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闱》绕鸳

3、序·游园惊梦

　　盛装着墨的门面，青衣着身，戏台雕花栩栩，端方锦绣。悠悠扬扬的丝竹声，周汵卿踩着碎步，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台上灯火通明，她如同拢在金雕玉砌舞台中的金丝雀儿，一颦一笑都要带着妩媚去表演那思春曲调，微发抖的纤手捏着水袖，往台下瞥了一眼，只见景栖眸光熠熠地含笑看着自己，心神一顿便险些忘了词：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慵懒的戏腔添了些凄清的余韵，与下一句“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倒相得益彰，眉眼间风情未足却清明无比，举手投足间便也灵动起来。景栖因着这哀婉凄迷却偏头一笑，如陌春风的一双凤眸里涌动着少见的阴霾。
　　曲毕，周汵卿水袖一绕，再回眸，春柳倒影般清美的双眉间潋滟着几许芳菲醉色，饶是妖治动人。
　　不等景栖起身去迎她下来，她便行至台沿拂袖敏捷一跃而落，先他一步走了来。繁琐的水袖皂靴更衬得她身姿挺拔袅袅，动作却行云流水，敛衽立身站在雕花香檀桌前，不复往日英气，眸色温温婉婉，脉脉痴情，似藏了一剪春水。
　　“阿栖，这是我唱给你听的，如何？”
　　“卿儿从前不是洒脱的紧吗？怎的今日竟羞矜了。”景栖伸臂接过她手心攒着的折扇，调笑的神情落在周汵卿眼里亦是倜傥的紧。
　　“明日便是阿栖的登基大典。我故早早准备着今以惊喜奉你，阿栖道是嫌我技艺不精人可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一袭粉墨浓妆花旦扮相的周汵卿无疑是娰丽动人的，这般的一个妙人儿眉眼酥软欲语还休，让人压根儿捉摸不到堂堂官居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即是这如画中人。
　　“卿儿多虑矣。我惟是惊讶，原来卿儿也有女子柔情的一面。”景栖温和一笑，“卿儿演的戏让人沉醉不自知，春山做骨，秋水为神，着实让我好一番惊艳。”
　　周汵卿听他这么说不禁羞红了脸，拂了水袖低头抿嘴偷笑着。
　　“陛下，你看您也真是的，旁的不说，偏生只会挑甜言蜜语哄小妹开心。”原只有他们两人的醉梦楼不知何时来了旁人，女子娇媚的嗓音从戏台后遭传来，一字不落的听在周汵卿耳里。
　　“妹妹，难怪前阵子你每日偷溜出去缠着戏班师傅教习，竟是为了今日唱一折子戏给陛下听。”
　　清脆如铃的笑声自掀开的珠帘里流泻而出，步出的可人儿一袭广袖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一面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将邪魅扬起的欲滴朱唇轻掩，额间梅妆风情依旧，结鬟青丝上斜插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耳上缀一对赤金缠珠坠子，颈间一纹妖治鲜红的曼陀罗刺青。当真称得上媚骨倾城、步步生莲。
　　“姐姐今日怎的这般有心来祝阿栖，竟不晓得知会我一声。”周汵卿略显嗔怪的奔将过去，挽了她手臂，又有些介怀周寄芙的说法，一抹彤云染至脸颊，羞涩的模样更显楚楚动人，“姐姐往后在宫里头莫要拿小妹说笑了。慎叫宫人听了去。”
　　周寄芙却侧身一避轻轻躲开了周汵卿的手，瑰丽无双的笑靥乍然一绽：“卿儿，你我姐妹情分一场，莫说旁的，兵符在哪里？”
　　周汵卿一惊，诧异至极不由得暗暗捏住了水袖：“姐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卿儿，你到底是太傻。想知道的话····不妨问问陛下。”

作者有话说

　　一章不到两千字，所以序·游园惊梦要分成几章才写得完。