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百百》木晓白

42、她糊里糊涂做了母子俩的玩具

　　就在这青黄不接的时间，香椽居的小楼中却在摆饭，习婆婆却见丁琦走进园中，便问道：“少爷，何处找来这么个宁馨儿？”
　　“什么？宁馨儿。婆婆说得是笑话吧。她刀下可有不少”丁琦一愣，顿觉好笑，习婆婆见过打骂莫萧竟然还说得出这样的话，便凤目一转，道：“功夫。”
　　“不是人命就好。”习婆婆道，“我看她单纯的很，还挺讨夫人喜欢的。只是打人时粗鲁了些。”
　　丁琦懒洋洋地坐下道：“我娘若是喜欢，就把她留下来，多玩几天。”
　　“到底是个小姐，哪能说留就留。”习婆婆笑了，想想，又感慨道，“自从小姐懂事后，从没让夫人操过半点心。夫人常说闷得慌。”两人正说着，只见一个侍女走下楼来道：“夫人到。”
　　习婆婆嘴角不由有些抽搐，丫头们也有些探头探脑，都等着看这鱼小姐现在会是何等模样。从楼梯上走下来两人，前头的一脸得意，如月华澹澹，风露凝香，后头的怀抱包袱，却似春光滟滟，樱桃和霜，正是丁夫人与鱼百百。鱼百百这一打扮，老成了不少，仿佛一下子被偷走了一轮的时光。只见她一身绛紫，眉若青黛，睛明似清泉，波光流转，淡淡粉唇上覆了一层朱红的光泽，如时下的樱桃一般红艳。
　　丁夫人将鱼百百像玩偶一般推给大家看。她得意道：“我就说小鱼眉眼淡淡，上起妆来，一定是个美艳佳人，今日你们对夫人我的手艺可是服了。”
　　“小鱼？”丁琦看着神色尴尬的鱼百百，对丁夫人恭维道：“娘，真是妙手回春哪。”
　　鱼百百一怔，她头上那支金镶玉蝶翅步摇，愤怒得抖了一抖，她心中妒嫉，凭什么丁琦有这样温柔的母亲，难道自己前世没修。不小心被丁夫人抽走了她怀里的包袱，只听丁夫人道：“吃点东西再走。”
　　众丫头不禁嗟叹起来。习婆婆深知夫人的气质是高雅的，嗜好是幼稚的，品味是俗艳的，手艺是拙劣的，但信心是无穷的。她手下的大作敢照镜子的没几个，此时她也不免诧异，鱼小姐这个淡淡的小人确是个例外，不知是否该留她下来多玩几日。
　　丁夫人见了众人神色，不由心情大好，殷勤地不断往鱼百百碗里夹菜。鱼百百感动得差点吃完将碗和盘子都舔了一遍。此时，有个侍女走了进来，道：“夫人，莫夫人求见。”顿时花厅中的气氛一滞，只听丁夫人脸上一丝不悦道：“说我正忙，不见。”侍女小心翼翼道：“说了，莫夫人她说，你不见，她就不走。”闻言，她闪过一丝厌烦和无奈，幽幽对丁琦道：“你爹的女人可真会撒娇啊。”丁琦尴尬一笑。只听丁夫人又鱼百百道：“小鱼，等你吃好了，让琦儿送你回去。”便带着习婆婆出去了。
　　鱼百百正觉得古怪，又听外头有人道：“奴婢小喜，林子里鱼小姐要等的人已带到。”
　　“好，我就来。”鱼百百忙咽下嘴里的肉，猛地站起身来，挎上一边的包袱，冲到小院中。
　　却见丁琦已挡住她道：“你要去哪儿？”
　　鱼百百没好气道：“出去。”说着，她感到有东西抵上她的腰。她不动，连眼睛亦是，她的眸光却似趁夜而入的小动物，等待致命一击的时机。
　　丁琦伸手抚到她到唇边，擦掉她嘴边的油渍和残留的胭脂。鱼百百只觉得他指头上那颗珍珠宝石黄金戒实在是讽刺又碍眼。丁琦道：“莫萧正在含桃园中等你呢。没有我，怕是莫堡主饶不了你。”
　　鱼百百对丁琦恶声恶气道：“不要你管。”
　　小院中微风拂过，传来的幽香阵阵，让人觉得身心皆被麻醉。突然之间，绷紧的气氛似被这阵风吹得无影无踪。
　　“那好。”丁琦突然爽快了起来。一只短匕首到了鱼百百手边。
　　鱼百百接下匕首，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道：“什么意思？” 她己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卖个好价钱，心中却有丝哀叹，真是人穷志短哪，人家有个这样的娘，有钱有势，连这样的匕首都可以随便丢，而自己却要身无长物。
　　“若是你没到含桃园就被人打死，我还哪有好戏可看。”丁琦语带讥诮，“不用还了，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少堡主真是有心护我周全。是啊，情之一字，世间几人又能免俗呢。” 鱼百百像猫儿一样眯缝着眼促狭地看着丁琦。丁琦似疑惑地一皱眉，她说道：“你居然没告诉别人桃蝠就是我。”
　　“我哪像你们这等俗人，尽管些无聊的琐事。”丁琦嘴角一抹笑有点邪乎，“小鱼，你人俗，和这身打扮还真是相得益彰哪。”
　　鱼百百心中积怨已深，似发泄一般骂道：“你家的女人才俗，你们全家都俗，单除了你娘。”鱼百百看在手中匕首好生精致的份上，灭了想立刻用它的念头。
　　“你倒是恩怨分明。”丁琦低声嘲笑道：“别以为你俗，就能做我家的女人，三儿四儿后面，要轮得一百，你等我娶完八九十个再说吧。”
　　鱼百百身子微微一僵，深吸了口气，将那匕首收到怀里，冷笑道：“少堡主想太多了，你若是有一点还让我看得上的话，那便是你有个好娘亲。”
　　这院中两人若不是正眼神似刀，话语似箭的你来我往，看就来就如挚友谈心一般。只听见院外一阵吵闹，这时，突然闪出金花和桃斐的身影。
　　金花、桃斐见鱼百百一身新裳还夹带包裹，不由一愣，不会是鱼百百来这儿偷盗，被丁琦抓个现行吧，但这阵势，却没有痛打小贼的恨意，倒有丝诡异的暧昧。
　　见桃斐也哑然地皱眉，金花回过神来，恭恭敬敬道：“金花见过小姐，影小姐刚才昏倒在林中了。”
　　闻言，鱼百百呆愣了一下，她见丁琦眼底也闪过一丝惊异，便有些放心。
　　只听桃斐道：“桃影身体不适，余等再次就谢过丁堡主的盛情，先回桃灵寨了。”
　　鱼百百破天荒向丁琦深施一礼，以最快的速度，拉二人退出了这香椽居。
　　一听金花细说，才发现这山上还真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原来桃影等在水榭，久久不见鱼百百，却一路寻到了樱桃林，遇见一群在林子中打斗的人，便晕了过去，吓得那小侍女星儿惊慌失措，哭个不停，幸好遇见韩修和丁美人，现在可能正在被送回寨子的路上。
　　听着金花絮絮叨叨，不知不觉间，三人已到了含桃园中。鱼百百正好奇金花和桃斐怎会遇上韩修他们的，只见含桃园中聚集了一大堆人，前边有人哭哭啼啼，她欲走上前去听听，却被人推开，只见一人匆匆而入，至丁堡主面前道：“回二位堡主的话，莫公子，伤势严重，但性命无虞，要能恢复如常，需悉心调养，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便可痊愈。”
　　鱼百百奇怪，心说，难道莫萧是纸糊的，不然，自己的功夫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为什么还是打不过丁琦？
　　丁堡主道：“宋大夫，辛苦了。”那人只称不敢。
　　但见莫堡主一拳砸在木桌，怒吼道：“倒底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天理何在？”
　　鱼百百脸上淡淡冷笑，天理在此，我又不是第一次揍你儿子。想着，便要转身与金花离开。
　　这时，却有一人尖声叫了起来。“是你，一定是你害少爷的。”鱼百百一惊，听这声音，是莫萧的贴身小厮。
　　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厉喝：“这位姑娘，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