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童话》黄一晃

14、各生欢喜(4)

　　我和刘苗三五句话下来就使群众看清了我俩关系的走向，兄弟没得跑了，爱吃爱八卦，难以置信的是他我们居然在很多论坛潜水围观过一些共同话题，而且都一副信马由缰活着的样子。

　　如果有什么词可以形容我们的心情，那就是相见恨晚了。

　　而陈要，一边抿着咖啡，一边听我们讲话，偶尔讲两句扫兴的话。

　　比如“刘苗你不是喜欢大长腿吗口味怎么变了？”说着还瞄了一眼我的小短腿。

　　刘苗一脸得意之色，“放心吧，我懂！”

　　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

　　关键是陈要就安静了，我猜他有把柄在刘苗手里。天哪看他们俩这暗语打来打去，该不会有什么奸|情吧？天哪，这两人的长相都是进可攻退可受的，俊朗清瘦皮肤白，我为我的冒昧出现而抱歉，我内心煎熬，我不该打扰他们的。想到这里，我非常自责。

　　这时刘苗接了个电话，好像有朋友找他，他要先离开了，还跟我和陈要约着下次一块吃饭，太有眼力见了，知道我们终将成为饭友。只是为必我可能失去了一个丈夫的预备役人选。

　　没关系，即使他成为我同桌的老攻，我也会祝福他的。

　　“又在动什么歪脑子？”陈要盯着我。

　　“又失去了一个共度余生的人选，哎。”我当然不会讲实话，我又没有活得不耐烦。

　　“那我今天任你宰割，安慰一下你？”陈要假惺惺，但是我不会放过此等好机会，瞬间应承“好啊”。

　　最后陈要为了弥补我相亲场上的损失，请我去胡吃海塞，随便点，不用回请。

　　我登时就原谅他电灯泡一场了了，别人吃饭是为了续命，我续命是为了吃饭，何况是别人请的，不吃白不吃。

　　然后我和陈要去了江大门口的夜市，一个不能宰他多少钱但是可以吃得很开心的地方。

　　到了我们才发现夜市大街人满得仿佛要溢出来了。果然，在追求美食的道路上永远不孤单，永远人满为患。

　　当然这里并不只有吃的，还有卖衣服的、手机贴膜的、石头刻字的、卖文具小钥匙扣手工挂件的……流光溢彩，可是很明显我眼里只有吃的。

　　我们穿越人山人海，急流勇进，不择手段，终于挤进了吃的街段。

　　“嫁入蚝门，富蚝汇，蚝情壮志，吃哪个？”陈要问我。

　　“第一个，当豪门贵妇，第二个，吃了自己就是豪门，第三个我们都没有，当然是第二个。”比起徐子淇，我更想当范爷，更有气势。

　　然后我们就奔向了第二家。

　　暮色袭来，人流如织，路灯初上。人声鼎沸，摊位灯闪耀，空气中氤氲着食物的香味，丰富了也热闹了整个夜。

　　我们一路前进一路吃，我比陈要吃得多多了，今天就想让他钱包见见光。女生的胃是有分区的，正餐区饱了，还有水果区饮料区和零食区。我会充分发挥每个区的作用。

　　我们迎着人群吃了烤面包片、甘梅地瓜、烤玉米、烤豆皮、油炸土豆饼、培根金针菇……还喝了一杯酸梅汁，基本上这些东西都进入了我的肚子。

　　吃到最后，仿佛听到胃里的每个区都在跟我说余生可以免食了。

　　陈要虽然见识过我的战斗力还是向我作揖表示佩服。人家宰相肚子能撑船，我能肚子能纳江大夜市。

　　“你真是为了榨干我的钱包豁出去了！”他不遗余力取笑我。

　　“要是知道今天你请客我可能会断食两天。”我回击。

　　“我见过的女生里，最好看的最可爱的最温柔的……”他被我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得停顿了一下，“……都没轮上你，但是胃最大的，吃最多的，你当之无愧。”

　　真是什么的嘴里吐不出什么。

　　浪费我的眼神。

　　“多谢谬赞，承让承让。”我也作揖表示，心情好，懒得跟他吵。

　　在吃货这一行，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我不敢称王称霸，我顶多算个饭桶，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不得不说，这一晚，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大学前两年，我经常和肖闵来这里，也扯着陆然来过，那会陈要在创业实习发财，是个忙人，基本见不着。反倒是后来和陆然僵持阶段，和陈要常在这里无醉不归。

　　酒足饭饱后，陈要开车送我回家。满路上都是车，黄色的红色的车灯分隔在两条道上，像两条流动的星河，光影揉碎，融在夜色里。

　　车窗开着，夜风温柔地扑过来，街道两边是碧苍苍的行道树，呼啸而退。

　　江城的食物真好吃，江城的夜色真撩人，江城的朋友真大方。

　　过长江大桥的时候，陈要打开了车顶一个四方口，减慢了速度，我站了起来，有一种古代囚徒上刑场的决然，任风席卷我的头发扑在我的脸颊，我不怕，嘴里念着“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

　　我听到陈要在叫我“戏精”，我没理他，继续我的表演。

　　我仿佛看见了这个城市难得一见的星星，模糊而遥远，但是它们亮着。

　　我莫名的很高兴很高兴，像这满桥流动的车灯一样，闪烁着，跳跃着，我大声喊着:江城，我回来了。

　　等我闹完坐下来的时候，我偷偷看了陈要一眼，难得他没有对于我的精神失常行为予以不恰当评价。

　　不知道为何，我感觉他有些悲戚，被吞没在这夜色里，他点了支烟，放着没有歌词的音乐，有点寂寥，有点落寞。也应该是我的错觉。陈要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没有什么求而不得之苦，一般只有他让别人体会这种苦。所以他有什么不快乐的呢？只有我这样庸庸碌碌的人才会觉得想要一了百了吧。

　　嗯错觉错觉。

　　哎呀，我想起我的相亲之路，还没跟我妈汇报呢，继而想起黄泉之下的手机，我还没买新手机呢！

　　“陈要，我手机坏了，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我问道。

　　“可以。”手机解锁递了过来。

　　“等等，给我一下。”我刚拿到手，又还给了他。

　　“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么紧张？”我嘲笑他。

　　“是啊，里面有宝藏图。”他神秘兮兮，然后把手机给我。

　　切！

　　我给我妈打电话过去，使劲夸了对方一通，觉得太好太帅太多金，我驾驭不了，被我妈数落一番然后答应下一场相亲告终。

　　陈要把车停在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我探着头跟他一块下车，晕乎乎的，摸不着头脑。

　　“你做莫事？”我双手交叉抵在胸前，挡住他的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要做莫事，不说不让过。”我戏精附体。

　　“给你买个手机吧。”他推了推我的脑袋。

　　“？”

　　“你不是教育我要日行一善吗？这个月的份额还没有用出去过，送你个手机，大出血，算是你说的攒人品吧。”他笑笑。

　　“不用还的吧？”我十分警惕。

　　“不用。”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可是……古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低声说。

　　“呵呵，你觉得你是值得我实施哪个字？”一脸黑线。

　　“一个都不值得，我相信你是为富有道，宅心仁厚，善良大方。”我没钱没姿色，没有古人的担心，赶紧抱住金主的大腿。

　　“这才像句人话。”他点点头。

　　“所以为什么送我手机？”不能白白占便宜。

　　“认识这么久，吃过你那么多顿饭，好像没有送过你什么。”

　　“良心发现啦？好的，我接受这个理由。”

　　我们一起进了电梯，按了五楼，结果二楼涌进来很多人，我被挤得节节败退，靠上了电梯的一面墙，我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人托着，我抬头看着陈要不动声色伸着手放在我脑袋后面，我用嘴型跟他比了一个“谢谢大佬”。

　　货比三家之后，我挑了个水果手机，陈要真的刷卡付了钱，真的是快感动死我了。朋友们，高中一定要找个有潜力的同桌啊，说不定将来他可以替你刷卡付账。

　　“不至于这么激动吧？”陈要被我惊到了。

　　“没有没有，谢谢你，陈要，你让我体验到了有个土豪朋友的感觉。”我诚心诚意，边说边点头。

　　“这么客气？不习惯。”他瘪瘪嘴。

　　“哎呀暴发户，要不你再送我辆车吧？”我惦着尖叫拍拍他肩膀，恐吓他。

　　“小姐你贵姓？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好吧。”他一本正经。

　　路过的三两个人居然回头看我，我瞪了他一眼，放下了手，转了个身，讪讪的，非常无语。

　　“生气啦？”他用胳膊肘子撞了撞我后背。

　　“走吧，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吧。”我没好气说道。

　　“喳。”非常贱的一声。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要把车停在了我的小区门口，我看到旁边有辆黑色的车很眼熟，似曾相识。说实话，我对车不敏感，可是这辆车我就是觉得眼熟。这个车牌似曾相识。哎，这不是陆然的车么？肖闵婚礼那天他可就是从这车里下来扶我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