缪身旁的女孩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般扑向了不远处的小男孩，锐利的刀口划破了细嫩的皮肤，小男孩全然不顾左脸的伤口，双手紧握匕首，往前一送，便捅进了小女孩的胸口，然后用力抽出，鲜红色的血液便溅了他满脸满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有一个孩子已经吓得尿了裤子，而另外三个孩子则瑟缩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握住手里的匕首，红着眼睛瞪向如地狱修罗般的男孩，“不！我不想死~！”不知是谁吼出了第一声，三个孩子先后扑了上去，而那男孩的眼中却仍是一片荒芜……
李绸缪深吸了口气，身子一俯，一个扫荡腿把几个孩子都撂倒在地，男孩吃惊地扫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紧握住手里的匕首就向倒在地上的孩子身上刺去。
刀子入肉的沉闷声音和孩子们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涌入了李绸缪的耳中，那一刻，她感到头脑中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巨响，顿时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撕裂，爆炸。但就在下一秒，她看到了那个拿着匕首出现在男孩身后，并想要偷袭他的女孩，李绸缪的身体先一步于大脑，便扑了上去，巨大的冲力把那个女孩子撞飞到墙角，“咚”的一声沉闷撞击声后，紧接着便响起了“嗑啦”的清脆断裂声，李绸缪知道，她今晚的任务也终于完成了。
“呜呜呜……不……不要杀我……”李绸缪怔愣在原地，看着她刚刚所救的男孩一步步逼近那两个颤抖着身子缩在墙角的男孩，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刺了下去。
“叮~~”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冰冷的石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彼此剧烈的呼吸声还显示着生命的存在，李绸缪看向那个男孩，此时的他像一尊泥塑木雕般呆立着，如同扎了根的木桩子般僵在原地。
然后，低低的呜咽声从他紧咬的齿缝中漏了出来，两颗泪珠最先从血迹斑驳的脸颊上淌下来，接着，大滴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滚地从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流了出来。
李绸缪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向男孩走去，然后在他惊异的眼神中抱住了他颤抖的身子，轻轻摩挲着他的脊背，嘴里喃喃地说着：“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活着……”
这一夜就在弥漫着浓郁血腥味的石室里浑浑噩噩地渡过了，第二天一早，当石室的一整块墙面缓缓移开，李绸缪才终于见到了昨天说话的那个人，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整张脸，白色的纱衣纤尘不染，他满意地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孩子，用一如昨晚那动人的声音说道：“恭喜两位！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们‘星辰宫’的一员了！不要再妄想回到过去的生活，你们应该清楚地知道，从昨天晚上起，你们的肩上已经背负了他人的性命，除了跟我走，你们别无去处！忘记你们的过去，你们的名字，你们的家人和你们的一切，从今天起，我会赐予你们新的名字，赋予你们新的生活！那么现在，就请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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